却说金香儿与金无欢正作着诸般猜测,谢宛如却已经跑到了西华山脚下。
虽然一路匆忙,几乎是追着那一缕幽香过来的,谢宛如却一直都赶不上那白玉观音,无法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看她一眼。幸而已经到了西华山,不久就可以见到狠狠揪扯着自己的心的美人了。
已是黄昏日落十分,秋草早已染黄,在夕阳红润的光照映下,西华山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神秘悠远,似乎还带着死亡的气息。
谢宛如皱眉,脑中忽然如被针刺,猛然一痛,却又瞬间没了感觉。浑身一激灵,谢宛如像从梦中醒来一般,转动着头,向四周看了看。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只有西边天空,还淡淡的飘着几朵红而亮的云,天已暗了下来。
忽然一个刺耳的笑声响了起来,瞬间,四周围都似乎有着张扬的笑声回应着。桀骜、狂放、暴戾,带着沉重的杀机。
谢宛如像被重锤敲击过了一样,整个人忽然蜷缩起来,倒在了地上。
一个白色的身影幽灵一般飘了过来,迟疑的,停到了他面前。
“你很冷吗?”女人的声音分外的冷,带着冬天冰的气息。
“我,我,不冷!”谢宛如蜷缩在地上,颤抖着说。微微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后,满脸的沮丧。“你,你是谁?”
“我是白玉观音!”女孩微笑着说,一股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
谢宛如摇了摇头,仔细看向那个女孩,她面目一阵的飘忽后,竟赫然是那个在地牢中,让自己来西华山的白玉观音。这四个字,这股幽香,似乎是一种毒药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看清面前的人。
如果旁边有人的话,可以看到,他面前的人,就是那个孙红袖的贴身丫头小怜。而且,那幽香,根本就没什么迷幻作用。谢宛如之所以看不清楚她,只是因为先前就中了暗魂香。
他刚才感到头痛,感到冷,就是这毒发作了。所以小怜才敢到他跟前来。
“楼主计算的果然精确无比,就是到这里。”小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夹杂着忧虑的震惊。她在忧虑什么呢?
“是,你是白玉观音!”谢宛如木木的说。
“对,我就是白玉观音!”小怜眼神一冷,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厌恶。“快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小怜质问的时候,另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飘来,无声无息的停在了小怜身后。飘飘忽忽几乎不像真人,就连本就紧张万分的小怜都没察觉到。
“你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吗?还是你不相信他已经被你的药迷住了?”白色的影子忽然回答起来,同时修长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小怜的脖颈。
怜整个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你不是已经将活死人做出来了吗?你不是命令孙浩都命令了很久了吗?”
白色的身影却忽然又收回了手,转到了小怜面前。
怜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看。却见她并无怒色,甚至还带着微笑。目光,竟是赞赏的。
“楼主?”小怜疑惑的唤了一句。“对不起,楼主,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
“错了?”白影忽然沉下脸,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我赞赏你,你却说你错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杀你吗?”
怜忽然想到了什么,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楼主,楼主,我,我,我明白了。楼主是支持我的,否则,我怎么可能逍遥自在的活到现在。。。”
“知道就好!”来人再次微笑起来,毫不在意小怜的样子。“知道的话,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
怜惊恐的抬起眼来,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暗,已经失去了知觉。
白影这才移动到谢宛如面前,看着他痴痴呆呆的样子,轻轻啜了一口。理也不理,径自向山上飘了过去。
许久之后,谢宛如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穿着白色衣服的小怜。心中一惊,还以为就是那白玉观音,立刻过去查看。
许久之后,谢宛如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穿着白色衣服的小怜。心中一惊,还以为就是那白玉观音,立刻过去查看。
等看到小怜的样子,才惊讶的呆住了。这哪里是白玉观音?明明是一个稚弱的女孩子,哪里有那种风情万种、容颜如花、秋光潋滟的样子。难道说,闭上眼的白玉观音,在昏迷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一丝出众之处?
谢宛如有些目瞪口呆,却不能肯定这人究竟是谁,怀着些忐忑的摇醒了她。
怜忍不住呻吟一声,张开眼来,看到了自己头上墨蓝色天空中,一弯皎洁的月亮,微微发愣。楼主竟仍没有杀了自己,究竟算是幸运呢?还是自己仍有利用价值?
“你,你是谁?”谢宛如听到她的声音,终于确定了她并不是那美丽一如梦幻的白玉观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名火起:“是你冒充她的名字的?”
“冒充?我又不是没名没号,为什么要冒充别人?”小怜嘲讽起来,“如果不是我撞到了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实话,不过实话有时候并不是事实。
谢宛如觉得她的话似真似假,不好判断。终于决定不再理会她,也并不追问她究竟是谁。心中为白玉观音牵肠挂肚的,展开身法,向山顶疾飞而去。
“喂,你停下!”小怜大叫一声。见他不为所动,立刻改了语气。“白玉观音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谢宛如听到这话,果然急刹车,停了下来。
“她让你捎话给我?她说什么了?”谢宛如果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她,脸上失去了那种惊喜,沉了下来。“一定不可能,如果她让你捎话给我,干嘛还打晕你!”
可,他这句话却提醒了小怜,眼珠一转,已经胸有成竹了。“打晕我???哼,不信算了。”
谢宛如看小怜马上就要转身走人,立刻有些着急了。嘴上说不信,心里已经有些在意了。如果小怜立刻说了她捎什么话,谢宛如自然会怀疑。可她却闭上嘴不说,却多了三分真话的可能。
“你,你先说来听听!”
“没必要,你自己到山上不就可以找到她了?何必还要我说这个话。”小怜一副受伤的样子,转过身去。
“这,你,”谢宛如登时着急起来,“可是她现在不在山上?”
“我都被她打晕了,还何必传这个话呢?”小怜故意慢慢的迈步向外走去。
“姑娘,姑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告诉我,她究竟说什么了吧!”
“怎么?现在不说我被她打晕了?”小怜心中乐得哈哈笑。很不情愿一般,转过了身子,瞥了谢宛如一眼。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的。姑娘一定是因为要捎话给我,特地等在这里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谢宛如连连作揖,万般告饶。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有趣。本来,还怀疑的人,因为向后退了一步。就立刻成了最能信任的人了,她还没为自己找藉口,你自己就已经在为她开脱了。
“你知道就好!”小怜一副施恩的样子,终于开始正眼看他。“白玉观音让我告诉你,今天,你就跟我到西华山后山去做事去。明天,她就会来看你的。”
谢宛如登时失望起来。原本心中是有疑惑的,甚至有些问题想问白玉观音。可,现在,要不要跟小怜走,就已经开始纠结起来。
“怎么?不相信是吧?”小怜看他一脸犹豫,毅然转身,大步向后山走了去。
如果谢宛如够细心的话,就能发现,她现在走的方向,跟刚开始走的方向根本就不一样。就更不会相信她了,不过,谢宛如心慌意乱之下,竟没注意到。微微迟疑一下,跺跺脚,跟着小怜就向后山走了去。
山脚下片刻后,回复了宁静。惨白的月下,转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来人一脸失望的向后山望了望,无声无息消失了。。。
却说元山带着孙红袖向外跑出了之后,孙红袖自然是心里暗暗高兴甩开了镜儿,元山心里平缓下来后,却觉得有些愧疚起来。
这就是人心的奇怪之处,红袖实在不该庆幸这时候甩开镜儿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元山心里实际上是不会对镜儿留多大空间的。可,这愧疚,却让他将镜儿一直挂在了心上。相比来说,红袖应更喜欢让镜儿跟在身边,而不是记挂在元山心里吧。
“元山,元山,等等我!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孙红袖终于赶上了向前狂奔的元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要跑了。。。”
元山本来就有些疲惫,又被这么一扯,立刻倒了下去。
“啊,你怎么了?”孙红袖立时着急起来。
元山呆呆的倒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上孙红袖晃动着的头发。一阵秋风吹过,带着傍晚时分的湿冷的薄雾。天边的晚霞红的像血。
红袖看着他,心中一阵怜惜。“元山,你放心,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带着你去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永远?永远别说永远。”一个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冷风中,增添了几分鬼气。
孙红袖转过头去看,却是个带着面具的红衣男子,长发猎猎,衣袍纷飞。腰间一块明黄色玉珏,却张扬的显示着他的身份——金陵王府的小王爷。
“是你啊!”孙红袖轻轻扯了扯唇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挣扎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异常迟缓的,站起了身子。转向元浩,再不看元山一眼。
夕阳下,那一抹红色的身影那么的风流倜傥,光彩照人。却映衬得倒在地上的元山越发的狼狈、颓废起来。
“你居然选择了这么一个人,不是太可惜了吗?”元浩冷漠的声音带着杀气。“如果你选择了另外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为难你。可惜。。。”
孙红袖忽然昂起头来,迎着越发激昂的晚风,直视着元浩。眼中心底的委屈与愤怒几乎溢满出来。“还轮不到你来可惜!”
元浩看了她一阵子,却忽然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向旁边小小的土坡上一棵干枯的老槐树走去。咔嚓一声脆响,折下短短一截树枝。孙红袖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并在他转过身来之前,收起了眼中那一丝埋藏极深的痛楚。
“炊烟袅袅温衣袂,红袖添香夜读书。”元浩潇洒至极的舞动手中枯枝,翻手回眸,竟绵绵密密,惹人思绪万千。“金杯揣暖,呵手成冰,将青春轻负。韶华不知去处,忍回头,引相思归路。”
“引相思归路。。。”孙红袖一句没吟唱完,已然落下泪来。
“红袖,跟我走吧。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苦楚了。”元浩说的情深意重。却遮不住眼中一丝寒光。
红袖向后退了一步,恰恰踏到元山身旁。似乎心中有了凭恃一样,挺起胸膛,抬起手来,狠狠的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痕。逼视着元浩,一字一顿的说:“元浩!你是个大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元浩原本还轻松自在的脸,忽然凝重起来。撇过脸去,再不肯看一眼。竟有了三分受伤的感觉。不过,他自小聪慧狡黠,喜怒不形于色,孙红袖却不能明确判断。只是,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表情,说什么样的话,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与他对立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西边一不知名的高山的阴影已经开始笼罩下来。将这边小小土坡上的枝叶遮蔽殆尽。深秋的月色分外冷漠,像极元浩的眸光。
“红袖,你就不怕这么说,太伤我的心了吗?”元浩的红色的衣服已经看不真切,阴影中,一片凝重的暗黑。
“伤你的心?你还有心吗?你一直穿的红色的衣服,不就是血染的吗?”孙红袖有些恐慌起来,元浩的身影渐渐与阴影溶为一团,几乎辨认不出来了。他却又恰恰站在那槐树前面。。。左手握紧了拳头,右手伸到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可是,等了许久,元浩都没再发出一点声响,也并没有向孙红袖进攻。红袖迟疑了许久。终于向身后元山看了一眼,见他仍静静的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心略微放宽。
又看向前面,却仍是一片的阴暗。影影绰绰,夜风的吹动下,偶尔有猎猎的声音传来。似乎元浩一直站在那里。孙红袖咬牙,握紧手中剑,向前跨出了一大步,直指衣袂掠风声传来处。
“嘶!”长剑竟没有落空,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传了过来,但却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这只是一件衣服。
孙红袖心中大惊,立刻回身看向元山。元山还好好的躺在地上。可她背心一麻,已经动弹不得了。
背后,正是元浩刺耳的笑声。“你这么紧张他吗?看来,你是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你不过是我元浩的小丫头而已,我让你生你才能生,而我叫你死,你就只好死,别无选择!”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孙红袖的眼眶红了起来,痛恨自己一时大意。“元山,快走啊,快走啊!”
“怎么?又要让他走了?”元浩将孙红袖丢在地上,由上而下的俯视她。“你不陪他到永远了?”
孙红袖咬了咬下唇,并不回应他的嘲讽,只是看着还呆在自己世界里不肯醒来的元山,心里一阵酸楚。
“啊,他就只有这一个样子吗?上一次我见到他,他就是这样,还‘啊啊啊啊’的叫着,疯了一样。该不会他真的只是一个疯子吧?”
元浩顺着孙红袖的目光向元山看过去,轻声细语的在红袖耳边呢喃。
“你才疯了!”孙红袖唾他,却没唾到他脸上,反而落到了自己腮上,冷冷的黏腻着,一阵难过。
“你看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元浩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让我来疼你吧。离开那个没用的废物!”
星星已经开始闪亮起来,映入元山眼中,似乎他的眼神也在变化一般。
元浩并不急着将元山置于死地,反而慢条斯理的解起了红袖的衣服来。
“你,你要做什么?”孙红袖又羞又怒,惊叫起来。“快住手!”
“我怎么舍得住手呢?”元浩嬉皮笑脸的说着,一层层扒开了孙红袖的衣服。“你是我最娇惯的小丫头啊!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宠你,却一直没有碰你吗?不是因为对你没兴趣。而是,我不想一口就将你吃掉,我要慢慢品味!”
“啊!”孙红袖彻底抓狂,尖叫起来。
这才是:情缘向来不由人,飘渺来去,半恼半嗔。恩怨总归烟尘,一晌贪欢,患聚患分。
欲知谢宛如、孙红袖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