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火飞檐满天红4
作者:忧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31

( )正自伤神,殿外却传来内侍慌乱的声音:“皇后娘娘,您不能去,陛下,陛下他……”

“放肆!”芊芊娇丽的声音兀自响起:“陛下是他杨云落一个人的吗?”

云落顿时起身,与叶桑互望一眼,冷雪飞啸的日子,无端引来诸多波澜!

云落仍只披了那件薄披,与叶桑匆匆赶出殿外!

皇后身着缃黄色隐花凤纹长裙,外披件厚重绒毛的嫩绿色披棉袍,九雀金簪繁耀乌云,菱花流穗柔美双肩,如此着意的高贵装扮,显是有备而来!

叶桑在身后小声提点:“娘娘。”

说着眼神望向皇后身后之人,云落果不其然一笑,正是窦婴,窦婴脸上持着迫势的光,云落只作不见,悠然望向皇后:“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瞥眼,尖刻道:“可不敢当,如今要见陛下都要经杨夫人恩准,我这皇后娘娘你又何尝会放在眼中?”

云落淡然一笑,犹似风雪的冰凉:“岂敢?只是陛下口谕,不令人搅扰,云落亦是为难呢。”

一句为难恰到好处的阻住皇后,柔婉娇楚又不可侵犯的话头,令皇后眉间平添一股怒怨,旋即却转为矜持的笑意:“窦大人所奏必是要务,杨夫人出身微寒,只道歌舞娱情陛下,却自不懂得国事缓急,本宫不怪你,可然若一味阻挠,便莫要怪本宫以宫规处置了!”

雪片越发匆急,形成两人间不可通透的屏障,皇后眼中是与生俱来端庄与高贵的傲色,然自己亦有低寒出身所惯有的清婉与柔和,她愈是高涨的气焰,她便愈是低柔的声音,眉心凝着似有若无刻意的意韵,平添一抹娇怜:“娘娘若要处置,云落自不敢有违,但,若要觐见陛下,还要陛下醒来才好,娘娘怎就不能体惜陛下疲累,一意……”

有意委屈的声音,却傲然承接皇后疾厉的掌风,一掌脆生在云落娇颜,云落躲也不躲,亦不若上次般阻住皇后,任由她打下来,唇边抹过丝轻不易见的冰冷笑纹。

漫漫飘白的大地,红色掌印分外鲜明!

话说到此,已是剑拔弩张,皇后脸上霎时变色:“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那么,便轮得到皇后仗势欺人吗?”肃冷冰坚的声音由水沐居殿口拂风而来,众人皆是一惊,云落眼神略微流转,与皇后对视间,似是无意的挑开她眼中怒火,然,转首对向刘浚,俯身拜倒,锋芒却尽数掩在了温婉的音色中:“终是吵醒了陛下,云落有罪!”

恰到好处淡漠的语调,不委屈,亦不做作,是刘浚最为熟悉的,伸手扶住云落,却触到她指尖如冰的凉冷,眉头一蹙,竟自将身上貂绒暖厚的披衣解下,罩在衣衫单薄的女子身上,眼光顾怜:“穿得这样少就出门来,若是病了,如何是好。”

云落惶恐一挣,却遭到刘浚强硬的逼视,严峻冷眸兀自有温暖流过,便似这貂绒余留的体温,令身心俱是一暖。

刘浚为云落系好披衣,只着秋褐色单衣,披展的长发,却是刚自卧中醒起,目光扫过皇后与身后的窦婴,犹胜寒冬腊月,皇后局促避开他寒冷目光,讪讪道:“如何是好?病了自是看病便好。”

刘浚不去理她,知她只是借了由头前来而已,关键还在窦婴身上:“窦婴,朝上朕已说得分明,你又来作甚?”

窦婴举步上前,倒也无惧:“陛下,云疆犯境,已非朝夕,我朝向以和亲息事宁人,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刘浚怒火直攻眉心,犀利阻断窦婴言语:“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也叫做相安无事?魏其侯该不是老糊涂了?”

窦婴身子一震,仍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我朝尚不足以与云疆一战,还望陛下……”

刘浚拂袖怒道:“不要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芊芊插口道:“陛下何不听魏其侯说完?想他如此说定是……”

“军国大事,岂是皇后该干预的吗?”言语兀自含威,冷生生噎住芊芊言语,芊芊杏目猝然凝结,黯然望着刘浚背影,想当年,他一句一句,‘芊芊姐,此事如此办可妥当吗?’犹在耳边回响,然如今却变做了‘岂是皇后干预!’

心中气郁纠结,狠厉瞪向云落,云落平静应对她生狠的目光,波澜不惊。

眼见气氛凝结,风雪愈发疾厉,云落缓步上前,劝慰道:“陛下息怒,有事且去居中再说,外面风寒,莫要伤了龙体!”

芊芊冷哼一声,蔑然道:“哼,假心假意!”

刘浚猛然回身,正要言语,云落却拉住他,微笑摇头,刘浚终于沉一口气:“皇后,你乃六宫之首,行事还要多多端持,莫要失了身份。”

转眼瞟向窦婴:“这水沐居确是不清不净之地,自今日起,杨夫人移居合欢殿!”

合欢殿,仅此昭阳殿的奢华宫殿,皇后眼神滞住,明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云落并没看她,亦能感到她如火炽烈的目光,刘浚没再言语,揽了云落向居中走去!

窦婴亦是冷汗一身,不清不净之地,原来刘浚那时便已然醒转,而见杨夫人尚能应付,而未出面。

其实,刘浚早有意令云落搬出水沐居,水沐居毕竟只是宫中闲置宫隅,甚至称不上宫殿,云落喜清净,更喜它远离后宫,出入间,不必与众多妃嫔交道,便一意留在水沐居,刘浚也是无法,而今云落不再反对,自己偏享一隅,亦是不得安宁的!

回到居中,为刘浚披衣倒茶,眼里凭多了分责怪:“陛下如此,若是龙体有恙,可叫云落如何安心?”

刘浚目光深深的望着她,眼里有爱惜的泽色:“云落,你可怪我?”

云落略微一怔,旋即笑道:“陛下,这是从何说起?”

刘浚亦失笑:“你明知道的。”

云落垂首,不错,她明知道的,刘浚既听到了窦婴所言不清不净之地,定是那时便已然醒转,却未曾出来,只是心下惘然,陛下,你又可知?你正在殿口之时,我虽是无所觉,可你无意动了妍儿绣鞋,我却是知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