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说东陵煜璟连同着小牧子等五人正快马加鞭的来到渡口处,打算堵住北辰云腾,却不料,五匹马刚一踏上跳板,便听到“嗖嗖嗖”的破空之响,随后便看到夜空中一阵肃杀,漫天的羽箭“刷刷刷”的袭来,声势惊恐,速度迫人!
众人皆是骁勇猛将,自当立即拔剑自卫,但无奈那满空流矢众多,不免率先伤到了身下马匹,于是一瞬间哀马的嘶鸣声响彻暗夜长空,更给这原本寂寥的暗夜无端添上了几分凄厉的肃杀。大文学不得已间几人跳下了马背,开始集中精力迎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小七率先发出质询,可无奈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他,眼见着那箭矢仍在一**的袭来,迅猛如潮,几人的额头上都已迸发出了豆大的汗珠,并且其中还有两名参将的手臂上已被伤到。
“——哼哼,来者何人?!可是东风佞贼?!”
“——竟敢公然踏足我南雪,今日,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突然间,从那窸窸窣窣的箭雨中透过几声愤恼的呼喝,而随着呼喝声前来的,是倏忽从两侧暗处猛然亮起的大批大批的火把,还有循循涌出的成队成队的兵将,纷纷手持刀枪剑戟,鸣喝声声,对着他们急速的包围过来。
“——糟糕,中计了!”
小七一咬牙,愤声狂喝道:
“后退!”
几人乍一听此言亦是大惊,但却听令开始保护着他就着沉沉夜色往后退去。
可是那人数众多的追兵又怎会不知?稍瞬只听人群中又开始有人喝令:
“哪里逃?!都给我拿下,一个不能漏!哼哼,我倒要看看,东风的佞贼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哼!”
于是一群士兵又依令追击,将他们循循往岸上逼迫。
“——王爷,不想竟惊动了南雪官兵,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刻小牧子等人也都意识到了那些人的身份,瞧着他们的声势与衣着,应该是边境巡防不假了!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如此大费周章的出动吧?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了呢?
“——哼!我们中了北辰那狗贼的奸计了!”
小七此刻恨的咬牙切齿,划开长剑朝着天空勇猛的狂舞一通,将前排一轮的箭矢给刹那解决掉。大文学可心下却依然气愤的要命,不想北辰云腾那老儿,竟然还给他耍了这些阴招,一定是悄悄放风给了这些巡兵,这才让他们声势浩大的布下了埋伏,随即展开攻击——哼!
但气归气,眼前的事态还是要解决的,于是再次握紧剑柄,紧皱眉眼对着身旁四人道:
“我们分散开来躲在暗处,斩杀他们的零碎兵将,将兵器衣衫抢过,硬拼也好,智斗也罢,无论如何,一定要闯到渡口!”
“——王爷,此刻,还要往前吗?倘若当真让他们晓得了王爷的身份,那岂不是大事不好?!”
魏呈十分的担忧,这个节骨眼上,中计了也就是中计了,退回去便罢,虽然己方此刻人手不多,但凭借他们几人的力量,相信要想安全的护他脱逃,也是完全不在话下的,可是,他又为何还要拼死闯上渡口呢?
“哼!北辰云腾那厮……你以为他缘何如此的劳心费神?!待得我们交战疲矣,他恐怕便会逍遥惬意的登船跑了!这该死的北辰老贼,我岂会让你如愿?!”
他声震力极,竟将那长剑狠狠的掷向了地面。咬牙切齿,瞳中火光直冒,显然是恨极了北辰云腾。
魏呈听罢惶恐不已,转瞬才想明白,原来北辰云腾竟对这些官兵悄悄放出了东风入侵的消息,就是想要利用南雪的巡兵,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东风的身上,从而阻住他们的堵截,然后自己便可轻松惬意的登船,毫无顾忌的顺流而上,返回北月!
好奸诈的伎俩!
“——可是眼下,王爷,即便我们冲上前去,又能如何?!”
他的奸计既然已经使出,这追兵又甩不掉,那还有什么办法?魏呈仍旧是焦忧无限。大文学
东陵煜璟听罢他的疑虑,却也不看他一眼,便径直转眸,对着身后的小牧子下令道:
“——小牧子,你此刻速速冲上前去,告知南雪巡守,且说,五日前东风北月风雪湖之战,北辰云腾落荒而逃,却欲循渭南城而亡,恐怕不日,便要迎河北上,且让他先把心思放在寻找北月匪寇的身上吧!”
“这帮乌合之众,随意枉信人言,可知国灭之日,实不远矣!哼!”
“——是!属下尊令!”
小牧子毕竟跟随东陵煜璟日久,当然极快的就晓得了他的心思,于是行礼完毕,不由分说的就丢下了身上佩剑,转头便朝着那头的官兵们飞奔了过去,同时哀喊声声:
“啊啊啊啊——饶,饶命啊,城守大人,大人,大人搞错了!搞错了啊!”
“吾等实非贼寇,真正的贼匪,还在渭南城内啊!”
随着他不惜只身犯险的冲进敌阵,在黑夜中果真使得对方的兵将一阵嘈杂错乱,即使偶有箭矢来袭,他偶尔轻松闪过,或稍稍擦过身体,但是终究,还是哭喊着跑到了对面。
这边厢东陵煜璟见小牧子进展顺利,眸光微眯一下,便对着身后几人道:
“我们直接穿过渡口!去等北辰云腾!
这栽赃陷害的伎俩谁人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乃是对北辰云腾最好的交代了!
魏呈等人擦擦额上的汗水,摇摇头,些许不解,但却还是跟着他朝着一边的渡口偷偷摸摸的行去。
……
其实说到北辰云腾的这一计,的确是有些奥妙的,当初他虽然不确定,但最终还是猜到了东陵煜璟会来营救李辰汐,所以,在品月轩之时,李辰汐使计逃走而他却没有及时的追过去,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要故意放走了她,而后且还有更高明的,那就是回过头他便在品月轩里大吵大闹,悄无声息的对着南雪巡兵放出了风声,说是东风贼人悄悄入侵,首当其冲的就会在这渭南河渡口寻隙作乱,舆论的力量是伟大的,可想而知去品月轩里逍遥快活的都会是渭南城的何许人等?自然立马就将这消息告知了城守大人,于是惊慌失措的渭南城守赶紧叫人准备捉拿凶犯,甚至紧张兮兮的趁夜就命人埋伏在了渡口处,而北辰云腾呢?却落得个逍遥自在,回头又驾着那辆豪华的马车遛弯儿去了,反正,他这一刻,也绝对不急着要走,且先去找找那个调皮的小女人,再将她狠狠的揍一顿解气,然后待得天将亮时,就是他该出动的最佳时机了!彼时两方交战恐怕已经到了末端,而他只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最终倒还省了南雪出境的监察了呢!
多好的一箭三雕之计啊!
然而,他能如愿吗?
此刻垂首看着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女人,不觉心神郁郁。她下身的那一大滩血他不是没有看到,这究竟是如何了,他也不明白,可是,瞧着小美人儿此刻的脸色,可是十分的不妙啊!
环抱着那具些许冰凉的娇躯,他气愤的哼哼,想想他费尽周折百般艰难的将她抓到手中,可不想换回个冰冷的尸体!那样就太不划算了!所以想罢就紧皱着眉眼,掀开车帘朝外吼道:
“快些到渡口,快些登船回国!”
他已经等不及了!要赶紧的离开此地,才好找人给这小女人医治啊!否则,她的性命他可是不敢保证!
……
晨曦初露的时刻,夜的沉暗才稍稍散去,北辰云腾一行安全的来到渡口,待得先行出动的侦查员回来奏报说四下无恙之时,他们便从马车内悄无声息的走出,北辰云腾也不劳烦别人,依旧自己怀抱着李辰汐走上跳板往船上行去。
而在一旁暗处早已等得心急火燎,并且一宿没睡的东陵煜璟几人,这时候乍一看到他一众人等出现,竟有些不适应的懵懂了,待得完全清醒,才大惊失色——
“他们竟然已经准备好了船,而且要隐蔽在已经被检验过了的商船中间,恐怕又会难办了!”
而此刻的东陵煜璟,眼睛却如火般射出炽亮强光——
那是谁?!
被他抱着的,正抱着她上船的——
汐儿!
看到那样的她,他的心脏瞬息冻结了,一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全然忘记了,眼中就只有那一副画面,震慑心海——
他看到她被他那样凄迷的抱着,如丝般的长发垂坠下来,恍如倾斜的乌黑流云,有着诡异的凄黯;裙裾微扬,但下身那一大滩的血迹却让人心惊!那染红了她的衣裳,一片战栗的惊艳……
她是怎么了?!
“——汐儿!”
说着,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然而就在这当口,身后的追兵又赶至,一片稀里哗啦的脚步声阻住了去路,间或夹杂着喝吼声与兵器的撞击声。因为之后便有人声称见到了北月匪贼,而随后又有人前来奏报说是东风暴徒,以故此刻那可怜的城守大人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个是贼寇了,于是呼便打算下令一窝蜂的狂抓:
“来人啊,凡是在这渡口出现的一干闲杂人等、可疑人士,通通都给我抓来!”
而针对此命令那些已经过了查验的商船或者渔船们当然非常不满,于是片刻便嘈杂纷纷,而北辰云腾瞅准时机,回过头来,眸光深沉的远远望着岸上的东陵煜璟,却平静喝令道:
“开—船——!”
北辰云腾的时间算的很准,准备的又正好是乌篷船,因此,混在那一众的小船中间,根本不起眼,以故,片刻就借着初晓的薄雾划开了好远好远。
目下正被渭南官兵们扣住进行查验的东陵煜璟,看着那远去的小船心头的惊悚与阵痛与依旧不减,最终意识到此事晚矣,追悔莫及!咬紧了牙关喝喊一声:
“汐儿!”
——我们错过了,可是,是谁令我们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