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错吧？我想我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你不能拒绝。”他狡黠一笑，丹凤眼楞给弯成了月钩。
“我是个客人……”他笑意盈盈，下半句被我用一块芙蓉糕堵了回去。
羽公子薄唇半启，被我塞了块不大不小的芙蓉糕。他微微愣了愣，随即开始坦然的吃起来，边吃边用那种眼神撩我。
谁让顾客就是玉皇大帝，我洗。
两只大木桶，移进了房间，装满两桶温热的水。负责打杂的小役进进出出，门一直开着。
虽说我这房间颇为偏僻，可也会有客人什么的从门前经过。每个经过的人，最后都会带着讶异的目光。让我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倌儿如果自行沐浴，后院有专门的澡堂。像牡丹哥这样好干净的，每天焚香沐浴，是那里的常客。
像我这样梦想成为纯爷们的，才不会天天光顾那种地方。男人嘛，身上就是要有点汗味。对于我来说，，三天洗一回，就算多的了。
洗刷刷这种事，若是换到房间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陪客人。而且，还有个很浪漫的名称，鸳鸯浴。
鸳鸯浴不是洗着玩的，往往还有后续节目。而这正是很多客人讶异的原因，月季是个清倌儿，地球人都知道。
拜托，只是洗澡而已。后面的没了！
那么多的人，看也就看了，远远打量一下而已。门缝却忽然出现一只牛眼，吓了我一跳。
再仔细一看，是山茶。他把眼睛瞪那么大，不怕掉到地板上？不在自己房间蹲着，又是来打探什么军情？
不管怎么说，明早不能去饭厅吃了，叫牡丹哥帮我拿到房间里吧。
沐浴用品摆放齐全之后，小役退出了房间，最后还不忘关好房门。我知道，外面门把手上挂着的小木牌，肯定换到了“接客中”那一面。
没有别的选择，芙蓉楼的房间牌，只有正反两面。一面“休息中”，一面“接客中”。
像我这种卖艺不卖身的主，除了休息也只能“接客”了。
大门刚一关上，我忽然怀念起，刚才人来人往皆可偷窥的时候。房间不大不小，摆上两只木桶，空间顿时狭窄了些。
见我束手无措站在那里，羽公子一双桃花美目放电过来。
“愣着干什么，脱啊。”
脱？我恍然意识到，沐浴是需要脱衣服的。
可，可是……我看了看周围。连个帘子都没有，怎么脱？
等到视线转回，我就被定在了原地。
羽公子背对着我，已经褪下了上半身的所有衣衫！那身高，那线条，那肌肉……
如果我是在偷窥，估计早已鼻血横流。
可一想到自己也要脱……
我不会是在自卑吧？
许是发觉我一直没有动静，羽公子转过身来，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被他眼神一电，加上之前的视觉冲击，立刻站立不稳。头晕脑胀中，竟连衣服都没脱，就坐到了木桶中！
“季儿，你怎么……”
发觉我穿着衣服进了木桶，羽公子睁大眼睛。
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他就这样光着上身靠近我，靠近我……他还伸出双手抚摸我，抚摸我……
“别挡着，穿衣服怎么沐浴啊，我帮你脱了。”
我滴娘啊不行了不行了！
木桶水温很高，衣服泡在水中沾在身上，更加的温暖。整个房间云雾缭绕，头脑变得昏昏沉沉。
一夜未睡的疲劳，瞬间击中了我。而从小到大，从来不跟睡神过意不去。就这样，我陡然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浑身赤&裸，坐在浴桶里，周身萦绕在温热的水中。浴桶中，还有一个人，同样未穿片缕。
两只浴桶两个人，却有一只浴桶是空的。桶内体积很大，足够装下两个人。而我，坐在另一个人的怀中。
那个人的手，很轻柔，缓缓抚过我每一寸肌肤。他的气息很香甜，在我的后颈不断缭绕。
房间很安静，除了偶尔荡漾的水声。
还有不知谁的喘息，和着些许的呢喃。
“季儿……”后颈感受到的气息，越来越灼热。“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不会要你……”
零落的话语，夹杂着隐忍的吐息。
“再也不会让你流泪，再也不想看到你哭泣……”
他的手，绕过了腰肢，触到我的身前。
“呵呵，已经睡着了，还兴奋成这样。”清朗的笑声，口吻无可奈何。
我感觉自己被什么裹住，像手掌，他正温柔套&弄。
呼吸逐渐凌乱，面前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立刻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套&弄越来越激烈，我攥紧那只手。终于，周身一阵战栗，梦境戛然而止。
睁开眼，我躺在床上。天色如江南烟雨，刚微微发亮。自己身穿睡袍，被子盖的很好。
房间中央的木桶已被撤去，那身被打湿的衣衫，被拧干熨平搭在衣架上。
我掐了掐大腿，好疼。
现在不是梦，那么刚才的，就是梦了吧。可又为什么，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羽公子……”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忽然有点不想再见他，牡丹哥说的对。如果再靠近他，我想我，终有一天会沉沦。
当旁观的人不再冷静，他也就变得不再是自己。
当局外人搅入了局中，他也将不再清醒。
忽然很害怕，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就像凭空被人抛弃在芙蓉楼外。我始终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不是不想和他们太过亲密，只是，我害怕失去。
很多事情就像一场梦，梦里再多拥有，梦醒一场虚无。
五岁时候的际遇，当时未曾带给我太多伤痛。却在潜移默化中，让我，不敢再轻易靠近任何人。
不是寡情之人，只是再也承受不了，拥有后失去的滋味。
既然早晚要失去，还不如，从来不曾获得。
既然早晚要别离，还不如，从来不曾相遇。
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在之前的十年岁月，忍受无关人的蔑视和咒骂。风月之地的倌儿，就算会被客人宠上天，终究是不被人尊重的。
只是很好笑，那些曾辱骂我是贱货的男人。他们又何曾没有想过，要得到这副身子，只是得不到罢了。
更好笑的是，那些曾辱骂我是狐狸精的女人。她们又何曾不是在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魅力，无法管好自己的男人。
谁人不是可怜之人，谁人不是伤人之士。也许我，真的不属于这里，也不想属于这里。
从来都不信命，只恨造化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