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都知道,人类度过的愚蠢岁月,要比辉煌的历史漫长得多,曲折得多。群众始终扮演着一个没头苍蝇的角色,他们爱起哄,喜欢盲从。时刻要树立偶像,唯偶像马首是瞻,很少有人觉悟自身的价值。群龙无首之于群众,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面对这种打击,他们通常只是坐以待毙。人中龙凤的脱颖而出,就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人类的希望。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也不会极端地说,我不相信群众。我只想说,群众,也就是那么一堆人群,他们涣散的时候多,团结的时候少。因为,我也是群众中的一分子,我无法站在一个高于或者低于群众的角度去俯视或者仰视群众。直视时,我总是对我们现在的国民素质感到失望。
唐寒与曲云斐虽然已经交谈了许久但尚未算正式认识,曲云斐的名字还是在队长点名时才知道的,出于礼貌唐寒首先自我介绍:“我叫唐寒,你呢?”
“曲云斐!”曲云斐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回答。
唐寒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面包放入口中,轻轻把袋子扔到曲云斐的床上,然后静静躺下来盯着灰白的屋顶咀嚼着。
曲云斐则撩起被子,把袋子拽进被窝又蒙起来,接着就是被子里有鼠作作索索的声响。
唐寒淡淡一笑:“曲云斐,你是哪的人啊?”
“石家庄人”曲云斐吃得正起劲,加上蒙着被子,口中说话含含糊糊。
见曲云斐只顾吃东西唐寒也不想打扰打算先睡觉,忙活了一天的他早就有些累了谁知一闭上眼睛便不由得思念起亲人,难眠,于是继续没话找话:“你普通话说得不错啊,你们那儿说话都是这个味儿吗?”
“不是,我一直在学校,习惯说普通话了,一时改不过来。”曲云斐终于探出头:“你呢?”
“我保定的,家乡那边说话也不是这个味儿,我和你一样在学校呆得多了,习惯交流时用普通话。”唐寒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算不算普通话,但他觉得自己说什么普通人一定能听懂。
“怎么?睡不着?”曲云斐不再吃东西,坐起身。
“是的。”唐寒应着。
“聊天!我也睡不着。”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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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灯火通明,新生们都在忙着收拾新家。
“雪欢,爸把你送到这儿就回去了,你自己收拾,有什么事儿再给我打电话。”中年男人把女孩两包行李放在女生宿舍一床铺,微笑着说。
“爸,那您去哪儿?”女儿看看两个新舍友,她们同样也有家长陪伴,家长都准备离开。
“听说晚上十一点左右会有一趟返程的火车,我现在去火车站应该还赶得上。”欢爸解释。
“咱们来不是坐的汽车吗,你为什么返程坐火车,坐火车的人挺多,你现在过去还要买票,还能买上票吗,就算买到票了,也是站票?明天坐汽车回?”雪欢有些着急。
“火车票便宜,没事儿,赶不上,我就在外面,找个旅馆住一晚,第二天再说。”欢爸不会过多顾虑自我,对他来说把女儿安全的送到目的地,就放心了。
“不,你早累了一天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您,不行您和那两个叔叔商量一下,先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一起走。”雪欢心中一酸,眼中噙满泪水,她担心的望着父亲,又去看看另外两位就要离开的叔叔,他们正在与女儿话别,女儿们也是尽力挽留着陪同而来的亲人。
“没事儿的,宣化我也来过几次了,并不陌生,你哥当初就从附近上的学,我听说部队有规定,是不允许外来人随便驻留的。”欢爸安慰女儿。
雪欢正要再劝,旁边的两位叔叔听到欢爸的话投来怀疑的目光:“是吗?那我们不是就更不能留了?”
不等欢爸回答,任武乙秉公执法的声音传来:“是的,请不要见怪,这是我们这儿的规定,校门口的东侧有招待所,价钱不算贵,如果今晚不能离开的话,你们可以先从那住一晚。”
三位家长似乎明白部队的这些要求有可取之处,也不反驳。
女儿们可不了解,见千里迢迢送自己来上学的父亲,深夜要花钱到外面过夜,是每个有血有肉的人都不可容忍的,她们有的只是赤子之心:“这是为什么,让家长在学校住一晚怎么了,学校有这么多空宿舍,随便开一个不就行了?”
任武乙见状解释:“这是部队的规定,关系到我们这儿的安全,我也是照着执行,具体原因,我们以后开会时会涉及。”
雪欢没有回应,另外两女却不认输,嗓门也开始大起来:“家人大老远送子女来求学容易吗,这么晚了学校要把他们赶出学校,这是什么道理。”
任武乙继续解释:“这是军校,有些特殊。”
争吵之声马上吸引楼上各个宿舍新来的女生,尤其有父母过来的学生,听出话意,她们个个义愤填膺,磨牙霍霍向导员。
只见众女瞪着任武乙一人,异口同声:“军校怎么了,就住一晚?”质问充满挑衅的气势逼人。
任武乙势单力薄,略显为难之色,但依然坚持原则:“部队规定,希望大家谅解。”
家长看得真切,这小伙子,也是个秉公执法的干部,纷纷向各自的女人劝说:算了,我们去招待所,又不远。”
女孩们却不肯放松,竟把父母挡在身后,直逼任武乙,个个唇枪舌剑:
“若你父亲大老远送你来学校,深夜却被校领导赶出学校,要露宿街头,你愿意吗?”穿着时髦的黑瘦女子,用将心比心战术发泄自己的不满,当然话说的严重了些,就算父母真的被赶出学校也不可能会露宿街头的。
“党和人们怎么教育你的,现在是人道主义社会,你的做法人道吗?”皮肤白皙一双小眼却异常精神的大脸女毫不客气的宏观政治角度批判,怕是再说下去,赶父亲出校这件小事,可能还会牵涉到第三次世界大战。
“什么破规矩,这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不能灵活些。”大眼的古瓜脸女生说得理直气壮,她的话有些教育的意味,不过确实,无规矩不成方圆,人们定规矩是为了使人们更好的生活,有些人因为规矩却活不下去,当然这些人中,社会公认的好人和坏人都存在。
“你若真赶我们的父母出校,那我们也出校,退学,姐妹们是吗?”一个与古典美貌极不相称的烈女大呼。
“是!”众女回应。这古典美女还真厉害懂得发动群众,算是最具规模,最具杀伤力的一种方式,看得出是个做领导的料儿。
这种大肆的冲动,刻薄的话语,有失高材生的身份,尤其是淑女的身份。
不过思量也可以原谅,旧社会一直倍受压破的妇女们现在终于有了翻身,有了权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如今不论什么权利,她们也会拼命的争取一下,算是对过去牺牲的女祖先们的补偿。
当然这舆论权也不会例外,虽然针对的事儿小了些,她们也要发扬女子特有的长处:舌头。她们个个翻江倒海着口水,打算用嘴喷出来,溺死对手。
常理来说,千里之外家人送儿女求学已经够辛苦,做儿女的怎么能忍受亲人再多受一丝的伤害,此时这样做也是口剑腹蜜,只是剑锋指向了任武乙,蜜腹怀着对亲人们的感激和爱。
双拳难敌四手,一口难辨众舌,况且是能把人搅得死去活来的长舌,区区一个任武乙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是对手。
除非贯彻那“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方针。但这些都是女生而且是新生,任武乙是男的怎下得起手。
任武乙觉得牺牲自己的形象也罢,可自己的形象又关系到整个学校,如果一不小心导致所有人退学,被辞那是小事儿,恐怕还会有更大的责任要承担,顿感群众的力量就是大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任武乙不得已大叫一声:“好了,安静,就一晚,不过他们中除女的外都要住到楼下的男生宿舍,男同志们都来。”
说完任武乙先行下楼,他不准备去安排那些女人,也不去管谁跟来,他现在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却也知道与这批高智商大学生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走在路上抬头向楼上望去,想起自己上楼是来催她们熄灯,现在看来,比起男生,女生要更特殊一些,下狠心:等着,开学后一定好好正正你们的邪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