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菱镜前,整齐的摆放着胭脂、牛角梳、木制和骨制的荆钗、棉线、碳笔和植物口红。
“林霞,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象城里人那样化妆。”
“不,我喜欢你们的安排。”
对着镜子,舅妈和几个中年妇女一点一点,一绺一绺的盘起骆林霞的长发,唱起她们凄凉的歌谣。不知为什么,骆林霞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萧红的小说《生死场》
一切准备完毕,舅妈和几个中年妇女悄悄退了出去。余根子的母亲想对骆林霞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她拿了一个绣花荷包送给了骆林霞。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亮的额头上两道眉毛就象飞起的彩虹。骆林霞想起了日本的歌姬。想起她们厚厚的胭脂下就象没有灵魂的木偶。
余根子的母亲陪着骆林霞,两人静静的对坐着。
隔壁传来女人欢畅的歌声和男人们的鼓掌欢呼声。
“他们在忙什么?”
“铺床唱喜。”
“我能看看吗?!”
余根子的母亲犹豫了一下,把骆林霞领到房间中一个有缝隙的地方。
新房里贴着大红的喜字。两只粗大的磐龙红烛火热的燃烧着。舅妈带着四个年长的妇女边唱边喊,在床上撒着花生和红枣。
褥子和床单铺好,所有的唱喜人突然静了下来。几位老者附和着余根子的爷爷,他们把一块白色的土布方巾双手奉在怀里,念念有辞的祷告,然后高举过头顶,祈求了一阵。这才在人们的祝福声中,郑重的把土布铺在了床的中心。人们围着新床,兴奋的手舞足蹈。
“那方巾很重要吗?!”
余根子的母亲点了点头,脸飞起红晕。“从古至今,我们都把女人新婚的血视为吉祥、平安、丰收的圣物。”
骆林霞紧张了起来。
“别怕,孩子,会好的。”余根子的母亲紧握着骆林霞的手。“所有,都会水到渠成的。”
母亲离去了。木屋里只剩下骆林霞。她轻轻的打开秀花荷包。荷包丝巾上所秀的图案,都是男欢女爱的新婚图。
骆林霞心慌意乱起来。
惶惶不安中,余根子悄悄的走了进来。
“根子。”骆林霞一把抱住余根子。“我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
骆林霞带着余根子偷看了新床上的土布方巾。她祈求的看着余根子。
“放心。傻瓜。有我在,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真的?!”
“嗯。”余根子自信的点着头。热忱的拥抱着骆林霞。悄悄的在骆林霞的嫁衣里藏好吃的东西。“吃时候别让外人看到。一会花轿来接你,出门时不要回头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