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香蔷里长在为发现了华佗之手而高兴的时候，纹珠女王还没有入睡。

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每天用过晚膳以后，她会在皇宫的后花园里略作散步，活动一下身体，闻吸一会香草的芬芳，沐浴净身以后，她就会打开通往地下溶洞的石门，沿着长长的石甬道步入地下。

这个地下通道下面是女儿国中的又一个溶洞。它是在建造寝宫的时候被发现的，原来想移宫别造，但根据风水图的指示，这里是最好的建宫地，就没再移动宫址，还是在上面建起了女王的寝宫，只是对溶洞入口作了改造，加建了机关石门，开凿了向下的步级通道，把它改造成了女儿国的藏宝库。库里除了金银珠宝，还收藏了不少水火石等在女儿国里认为是珍贵的东西。

几万年以来，女儿国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封闭生活，由于金银珠宝再多也无法跟外界交易，所以，所谓的宝藏，仅仅是作为女儿国一种财富的象征，来作储备的――在女儿国的地脉和洞穴里，有的是珠宝和金银矿藏。

每晚进入地下溶洞，纹珠女王另有目的。她对这些宝藏之类的东西，其实是毫无兴趣。每天晚上，当她沿着长长的石级甬道，进入地宫后，是打开另一扇石门，进入到另一个地下洞穴。

石门无声地移开后，她进入另一个比地宫更大的溶洞大厅。大厅里四周的石壁上嵌满了珠宝，这些珠宝在溶洞穹顶几十颗吊挂下来的夜明珠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大厅的后部还用白色的玉石砌造了一个六百平方米的平台，平台后方，置有嵌金镶银的小巧的钟鼓罄琴，再后方的石壁上垂挂着女儿国绵造的云锦。

这是一个华丽的舞台。

舞台的前方，正中央有一张嵌着各色宝石、钻石的纯金龙椅，龙椅上铺垫有绣着龙凤如意花卉的云锦。龙椅前还有一块同样是极尽宝饰的垫脚石。在龙椅的四周，工匠们巧妙地引用了地下水流的强大压力，喷吐出飘忽的水雾，使整个地下溶洞大厅，氤氲着一种似仙似幻的感觉。

“古力几，古力几。”女王柔声地呼唤道。由于洞壁俄回音，虽是轻轻地一声，听起来声音已经很响。

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古力几听到纹珠女王的呼唤后“几几”地叫着跑了过来。

古力几是一群生活在地下的鼠人，高度不超过半米，是一种动物，由地鼠变种而来，所以叫它们为鼠人，是因为它们喜欢像人一样用双脚走路，还喜欢模仿人的动作。

纯种的古力几通体雪白，活泼可爱。它们具有特别的消化系统，靠食用地下的石灰岩就能转化成维持生命的物质，所以，它们不用象地鼠一般地整日忙碌于为自己储藏食物，没有阳光也能为体内补充钙质，它们发亮的小眼睛还具有夜视功能，在全黑的环境下也能看清物像，只要在有石灰岩，有水，有微薄的空气的地方，就能生活得快乐自在。它们保留了聂啮齿类动物的特性，咬肌发达，牙齿特别坚硬，除了花岗岩，金钢石，其它的岩石在它们的齿下都挡不住它们。

这些活泼好动的小动物还有一种跳舞的天赋，特别喜欢手舞足蹈地舞蹈样跳动。天长日久，它们已熟悉了女王的手令，听到女王的拍手声后，这些通体雪白的大小鼠人们一边热闹地几几叫着，一边在石台上蹦跳起来。有些古力几还只有一点点大，仅十厘米高度，竟然也会象它的父母一样欢快地跳跃了。

在鼠人面前，纹珠女王不用戴着面具生活。鼠人不会讨厌她的容颜。它们并不在乎你长成啥样，是斗鸡眼还是酒糟鼻或者满脸麻子，更不会像人一样地搬弄是非，只要你不去伤害它们，它们就愿意跟人这种大动物和平共处，象宠物猫一样地温顺听话，这是纹珠女王最欣赏的地方。鼠人虽然无法与女王用语言交流，但聪明伶俐，很快就会悟明白女王的手势，天长日久，女王一打手语，它们就知女王想让它们干什么了。

这也是女王为何每个晚上喜欢下来和鼠人们嬉戏的原因。

至少在鼠人面前，她可以暂时地忘记自己有一张丑陋的、不敢面对国人的脸。也只在在这个时候，纹珠女王才会露出真正的、虽然在人类看起来仍然非常恐怖的笑容。

纹珠女王笑咪咪地看着鼠人们兴高采烈地跳完了一曲舞后，开始教其中的一只小鼠人弹琴，她已教会了一只鼠人打鼓，二只鼠人敲锣，她发现这些小动物除了喜欢热闹、爱跳舞外，对音乐的悟性也极强，问题是它们个子太小，乐器均需要工匠们为它们特别制造。

“来，小乖乖，”现在纹珠女王正把一只雪白的小鼠人抱在大腿上，温柔地抚摸了一会它讨人喜欢的长有雪白的毛的头后，用手把着它的前爪，开始拨动琴弦，一边嘴里念着：“多来米发索……”。

“不对，这才是‘多’。”她教那只小鼠人用它小小的粉红色前爪拨着那根能发出“多”音的琴弦。

“对对对，再来一遍。”纹珠女王现在完全不象那个白天威严地坐在王位上的、不苟言笑的女王，而象个慈母，不厌其烦地反复教那只小鼠人弹奏着，直到乖巧的小鼠人点点头，意思是懂了以后，又开始教它弹下一个音符。

她计划先教会它熟悉琴弦上各音的位置，然后是高调和低调，最后还要教会它识谱，铁棒磨成针，她相信这小家伙行。为了给它们照明，她还特意让工匠制作了许多油灯，因为溶洞顶部的那些夜明珠，照亮跳舞场面可以，要看清曲谱，这点照度是不够的。

这时，她知道鬼母会在一边陪着她，高兴地看着她的小纹珠开心的样子。

“你看你看，”纹珠女王高兴地对鬼母说：“这小家伙有点会了呢。”

这是她一个人的晚会，她是导演，除了教它们敲鼓弹琴，她还为它们制作了适合它们的红色和绿色的小衣裳，衣裳上还缀了许多闪光的珠宝片，还设计了亮晶晶的项链，以便使它们在跳舞时可以闪闪发光。

她也是它们最忠实的观众，为它们的每一次成功喝彩呐喊，为它们每一点小小的进步高兴激动。

这情形让鬼母感到高兴。纹珠女王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脾气怪戾、活剥小龙的小纹珠了，“可是，改变一个人的心，她花了五万年哪。”

鬼母在黑暗中深深地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