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姑娘你是自己放弃所有感情,将之视为麻烦,不想懂不想要,独善其身,所以不看不想不听不理……可惜鞠姑娘不想背负感情债,将感情视为了麻烦。 既然如此,鞠姑娘为什么对黄家父女又如此关注呢?是不是,有人托负于你?
鞠姑娘,你将名满天下东邪黄药师当成什么了?
现在,我们在这里,成为真实历史人物,我们是参与者,而不只是过客。
所以,鞠姑娘,你难道真只是要这样安安静静等待死亡降临,就此结束这一生么?
少女质问一直在脑海里盘桓,教她觉得有些可笑。人总是要死,除了活得长与短罢了。既然老天爷只是借与她短暂寿命,也不过是为了愚弄世人、让她完成遗愿罢了。既然终究要死,不如只做个过客,以免牵扯出太多麻烦,而她向来讨厌麻烦。
只是……终究是有些东西放不下罢了。
胸口又痛起来,先前药只不过缓一时疼痛罢了。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缠绕在身上,黑暗中她无法瞧清楚那人是谁,只觉得向来平稳无绪心突然变得难受起来。这种情绪最近很频烦出现,让她觉得真很麻烦。
那人安安静静看着她,深邃幽冥双瞳里满是难解思绪。她眯起眼睛,想瞧清楚那人,想知道他眼里隐藏着是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睁大眼睛仿佛世界都隔着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楚,头脑反而又开始昏错沉沉起来。
鞠尘、鞠尘、鞠尘……
仿佛近在耳畔喃语,满怀复杂难懂情思。身体很困倦疲惫,胸臆一阵难受。近在耳畔声音令她莫名其妙想捉住,抬起手,她想抓住安静看着她人。
夜晚凉风吹来,手无力垂下,然后被一只温暖大手裹住。
“鞠尘……”
悠悠叹息响起在安静夜色中,浑混大脑一时辩不清现实还是梦幻。她是被负予使命、背负着诅咒而生祀风师。短暂生命里从来没有人教会她什么是七情六欲,包括自己在内,都认为那是不必要东西。使命尽、责任了,纵使魂飞魄散也是一种宿命解脱。
所以她不怨不恨、无喜无悲,清心寡欲过完短暂一生,将不接触所有让自己觉得麻烦东西。
“鞠尘,你不是阿蘅,不是阿蘅……鞠尘……”
叹喟声若有似无,胸口越来越痛了,五脏六腑仿佛绞在一起。
生命于祀风师而言,是短暂。借来,也难以承载祀风师受诅咒命运。所以对于自己存在,过客比参与者更好。
模模糊糊想着,胸口越来越痛,五脏六腑像烈火焚烧一般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在这种疼痛中,有人将她扶起,然后是一股浑厚内息从背后灌入体内,疼痛在这股内息镇压下渐渐缓和下来,皱起眉头也随之抚平。
世界变得好安静,她无力倚在那人怀里,鼻息间气息有些熟悉,萦绕着一股花草药香,像是很多品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但各种味道又自成一体般成为迷人药香味,出奇好闻。突然那人微微低首,一双难懂黑瞳瞬也不瞬盯着她脸,然后是温热东西贴在唇瓣上,隐隐有一股泌脾茶香味,清冽淡雅。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将她扶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被药物控制脑袋一片迷朦,她想伸手拉住那人,却是力不从心。直到空气中若隐若现药香消失,方放弃任由自己沉沉入睡。
阖上房门,青衣在初升月光中翩跹,风光下风华无限。
看见青衣男子出现在回廊,一直守在外头百无聊赖数着院子里盛放花朵素衣蓝裳少女跳起来,施了一礼方关心问道:“师祖,鞠姑娘没事了吧?”
青衣男子嗯了声,神色冷淡,一下子便绝了少女八卦臆想。
“现在几时了?”
“晚上八点……啊,戌时刚过。”少女偷偷吐舌,一本正经回答。
青衣男子掠了她一眼,倒没有计较她口误。“蓉儿呢?”
“自己锁在房里呆着呢。”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似乎不屑小姑娘行径,以为区区一扇门就可以挡得住他么?不管怎么样,今晚他必定会携爱女去考核一下未来女婿人选。
“师祖,西毒欧阳锋前辈与欧阳克公子已到积翠亭等候了。”
青衣男子微微点头,回首看了眼方才来地方,便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蓝衫少女灵活眼眸暗暗往某处溜了一圈后,赶紧敛眉信目跟上。
再次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只有不远处桌上一盏小小烛火,满室清净。
窗外是明亮月辉,照亮了院子里盛放各式各样名贵花卉。
透过窗台,可以看到天边一轮圆月攀升天际。
鞠尘一手撑扶着仍然昏眩脑袋,慢慢坐起身。
好像做了个梦,不是很清楚,只隐约记得痛楚难当时,那人身上萦绕淡淡药香味儿。
鞠尘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人,觉得没必要。既然只是个梦,便不加理会了。
身体已然好多了,胸口那股灼人痛已然压了下去。思虑慢慢清晰,她想起先前事情始末,导致原本尚在调理中身体又往伤患发展了。微微撇唇,冯蘅这具身体还真是得不偿失,自从重生附体后,先不说这具身体身份所带来麻烦,单就它时不时受损受创,让她这个灵肉相连承载体也享受了一遍什么叫痛不欲生。
原本就只是很勉强活着,稍一不小心极可能让这具身体成为一具尸体,她又得当游魂了。上次离魂时有染淢镇压着,若这次再有意外,自己怕是只能当游魂了。
鞠尘皱起眉头,突然想起先前与陆嬅浓谈话。不知怎么,陆嬅浓那种咄咄逼人口吻令她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般难受。没有反驳不是认同,而是陆嬅浓奇怪态度。那个表里不一姑娘不是一向自诩自己是个路人甲打酱油兼看戏么?那一翻话倒显得她入戏太深了,竟然教训起自己来。
困难起身摸索着拿起挂在屏内上外衣套上,系好腰带后,鞠尘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温冷白开水润喉。天青色茶杯抵在唇边,鞠尘突然想起梦中好像有一种很柔软东西烙在唇瓣上。
伸手抚着微凉唇瓣,思绪一时间飘飞。
月色如水,远处铁筝玉箫声竟相响起,互不相让,犹如博击斗技。不用身临其镜也可从这乐声中遥想现场激烈。奏乐声愈来愈急,已然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博关头,突然间远处海上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
那啸声却愈来愈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岛。浑厚啸吟仿佛笼罩了整片岛屿。届时铁筝声一转,铮铮两下,声如裂帛,筝与啸声交上手。过不多时,洞箫声也加入战团,箫声有时与长啸争持,有时又与筝音缠斗,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
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枭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箫声清亮,筝声凄厉,却也各呈妙音,丝毫不落下风。三般声音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鞠尘听得清楚,心中了然,现在竟是求亲开端,洪七公刚抵达桃花岛。
不过,鞠尘很不解是,为什么求个亲也选在晚上呢?黑灯瞎火难道比大白天更有气氛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