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发平时除了修炼之外还要协助护法长老炼丹，帮不上什么大忙，只是帮手递药料。近日来，护法长老都在加紧炼祭“辟谷丹”，这丹主要功用就是使修士少吃人间烟火，只吃“辟谷丹”充饥，以减少身体对杂质的吸收。

炼丹房就在护法长老住所的旁边，里面只有一个大铜炉，高一丈，径长三尺，炉身雕刻云絮。炼丹烧炉所用的都是三昧真火，并非凡火。凡火烧炉会把炉里药料的灵性烧灭，使炼出来的丹药效果不佳。而用三昧真火所炼祭的丹药则是既保存了药料的全部药力，又可以袪除药料中的阴性药力，使丹药呈纯阳。

“长老，为什么要炼祭那么多的‘辟谷丹’呢？”朱发两手捧着一大簸箕的冰花雪莲倒进丹炉里，“你平时也很少炼祭‘辟谷丹’吧？”

“本来不用我炼祭的。”护法长老正在踏罡步施法催生三昧真火，“你们就要去屠龙，不是三两天能回来的，要多带些‘辟谷丹’充饥。炼丹殿的人都在加时炼祭‘辟谷丹’，还说可能不够用，请我也帮帮忙，我一口答应了。”

护法长老的修为可以施放三昧真火，但玉晶宫最善于控制五行中的水，并不像青瑶派那么善于控制五行中的火，因此，丹炉底下的三昧真火很小，只有几团火苗在燃烧，火力不够猛，炼丹的速度当然就不快。

干了大半天才炼出一小捧来，也不过百十枚。

“好吃。”朱发随手把一枚辟谷丹丢进了口里，“可以当糖果来吃，有些甜，有些香，还有些淡淡的牛奶味。长老，你怎么可以炼出有牛奶味的辟谷丹呢？炼丹殿发给我们的那些‘辟谷丹’都没牛奶味的。”

“我加入了自己的创造。”护法长老两道剑眉扬了扬，“我将奶酪提前放进去了，所以才会有牛奶味。”

“原来这样！”朱发把炼出来的辟谷丹都倒进口袋里。

“你放进你的衣袋干什么？”

“我也要去屠龙啊，不是说了给去屠龙的人吃的吗。那我装好，待会不用再倒进来。”朱发嬉皮笑脸道。

“这有牛奶味的是我最爱吃的，把一半留下来！”护法长老伸出了大手。

“好，好，好，一人一半。”朱发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出来，递给长老，“长老，你看那炉底的三昧真火，就那么一丁点，怎么可以炼呢。这么个大炉，才炼出这一小捧来。真是浪费了这个大丹炉。”

“对了。”护法长老一拍大腿，“你不是吸收了三条火龙么，那可全是三昧真火。既然是你吃的，那你自己生火，自己把药料倒进炉里，自己拿出来就行了。我要去修炼了。”

“长老——，”朱发耷拉了两耳，“我对于炼丹不在行，你不会只叫我一人在这里炼祭吧。”

“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药料我都配好了，你只要倒进去就行了。记得临走时，要把炉底的火弄灭。”护法长老说完飘然而去。

朱发无奈地望着走出去的长老背影，又看了看满地的药料，再看看大丹炉，自嘲地笑了笑，独自一人干了起来。

丹炉下面的火快要熄灭了，这可不得了。只要不是一次连续不断的三昧真火烧出来的丹药，药力也是不好的，是有瑕疵的。他连忙张口喷出了三条火龙。火龙先是手指那么大，转眼飞到了丹炉下面就如人腰粗了。没有一丝烟气的天昧真火快把整个丹炉包起来了，火势极旺，热气扑人。

他一脚踹开丹炉的门，然后飞快地把摆在地下的各种稀有珍贵的药料纷纷倒进了丹炉里，全部都倒进去了，又扫视了一眼炼丹室，再也没有什么药料剩下了，只是在远远的墙角还有一个大桶。里面没有药料。

“行了！”朱发搓搓双手，又小心翼翼地把丹炉的门关上，站在一边，等待出成果了。

“炼丹原来这么简单！”他兴奋地想，“不过，也要会分药料才行。这些都是长老调配好了的药料，换了我一人去做，也完不成。虽然只是十几味的药料，但要分好料，配好比例，也是不容易。”

他焦急地绕着丹炉转了几圈，伸着脖子，试图嗅嗅丹药的味道。努力嗅了几下，除了一层热浪涌过来之外，还有就是似乎从里面飘出来一阵阵的焦臭味。

“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辟谷丹’怎么会是这种味道的呢？难道里面的药料被烧焦了？不可能啊，是这样炼祭丹药的啊。我明明见长老也是这样做的，何况三昧真火是越大越好，烧出的丹药才最好。难道刚才放多了药料，把牛奶味变成了臭骚味？”他又细心地翘着鼻翼嗅了嗅。

“妈的，真是烧焦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他连忙去找来一支铁勾，把丹炉的门勾开，吹气把火势散开，侧着头往那一尺见方的炉口看去，只见里面冒出来阵阵白烟，焦臭味更是一层接一层冲鼻而来。

“妈呀！”朱发懊丧地将丢了手中的铁勾，“原来忘记倒‘花香泉水’进去了！”他又跑到那边墙角看了看那个大木桶，里面装的正是清香的“花香泉水”。

这“花香泉水”是一种无根水，也就是从那些花瓣上接来的雨水，十分难得，是用来炼丹的不二选择。不论炼何种丹药，当把药料全都放进丹炉之后，最后一道功夫要做的就是把这最后的药引“花香泉水”按量倒进去。这样才不会把药料炼焦，当炉里的“花香泉水”被烧干之后，丹药也就成形了，可以拿出来了。炼祭不同的丹药需要分不同的次数加“花香泉水”。

朱发也是初次独自操作炼丹，不够熟练，一忽神就把这“花香泉水”给忘了倒进去。此时丹炉里的药料已经有一部分烧焦了，虽然还有大半的是好的，但也不能炼了，即使勉强炼出来，丹药也是废品，不但有焦味，吃了还没甚效果，“辟谷丹”也不能防饥。

“怎么办呢？”他搔了搔头，“坏了，坏了，长老又要大骂了。里面的药料都混在一起了，要分出来也是麻烦到死。怎么对长老说呢？”

他连忙张口，把三条火龙吸了回来。他用手在鼻端扇了扇，但并不能使弥漫开来的焦味减弱，满屋都是焦味，令人所处可遁。他把那扇小小的窗户打开，但只有一扇小窗，也不能使空气流通，焦臭味依然浓重。

“长老特爱他这些药料，他也是辛辛苦苦采来的，现在给我糟蹋了，他肯定要暴跳如雷了，说不定还要惩罚我。本以为简单，偏偏就是阴沟翻了船！怎么好呢？怎么好呢？”

他呆呆站在炼丹室里默想。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辟谷丹”丢进了嘴里，咔嚓咔嚓地用力咀嚼。走近丹炉，那股焦味快要把人熏死，他连忙捏着鼻子，往里瞧了瞧，里面白烟一片，是没什么好指望的了。

“既做之则安之。”他搓了搓双手，算是吃一颗定心丸。

他抖了抖身上的药屑，走出炼丹室，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赶过来，抬步就往长老的修炼室走去。

“长老！”他见了长老大叫。

“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护法长老正在趺坐修炼，微微将眼张开一条缝。

“大事不好了！”

“嗯？！”护法长老两眼忽然睁大，精光毕现，两掌一撑，站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嗯？哪里来的焦味呢？”他也嗅了嗅，连忙走出房门，向炼丹室看去，见到炼丹室的窗口有丝丝的白烟冒出来，连忙走了过去。

朱发紧跟在他后面。

“完了，完了！老头儿要发飙了！”他心里忐忑不安地盯着护法长老的后背影，不停地搓着双掌。

“唉呀！”护法长老大叫一声，走到丹炉旁，捏着鼻子往里察看了一回，脸色沉了下来，回首瞪着朱发，“不是叫你按部就班就行了吗！你看看，你看看！炼成什么了！知道这些药料多么珍贵吗？？！！我可是花了许多工夫才采摘来的！你把它们都弄成了炭，不是丹药！唉呀呀，败家子！唉呀呀！”他像个不顺意的小孩子一样跳来跳去，就差了没出手伤人。

朱发早已料到他会那么怒火的，是以早有准备，提前站到了炼丹室的门口，只要看到不妥就立刻玩消失，等长老怒气消了的时候再回来赔罪。

“不是告诉你了吗！炼丹一定要记得加入‘花香泉水’！你呀，你呀！”护法长老心痛地用铁笊篱往炉里掏那些没有被烤焦的药料，“还不快过来帮手！站在门口想死啊！”

朱发斜签着身子挪到了护法长老身后，拿起大箩筐去接药料。看着长老那副痛惜的神情，他心里微微有些内疚。“长老，以后我会去采摘回这些药料！”他坚定地说道。

护法长老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笊篱把炉里好的药料掏出来，听了朱发的话，回头用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发一眼，那一瞬间，长老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两道倒竖的剑眉也平缓多了。他本想责令朱发日后采摘如数的药料，但他还没说，朱发就已经先说了，这也令他怒气散了一大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