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陶跃进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无耻了。

他在担任副区长时，就曾接受性贿赂，带着办公室副主任去公款嫖娼，被公安机关抓了个现行。按规定他是应该被开除党籍行政撤职的，硬是被他摆平了，他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党纪国法的处分，没过多久反而被提拔为区长。

他的那个办公室副主任闷声接受了党纪政纪处分，又担心陶跃进将来不兑现承诺，便偷偷跑来告诉萧锦瑟真相，央求她在陶区长面前美言几句，好让他尽早官复原职，最好是官升一级。

她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那个不再是副主任的人鼻子，请他“立即马上”离开她的办公室，免得她看见他觉得脏。

萧锦瑟有洁癖，从知道陶跃进嫖娼的那一刻起，她就与陶跃进分居，并向他提出离婚。

但陶跃进不肯和她协议离婚，要她看在海生的份上不要和他离婚，作为后备干部又在敏感时期，他怎么可能离婚呢？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离婚的事情就拖下来了。没想到当时的一时心软，反而让自己受到更多的侮辱。

奇怪的是，陶跃进被查出来的问题中，有生活*问题，唯独没有提到他重婚的问题。不过，现在自己已经与他离婚了，她与陶跃进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他重婚不重婚也不是特别重要了。

按照时间推算，陶跃进嫖娼被抓现行的时候，陶陶应该有一岁多了。

只是，被人辟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也没有必要跟比她女儿还小的吴晓晓提及。

萧锦瑟说：“那段时间真是辛苦你和小张了。经过你们多少次跟踪、拍照，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些准确的线索，又好不容易想到以有人组织卖淫嫖娼为由报警，警察当场也查到了那些房产证和车证，最后都不了了之。估计当场就有人认出陶跃进来了，所以都没有声张。大约只有那个小警察不认得他，或者还没有来得及被同化，所以他才会去问陶陶。跟随警察去采访的那么多记者，都没有发出任何消息。就是你们把检查的视频发到网上，依然掀不起任何波澜。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吴晓晓还在研究他们那次失败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我们举报的是卖淫嫖娼问题，所以警察查明他们确实不是卖淫嫖娼，出警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就没有人去关注那些婚纱照、结婚证、房产证和车证等等深层次的问题。一定是这样的。”

“晓晓，你很善良，还很乐观，也很自信。”

吴晓晓看着眼前的老板，与第一次见到她时有着天壤之别。

那一次，吴晓晓和张松在开往大学城的公共汽车上见到默默流泪的萧锦瑟，车到终点站金榜广场她都不知道下车。见到这个她年纪与妈妈相仿，虽然那么伤心那么难过，依然还是那么美丽那么优雅。吴晓晓动了恻隐之心，告诉她到站了，下车后又陪着她满无目的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给她买了一盒牛奶。

她平时是舍不得买牛奶喝的，所以花3元钱在路边给一个陌生人买一盒牛奶，她还是很肉痛的。但是，她记得同学说过，牛奶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当你心烦意乱的时候，快喝一大杯牛奶吧”，所以她还是决定忍着肉痛给伤心的人买牛奶。

她当时是怕这位素不相识的萧锦瑟想不开，所以一直陪着她。

张松不放心她，只好一直跟在她们后面，抓着机会，一次又一次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保持距离，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吴晓晓瞪了他一眼，一次又一次小声回答他：“她不像坏人！你没看见她精神恍惚吗？”“想让世界充满爱，先要学会对陌生人微笑！”“她需要帮助。迈开你的双脚吧，好好表现你的爱心。我需要你的爱心，她也需要你的爱心。”

那是去年秋天的时候，他们大学毕业不久。她在白云市亲亲宝贝影楼打杂，兼做孩子们的临时保姆。张松在白云市神韵广告公司做临时工，干的倒是对口工作，广告摄影。他们的月工资收入与白云市内粉店洗菜拖地阿姨的工资收入在同一个水平，都是1000元以下，不但没有双休日，也不能享受8小时工作日和这个“保”那个“保”。不同的是，粉店洗菜拖地的阿姨在上班时间内可以放开肚皮在粉店吃粉，也就是说粉店包她们的伙食，但吴晓晓和张松的伙食只能自己解决。所以，以他们那样的经济能力，他们只能和他们留在白云市谋生的很多大学同学一样，在大学城旁边的农村里租一间几平方米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的房子居住，过着量入为出甚至入不敷出的拮据生活。所以，即使是3元钱的开支，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她都会觉得肉痛。

不过，肉痛归肉痛，掏钱的时候她倒是没有多少犹豫。

眼看着夜越来越深了，最晚的公共汽车都收班了，但萧锦瑟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晓晓便把她强行带到自己的出租屋来。

终于等到萧锦瑟平静下来了，吴晓晓听到从她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她觉得问题大了。

村头村尾的粉店、粥店、快餐店早就关门了。平时她和张松都是在市中心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从来没有在出租屋里开过伙，现在出租屋里什么食料也没有，即使有一个电饭锅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吴晓晓叫张松赶紧用那把电水壶烧一壶开水。

萧锦瑟什么话都不说，先喝了一杯用纸杯装的暖开水，然后又喝下那盒牛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