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黎明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又扶着墙壁拐着腿走到门边，低头数地板砖，顺手轻轻地把门掩上，接着又拐着腿回到沙发边坐下，打量了办公室一番，然后才慢慢地说：“姐姐，我看你这间办公室吧，有17块多地板砖长、13块多地板砖宽，每块地板砖应该是30厘米乘30厘米吧。所以，我猜姐姐的办公室应该不止22平方米吧？啊，还带有卫生间和小阳台。真没有想到，姐姐你居然享受厅长待遇。”

李佳抬头，靠在椅背上说：“蒙黎明，你平时不是很忙的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帮我量办公室了？”

“我不是孤陋寡闻吗？我不是没见过李副主任的办公室吗？现在突然看见了，自然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大了，也好帮你评估一下大概能值多少钱。不过，你这办公室，沙发、办公桌、电脑的配置还可以，只是这地板砖实在太过时了，应该好好装修一下。姐姐，你看呀，这牛都买了，也应该考虑考虑买一根牛绳吧。”

“嗤，你这是什么比喻？可惜，牛和牛绳都不是我的，所以买与不买都不由我决定。再说了，即使牛绳的成本没有牛那么高，但如果学校想给每头牛都配一根你所说的牛绳，我们学校要装修这么多办公室，那也得列入政府采购的。你以为想买牛绳就可以买牛绳呀？而且，我都检查过了，我们学校办公室的地板砖虽然过时，但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使用多年，至今没有一块翘起来的。好好的地板砖为什么要换它们呀？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浪费’吗？”

“姐姐，你这个观点过于落伍，就像这过时的地板砖一样。你想呀，没有消费哪来的投资，没有投资和消费哪来的GDP？你不为蓝天省白云市的官员们考虑，也要为蓝天省白云市的经济社会发展考虑吧？”

“我们是小家小户过的小日子，没有你蒙大律师那么伟大，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说吧，有什么事让你纡尊降贵来找我。你这应该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吧？”

“什么纡尊降贵？姐姐你这不是塞我的档笑话我吗？本来是没有什么事的，现在却是有事了，我就是特意来让你打的。哎哟，我可怜的腿啊，肯定骨折了。”

蒙黎明双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右腿，突然“哎哟”一声惨叫，呲牙咧嘴地抽了一口冷气，又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佳，就这样无声地可怜巴巴地控拆她的残暴。

李佳想，不会吧？这种轻巧的电脑椅又不是那种结实的红木椅，而且自己似乎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可能骨折呢。

蒙黎明继续抚摸自己的伤腿，自言自语地说：“开始也不觉得怎么痛，以为最多就是青一块紫一块，回家涂几次云香精再加几次正骨水就好了，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真不该来数什么地板砖，就走动了那么几步，一坐下来就觉得痛彻心肺。可能原来只是骨头断裂了，现在应该是骨头移位了，插到旁边的肌肉里，所以才会这么疼痛的。唉，本来怕你内疚不想告诉你的，谁叫你故意刺激我了？我从来不知道，姐姐原来也是这么可恶的。”

他右手再轻轻地按了一下，又迅速抽开手指，忍不住又抽了一口冷气，“哎哟，痛死我了。这，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瞥见李佳只是靠在椅背上狐疑地看他，他又说，“唉，出门之前就应该先翻翻妈妈送的那本香港台历的，今天肯定不宜出行。”

春节时，妈妈给她和蒙黎明一人送了一本台历，告诉他们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最好先翻一下台历。

台历封面上标明经香港某某某风水大师亲自校订，这天是“成日”那天是“除日”，这个是“吉”时那个是“凶”时，这天这时宜“安床”，那天那时不宜“签约”，详细到叫人记不住。

李佳回到家捡行李时随手翻看了一下台历，然后就把它扔到准备清理的旧书那里了。

按道理来说，蒙黎明应该不会看更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现在他这么说，难道他真的骨折了？

李佳相信相疑地站了起来，走到沙发前站住，小声地问道：“蒙黎明，真的很痛吗？难道真的骨折了？”

蒙黎明有些受伤地小声说：“姐姐，你不相信我？那你坐下来帮我看看嘛。”

李佳坐在他的右边，看着他说：“蒙黎明，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帮你看？我打120叫救护车吧？――你不愿意呀，那我去找几个男生来送你去医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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