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灯烛的永宁殿,传着微微地呻吟声。
“凡……”涅玉镂手抱着他的头,抵着他的额,微微地喘息着。
“再忍耐一下。”逸非凡闭着眼,口中的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了。只因他竟也如此的渴望着眼前的他。不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啊……”涅玉镂抱着他的身子,突然一紧躬,浑身的僵持松懈了下来。
“你还真是心急。”逸非凡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轻轻地笑了。
“呵,是吗?”他抬起了眼眸,看着身下的他,笑着。
看着他眼底拢着的笑,逸非凡轻拢了眉稍。
“不是吗?”说真的,他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呵。”涅玉镂抿唇轻笑。摇了摇头。
“一会儿还有正事等着我们去办呢。”说完看了眼窗外,月已升高,时辰也差不多了吧。
“正事?”逸非凡看着他渐退的眼,心生疑问。
“恩。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吗?”涅玉镂侧过了身,揽住了他精壮的腰身,手还在不老实的打着转儿。
逸非凡歪了下头,看着他不老实的眼睛,露出了笑。
拉过了他的身子,与他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
“当然想知道。”他抵着他的鼻息,回着他的话。
“呵。”涅玉镂诡异一笑,凑近了他。
“今晚一切就可见分晓了!”
“哦?”逸非凡见他唇角笑得信然。便也不再多问。想来他已是安排好了一切,否则不会如此安心与他在此缠绵。
……
[皇城外 乱树坟]
夜黑风紧,歪歪叽叽的树影,如鬼怪的手。随着那急至而来的风,招摇着,晃动着!
若你是鬼魂,也当会心一笑吧。
这乱树坟果真名不虚传,集众魂灵于树身,缠绕着阴森的戾气。
一个黑影,闪过了树稍。如豹子般的弓着身子,一双夜眼瞄着树落下那包尸裹。鼻息淡淡地抚着脸上的那层黑布。
顺着树,他急窜而下。躬着身,四下瞄着。最后蹑着脚尖,移至了那幅尸裹。伸出手,轻撩起了那裹尸的黑布。
啪!啪啪!!
瞬间四周鬼阴着的树,竟亮起了团团火把,燎着树枝的焦糊,燃着青烟。
那人猛然一惊,欲收手,却见尸裹中人,突然暴睁双眸,一个跃起。横过一刀!
唰!——衣前襟被划出一道撕口!
黑衣人后撤一步,亮出腰间弯刀。两人互持刀对峙。
猛然!王虎暴睁怒眸,手中平刀一挥,再次上前交锋对招。
树影间,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交错撕缠。被火把映得通亮的树坟,竟仍迸溅出朵朵金花,利器碰撞,金星四溅!
突闻黑衣人一声暴喝,身形一转,沿树上窜。王虎于树下观其形,亦用力一踏,借树之力,飞身就是一刀。
啪!
平刀所至,树枝尽断!
黑衣人捻于树稍,冷然笑之。
王虎怒目相向,眼看那黑衣人将要飞脱出身。正当无措之时,但见一抹白衫,轻揽树身,绕环而走。
啪!啪啪!!
一转眼,又是几个回合。黑衣人身形一晃,由树稍之上跌落了下来。
白衫轻飘合地。
王虎抬眸一看,顿惊!忙屈膝下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之本尊——涅玉镂!
逸非凡站于一旁,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将那黑衣人逼到了绝路,唇角轻笑。
实难想像,他到底有多少的精力。缠绵过后,竟仍神勇如此?
摇了摇头,看着他一身的洁然,且无一丝损耗。
“露出你的真面目吧。”涅玉镂轻笑着,剑尖直指那蒙于脸上的黑布。
那黑衣人一直低垂着的眸,突然抬起。双指夹剑!
涅玉镂微微一愣,顿觉不妙。
啪!——
青烟笼于地!涅玉镂倒退一步,掩鼻相护!
“小心!”逸非凡眼见那黑衣人借青烟之雾,持弯刀直勾向涅玉镂的脖颈。
不假思索,随身取出银针,瞬间飞出四针,直刺黑衣人握刀的手腕。
只听‘哎呀’一声,那黑衣人手中弯刀顿落。转身欲跑,涅玉镂反手就是一剑,刺中其左肩。
砰!——
火星四溅,浓烟笼地!
该死!
涅玉镂看着那借烟飞悬于树稍的身影,一甩衣袖!
此人轻功极高,连他要追上他的步伐都需费些时力。叹了一声,转身看向了王虎。
“王虎将军。”伸手一扶,将已俯首于地的王虎扶了起来。
“王,末将办事不利!竟让此人逃脱了!”说罢,平刀一横,敬向了涅玉镂。
看着他眼中神情,涅玉镂微微一叹。
“王将军辛苦了。此事怨不得你。”说罢,手接过他的平刀,向一旁之地用力一挥。霎那间,石卷飞砂!地面硬生生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王将军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事,要交你去办!”说罢,将平刀一递,看着王虎眼中微微泛起的水雾,淡淡一笑。转身回到了逸非凡的身边。
“走吧。”平而淡然的两个字,让逸非凡微微一愣。
这当真是涅玉镂吗?如若平日,遇此等情形,他怕是早已暴怒降罪了吧。转身之际,他见王虎仍双手持刀,微愣于原地。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
涅王,变了……
……
漆黑的木屋里,映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按着险被刺透的左肩,指缝间还渗着血迹。
不觉过了半盏灯的时间,木屋外隐约闪过一人影。蒙面人手提弯刀,隐在了旁的乱柴垛之后。
“云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在这儿落脚歇息可好?”说话那男子,朗眉星目,暗夜月色下,竟显得格外打人眼神。
“恩,就依龙哥所言。”那女子身着淡黄色边裙,出落得倒也水灵大方。
躲于柴垛之后的一双利眸微微生辉。许久没尝到鲜了,怎奈今夜竟身受重伤,真是可恶啊!
就在他懊恼之时,但听屋外传来一声轻咳。
再看,屋内那一男一女顿时面露惊慌之色。女子巧依在男人身旁,睁着一双水眸,看着男人的侧脸。
“龙哥,云儿不想回去。”如莺泣之声,令那男子微微动容。
“云儿,放心。”说摆手轻抚了下她额前的发丝。
“啊哈哈哈——”屋外那声轻咳,瞬间变成了阴戾的笑声。
“好恩爱的一对儿啊。真是可惜,可惜啊!”随着那丝阴冷的声音,一个披着破麻衣的老婆子,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师傅!”女子一见那位婆婆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云儿!”那男子看着她跪在了地上,秀气的脸上泪水悄悄地滴落在地。
“不要脸儿的东西!”那婆婆一杵手杖。抬眼瞄了下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子。细细地笑声传便了整个木屋。
“你小子还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竟敢沾染我的徒弟?好大的胆子啊!”苗少夫一抬手杖,那男子起身向后一闪,却未躲得及那急挥而至的玉龙杖。左腿只听喀吧一声响,男子低首皱眉,那左腿却也是动不得了!
“龙哥!”那名为云儿的女子,抹着泪跑到男子的身边,扶着他的肩。
“不要脸的东西!呸!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徒!”举杖就要落下。
“师傅!师傅!是云儿的错,不关他的事。要罚就罚云儿吧。师傅!”女子哭得梨花带泪,抱着苗少夫的腿,哭求着。
“不关他的事?”苗少夫冷冷地笑道。
“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罢,举起杖照着男子心口就是一刺。那玉龙杖尖端突转一扣,直露出钢刺。男子向后一仰,躲过了这第一挑。然而,未待他起身,那玉龙杖已直抵心口!
“龙哥!”女子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那男子心口被钢刺直刺而下,鲜血染红了衣衫。闷哼一声,手缓缓握住那直刺入心的钢刺,眼含恨,怒视着苗少夫。
“你可真是……狠心之人。”说罢,口吐鲜血。
“哼!”苗少夫眯了眯老眼,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天下的男子,都一般模样!死有余辜!
啪!一个抬手。那男子的身子被着力一抛,甩出了好远。
“来人!把这个叛师之徒带回去。”话音刚落,木屋里多出了几个身着青衫的女子。
“是!”清亮的应声,将那晕厥在地的云梦娇拖出了木屋。
……
一旁看得分明的阴霾之眼,悄悄地咽了下口水。真是好悬!趟若刚刚没耐得住性子,怕是自个儿这小命也就玩完了!
那老婆娘还当真凶残!
待那几人走远,他从柴垛里钻了出来。看了眼已惨死在眼前的那名男子,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突然,那男子一睁眼,伸手抓住了他的脚。
“救救我!”那男子一脸凄然地看着他,口中尚留有一口微弱地气息。
黑衣人圆目一睁!
“救你?那谁救我啊?”不待男子反应明白,就被当肩一刺。
血飞溅了一脸,他闭了闭眼,摘下了面上的黑布,笑了笑。
“让你看眼老子的真面目,也不白死!”说完将手中的黑布,戴在了男子的脸上。看了眼那暴睁着的眼,挑了下眉,伸手!将其眼合上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将自己的衣衫与那男子换了上。看了看天色,微微笑了下。
顺着那条隐匿的小路,他消失在了夜幕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