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全来时,见我们母女坐在地上抱为一团,脸色竟未曾变过一分。
“王妃。”他弯腰,向张琴请着安。
张琴坐于桌边,轻睥他一眼,柳眉轻蹙,缓缓道:“慧夫人今儿个不知怎的,竟发疯般的扯本妃的发,你替慧夫人看看,可是患了何恶疾。”
曾全轻轻点头,慢条丝理的,取出丝线,命秀荷搭于娘腕上。
娘满脸的惊恐,我将她紧紧抱于怀,给她一个宽慰的浅笑。
不几,又收了丝线,搭在我脉上。
依然,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未变过一丝一毫。
少顷后,复收了丝线。
“如何?”少卿急切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时,我才知道,少卿不知何时已被张琴放开,并入了雅院。
他捋了捋山羊胡子,轻轻摇头,“慧夫人与郡主身染颠疾,此病发病迅速,瞬间便能使人颠狂,丧失人性,再留在府中,恐怕。。。。。。”
他抬眸,看了一眼张琴。
少卿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嗫嗫道:“怎会如此?”
我却在心中苦笑,张琴呀张琴,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呢。
“如何,但说无妨。”张琴抬手,抚上发髻,那漂亮的发式,还是娘早上替她梳的。
曾全由医箱中,取出两粒花生般大小的褐色药丸,硬塞入娘口中。
复而,又取出两颗,塞入我口中,舌尖,传来苦涩,轻轻一卷,药丸便被藏于舌下。
他给的药,我可不敢吃。
可,不吃却由不得我,曾全伸出手指,在我喉间轻点,那药丸,便灵巧的滑入喉咙中。
一股绝望,在瞬间席卷全身,身子,微微颤抖着。
曾全冷冷看我一眼,这才缓缓向张琴禀道:“老奴已喂定神丸给夫人与郡主,但老奴的定神丸只能暂时压制此病,却无法根治。以老奴认为,为免伤及无辜,夫人与郡主,应送入别院隔离治疗,老奴定会穷毕生之力,研制出根治颠疾之药来。”
那话,终是由他嘴里说了出来。
少卿脸上的担忧,卸了少许。他是不知道曾全口中的别院,究竟指的是哪里。
天空,阴沉得厉害,雪,仍然悄无声息的飘着,整个端王府,陷入一片雪白之中。
这是我这十年来,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
我与娘众目睽睽下,被人由雅院中抬去马车上,那些下人眼中,大多是幸灾乐祸的,同情的目光,只是极少数。
努力的寻着少卿的身影,却,只是徒劳无功,心底陌名的升起了丝失望。
随即,心底自嘲的笑了,如今,我还能指望他什么?他要是有办法,方才早就将娘救下了,不是吗?
原来,我曾以为的靠山,也不过如此。
看来,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自己手中握有更高的权势才行。
权势呵,对我而言,只是可望,而不可及。。。。。。
与娘相依偎着,靠在马车壁上,厚重的帘子,隔了外头纷飞的大雪。
车内,拢了碳火,还有羽被。
我不禁冷笑,张琴这戏做的,可真足。
掖在胸前的羽被,竟像有千斤重般,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身体,更是虚软无力,身上所有的骨头,像是被人拆过一般。
曾全方才的药,定是有问题。
好狠的张琴,怕我们逃走,竟然,下了如此狠的毒。
为何不干脆将我们直接毒死算了!还要将这车里放上羽被与碳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