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溪只觉得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蹙眉道:“不要再说死这个字!”
月倾霜淡淡一笑,别开头拿起旁边的竹竿逗弄起笼中那只琥珀鹦鹉。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他找了你很久,红芷也是……她为了你病得很重,你为什么不去看她?“漓溪看着他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银色面具,心中渐渐有些发紧,这些日子,她也对他的突然失踪满是担心,但是她也知道,他越是脆弱痛苦,便越是躲的越深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逞强,像一个骄傲的刺猬一样,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照顾。满身都是戒备的光芒。,只有自己一个人躲在漆黑温暖的深穴中,他才会觉得安稳。他的脸……
他的那半张脸是全毁了么……就连声音也都变得如此沙哑,那些夜晚他一个人到底是如何独自承受那样噬骨的痛苦。
月倾霜置若罔闻的逗弄着笼中的鹦鹉,唇角的笑容凉淡漠然,似乎在听一个旁人的故事。
”去见见她吧,我想有些事她根本就不会在乎……“漓溪咬着唇,盯视着他清冷如寒潭的双眸。
他沉默了半响,淡淡道:“相见不如不见,倒不如只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不想七窍流血的死在她面前……”他的手指缓缓覆盖上银色的面,幽深的眸子满溢出丝丝
寒凉的笑意,“你知道我一向很爱美的”
漓溪只觉得满嘴苦涩,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可是……红芷她得了失心疯,神志不清,真的很可怜……难道你舍得让她这样疯下去一辈子?”
月倾霜从衣袖间掏出一个月白色刻画着几朵黑色曼陀罗的瓷瓶,起身放入她手中,:“这是用天山雪域的‘瑶池仙葩’炼制成的丹药,对神智萎靡。心智不清的人十分有效,拿去给她吧”
“你……早就知道她得了失心疯对不对?这药也是你特意去寻来的,对不对?”她接过冰凉的瓷瓶,目光聪慧而忧伤。
月倾霜怔了下,随即轻浮的一笑,手指轻挂了一下她的脸颊,:“好久不见,我的溪儿真是越加聪明了,是和他学的么?”
“……”
忽而,他眉头一拧,面色蓦然苍白起来,他捂着胸口弯下腰费力的咳着,身子像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一大颗一大颗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止不住的落,漓溪立时大惊,慌忙伸手将他扶坐在石凳上,手指扣住他的脉搏,翠眉仿若被一把寒锁紧锁住,久久难以舒展
”为什么,会这样?为何那毒会蔓延的这么快?不该如此的,不该的……‘逍遥仙’前辈不是曾用内力压抑着你体内的毒性么,为什么……会又深了如此之多……“
这明明就是……就是……她浑身一冷,不敢再往下想,抬起头,正碰上他寒潭般清透冰洌的眸子,他虚弱的勾起腥红色的薄唇,浅笑着
“你猜得没错……我的时间不多了……”
“不可能的,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惶恐的落了下来,握着他手臂的手指越握越紧,仿佛只要这样用力的抓着,他的生命就会延续下去。
月倾霜眯起眸子,浅淡的笑容缓缓流溢着万千风流之韵,:“你在乎我的样子还这是迷人呢……”
“你!”她气急的落泪,脸颊也因心中的怒气和焦灼腾起一层红晕。
“脸红的样子更美……”
漓溪索性别过头去,含泪拧眉的望着远处苍凉空濛的昏暗山色。
“溪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么?”他收起了轻浮的笑容,目光闪过一丝忧伤的认真。
漓溪转过头来,含泪摇头道:“不,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他懒淡一笑,缓缓闭上眸子:“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哭的很伤心,只要为我落一滴泪就好”
“倾霜,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西域”
“西域?为何?”漓溪一惊,她虽久居凤鸣宫却也曾听说西域据中原路途遥远,且地势险峻,而那里的人更是性情奇异古怪,他孤身一人拖着孱弱的身子,为何要去哪里?
月倾霜收敛起虚浮的笑容,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相传西域有一个极其凶残的邪教名为‘赤练教’,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教民个个胸口上用刀刻着火色红云,武功惊人,身怀绝技,擅长用毒蛊,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便会立刻毕命”
“想不到这世上会有如此残忍歹毒的魔教,可是这与你去西域有设么关系?”
“本来我一直以为凤鸣宫与赤练教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一直相安无事,但是那天……”月倾霜幽冽清冷的眸子疾如闪电的厉光,:“我在尹恣睢被风吹开的衣襟里看到他胸膛上也刻着一朵火红色的红云”
漓溪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大声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没有看错么?”
“没有,我看的很清楚……”月倾霜眉头微皱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你知道我在那里看见了什么呢?”
“看见了什么?”她不由握紧了手心,背脊一阵发凉,“我看到素澈王的五万精兵,全是用来对付君殇的,他不威胁朝廷便罢,倘若他再有所动作,这五万精兵还有‘赤练教的所有教徒都会倾巢而出”
漓溪惊得向后退了两步,翠眉紧锁起来,柔软如花的眸中满是惊惧,:“你的意思是说尹恣睢是奸细,其实他是赤练教的人……那南阳王难道也是……?”
“南阳王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狡猾狐狸的蠢猪,他根本就不知道尹恣睢是个奸细,他已经把大部分的兵权都交给了尹恣睢,一旦揭穿了尹恣睢的身份,只会让他恼羞成怒加快和君殇对峙的时间”
“那君殇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他可知道这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