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动作迅疾而无声,显示了极好的保养。
门将开一丝缝隙时,便见得门外人影丛丛,又有那长刀利剑寒芒四射。
东方不败端坐不动,对这些喽?他视而不见。说来也有理,徒弟在场这种体力活怎会轮到师父来做。
周志远膝盖之上放着墨子大剑,脚步传来时,呼吸间便将身体调至最佳拼杀状态。
拼杀,眼神古井无波,心中无怖无畏,周身景象哪怕细如毫毛也尽数入得眼中,那持刃汉子们的动作更是万万逃脱不掉。
汉子们并未径直冲杀而来,却当先走出一人,衣着华丽而身无长物。
他并未走远,只稍稍前进一步以示与众人之区别――显然他也知道面前乃“穷凶极恶”之徒。
“尔等何人!”
周志远瞥了一眼此人悬挂的腰牌,不似装饰倒像官府身份腰牌较多。
不似篆字实在无法认得,只能倚靠图案和那飘渺的感觉来猜测罢了。
思维电光火石,比常人快捷许多。
他心中思虑,场面上才过去不足一秒,只见他双手放在膝盖剑上,一柄一鞘分搁两端,淡漠的看着那人道:“大人如此汹汹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言语客套,声线却冰冷如铁,有几分主神的金属冰冷味道。其中那杀戮气息与视人命如草芥的漠视,听的东方不败眉头也是微皱。
“既知某之身份,竟还胆敢如斯狂妄!”官府之人一声爆喝,试图震慑面前二人。
却不料此二人纹丝未动,连眼皮也未颤那一颤,方才雷音一般的爆喝竟没起到作用?要知任由是谁,骤然听闻如此爆喝,正常反应至少是大惊。
周志远依旧看着此人,闻声开口说道:“倒是不知道大人何等身份,小民实在有失远迎呢。”
那蠢材并未闯荡江湖,见识的也只有那草莽匪类,如何知道内家高手的厉害?
他却是伸手一摘将腰牌取下,接着抬手迎面而示,冷笑道:“某乃衡阳县令麾下典史,你二人竟敢杀死本县衙役,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恐吓老子?
周志远眉头一挑,心中好笑。见这典史身后人人皆着深色劲装,手持利刃像匪徒多过衙役,骗得谁来?
他轻笑一声,转头问道:“师父,不知典史乃是几品命官?”
他这般问着面色却是认真,显然果真对这大明管制不甚了解。
却见那典史大人面色骤然发红,等着等着,眼珠怒视似乎也发红了。
东方不败轻道:“典史掌管一县之内缉捕与牢狱,是吏而非官,不入流呢。”
也无轻蔑也无在意,飘飘然似二人闲谈,将那近十人皆不放入眼中。可惜茶水已凉,东方不败翘起手指拾起茶壶,竟打算亲手烹茶?
“你区区小吏,也敢言及造反之罪,胆子倒是不小。”周志远先入为主,把这县级市的公安局长不当回事儿。
此二人对此大罪好不辩解,反而如此轻蔑对待,大大激怒了不入流的典史大人。
典史大人暴怒,转头对一瘦小心腹混混快速说道:“你速去唤来衙役,今日必无将这凶徒缉拿下狱!”
后一句却是恶狠狠的对着周志远而说。
他心中知道,此间幕后主人之身份必是无比庞大,自己时常光顾为的便是等这效力机会。就算是攀不上甚么关系,与这衡阳楼中之人,留得一丝露水交情,也算大有收获。
知县大人向来英明神武智慧非凡,哪里会有走眼之时。
却是知县未走眼,他这典史反倒大大走眼。
周志远身形一闪,端坐于茶几旁的身影骤然不见,再出现时却直直立在典史面前。
左手持剑却未出鞘,只是右手握拳轰然击去。
啪……
一声闷响,只用了五成力道,内力更是万万未懂。只见那典史便被这一拳打的侧飞而去,将沿途屏风等装饰尽数撞倒。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嘈杂,却不是碎了多少值钱之物。
大汉们还未醒过神来,只觉眼前一花自家头头便击飞了出去,看那满头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惊骇之色未露,周志远右拳再次袭来。
右摆拳,便如典史一般横飞而出,力道减至三分。
右勾拳,整个下巴被打的霎时红肿,脑壳震荡一下便晕死过去,身子上升撞至房顶,落下又似扭伤了腿脚。
右手直拳,被打之人一下直直往来处倒飞而去,撞坏了浮刻精致却较为脆弱的房门。
一拳倒一人,拳拳到肉的感觉反倒比昨日击杀嵩山数十人来得爽快,畅快!
地上躺了一地汉子,只余周志远一人站立其间,莫名的欢畅让其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眼也眯了起来。
挺像拳王。
东方不败饮了口茶,说道:“你倒是仁慈之心。”
周志远一愣,明白过来:“启禀师父,徒儿不喜杀人。”
“昨日却为何连杀数十人?”
“还请师父明鉴,徒儿只杀那该杀之人,昨日若非徒儿,那刘正风一家老少尽数死矣。”
东方不败轻声道:“为救人便可杀人么?人命并非相同?”
周志远一笑,丝毫未被难住:“师父明察,施加于人者反施与人,徒儿看来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唔,你这说法倒也新奇的很呢,这便是你所说的,江湖人人可杀之言罢。”
“正是。”
“却不知这些凶煞汉子,是否江湖中人?若说江湖中人,有我神教那般庞然大物,也有五岳自谓名门正派,却也有这些不入流的混混呢。”
“徒儿不知。”
“那你是否知道,那典史平日是否好坏呢?若是好人,此番打他是否违了你之心意?若是穷凶极恶,不杀岂不足以平民愤?”说着说着,东方不败轻笑出声,似是嘲讽。
周志远面色一愣,思虑许久缓缓答道:“徒儿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若徒儿知道此人穷凶极恶,必然引剑杀之。若徒儿知道此人为善与人,徒儿也必然会惩戒一番。但若此人罪不当死,徒儿却因一时之快将其杀之,尤为悔矣。若此人罪责当死,哪日徒儿得知,返身再来杀他便是。”
这番道理好不牵强,皆为自身考虑,哪儿又有半分侠义之气。
但东方不败却听的大为点头。
“教中要事多矣,为师这便去了。那三尸脑神丹之解药,每年端午切记回黑木崖来取,你之身份为师自当通告神教上下。”说着,东方不败一抹长衣,俏而立起。
周志远拱手拜道:“多谢师父。斗胆敢问师父,若徒儿在修为之上有不解之事,如何寻得师父。”
东方不败掷出一个令牌,周志远身手接过。
只听东方不败说道:“此乃神教长老令牌,见此令牌神教弟子无不从命。若要寻得为师,倒也容易。”说着,将日月神教各种联络方式与大型据点告知。
说完这一切,东方不败面带笑意看着这刚收的徒儿,不无告诫道:“在外边如何作歹也好,莫堕我神教威风。你这孩子,也要记得时常回教看望为师才好。”
东方不败年近五十,周志远哪怕满面胡渣,他又如何看不出这才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孩子一称,无不妥当。
周志远恭声应道:“谨遵师父教诲,徒儿必不敢或忘。”
东方不败一笑,长袖一挥那雕饰的窗户便扇了开来。
周志远在其后拜道:“徒儿恭送师父。”
东方不败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看便落在了对面瓦顶,再看便不知何处去了。
低头一看,茶几上方着一本书籍,看那字迹乃是手书,字体古朴苍茫而笔力浑厚,墨却似写了不久,颜色极为新鲜。
周志远双手拾起,只见封面上写着:葵花宝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