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皆是凶恶之人
作者:太阳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63

任我行被关湖底十数年,身体匮乏不堪复,其亦只命不久矣,屡次提及接班人之议。

湖底之内,向问天心机慎密不可不称“极”。

把握梅庄四人之心理,处处搔其痒处,处处合其心意,于此,黄钟公不及也。

然,向问天设计成功营救任我行,却将那莫大助力令狐冲关押湖底,营造犯人仍旧在的假象,一关便是两月余,若非令狐冲好命得以逃,其死也。

这一番谋划,却将那结义兄弟也算了进去,为何?

不外乎争取时间差,收拢旧属养精蓄锐,以图黑木崖上那教主宝座。

救出任我行后,任我行道:向兄弟,这件事我实在好生惭愧。你曾对我进了数次忠言,叫我提防。可是我对东方不败信任太过,忠言逆耳,反怪你对他心怀嫉忌,言下责你挑拨离间,多生是非,以至你一怒而去,高飞远走,从此不再见面。

向问天答:属下决不敢对教主有何怨怪之意,只是眼见情势不对,那东方不败部署周密,发难在即,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虽然为本教殉难,亦属份所当为,但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倘若教主能洞烛他的奸心,令他逆谋不逞,那自是上上大吉,否则属下身在外地,至少也教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

好敲打,好隐忍。

好言语,好心机。

当初东方不败试图反叛,以向问天之智早已看出,却最终独自一人逃脱,不过贪生怕死而已。任我行此问便是让其知晓,他是知道这一点的,这便是上司敲打下属――实是此时无人可用,却非不yu斩草除根。

向问天那时避无可避,自然要对自己当初“远走高飞”做出解释。而那句“属下倘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属下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

这话说的极有技巧,也很坦白,轻描淡写承认自己当初贪生怕死。

话说回来,若非向问天“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确实“非先遭了东方不败毒手不可”,十二年后也就再无人赶到西湖“梅庄”,救脱任教主了。

不过,莫非向问天会“未卜先知”:东方不败反叛成功,绝不会杀害任我行?

所以,“天王老子”向问天,不过是恋栈权势,贪生怕死之人罢了,正合了那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任我行其人,也并非甚么江湖豪侠或枭雄,他乃是古代政治家也。

向问天将令狐冲纳入谋划,而任我行动手将其锁铐――政治家的习惯,未认清敌友之时,一律皆敌也。

有人以为,若非那镣铐之上的缝隙,令狐冲怎能逃脱?

却不知,任我行若不锯断镣铐,又怎么逃脱?――以为他故意为令狐冲留下一线生机么?

话说回来,当时哪怕他知晓令狐冲乃是“友”,为了“时间差”的大局,恐怕也是照铐不误。

此一时彼一时也。后日令狐冲逃出湖底牢笼,身怀“吸星大?法”、“独孤九剑”两大绝技,堪为江湖年轻一代第一人。而任我行又成功得到时间差,此时正是缺乏人手,如何会不招揽?

江湖泥泞,人心叵测,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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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华山,周志远三人赶赴四川。

同岳不群已商定完毕,周志远派遣十名神教高手,蒙面化作华山隐藏长老势力,使华山剑法以助振兴大业。

此十名高手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对武一途理解不可谓不通透,甚么“华山剑法”之流,只需数月便可尽数习得――自是有模有样。

当日,死人是不会开口的,而在人前助威,有模样而无精髓,也足够了。

对此岳不群身怀感激,要知江湖之上,十个成名高手得是多大的势力?岳不群也有疑惑,问之,却得到如下回答。

不求你华山回报,只需一分为二便好。

保留华山正统,只容一掌门师弟子的份额,不可扩大。

而岳不群可自创“岳山派”,子子代代传承下去,必然做出一番大大的基业――至少也是一方豪侠,一方诸侯。

岳不群对此自然极为不解,但在周志远坚持下,只好应允。

去四川所为者,自是报仇。

周志远,林平之,黑白子三人,足矣。

华山虽在陕西,与郑州却更近一些,如此想要过西安而转道成都,足数百公里之遥。

幸好这个时代还有马车这种东西,只要给的金子足够重,天涯海角也拉你去。

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林平之倚靠着车窗架,磕磕碰碰中竟还睡得着。周志远双手小幅度比划着,似在拆解甚么招式。

黑白子?他正盘膝而坐,逐字逐句解析“吸星大?法”。

忽闻前方嘈杂。

掀开窗帘,周志远瞥了一眼,却见到一座凉亭。

凉亭外层层叠叠足有近三百人,却似分作两派,一派在南一派在北,互相时间隔着数米距离,这两派人与凉亭隔着十数米,似不敢靠近一般。

凉亭中坐着一人,他身穿白袍,身材高瘦,腰间悬着弯刀。

他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手持酒杯,眼望远处黄土大地和青天相接之所,对围着他的众人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再一看,那南面人群中竟有不少相熟之人。最抢眼的,莫过那身着黑衣手持长枪的八名汉子。

神教之中多有合击之术,千人阵,百人阵,十人阵皆有。

这八人便是神教阵法精英,习练合击之法登峰造极,人人手持长枪,围攻之下章法有度已达入微之境,八人同吃同睡更是心意相通,任谁在阵法之中也难以逃脱。

也不知是谁下令,竟连枪阵也动用了。

周志远还未说话,只听前面那车夫哆哆嗦嗦说道:“客、客官,咱们绕道而行吧?”

此时马车离那凉亭近百米,若非周志远五感极佳也不可能看得这么仔细。这车夫远远瞧见那凉亭,瞧见数百人手持器械,不由心惊胆颤。

“不必,这马车卖给我吧?”周志远问着,掏出两锭金子,足有十两。

这马车布置还算舒适,那拉车的马儿也算强劲,但十两金子也足以买下两三辆了。

车夫苦笑一声,颇是为难:“客官,非是小老儿不肯卖。你瞧前面那些人凶神恶煞,恐非善良之辈,小老儿没了马车可如何逃得。”

周志远微微点头,笑道:“老丈说的有理,那便在车中休息,我去打发了那些鲁莽之辈。”

说着推开车门下去,回头一看,林平之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此时跟着身后似始终如此般。

见此周志远向车内道:“黑白子,你留下照看马车,不得让老丈受了委屈。”

“是。”

那驾车的老者已是愣住,早知如此大方之人必然非同小可,但见其如此年轻,又有小厮在旁,原以为是哪个出游的富家子弟――未曾想,竟也是凶恶之人。

老者透过靠背缝隙,看了看车厢端坐的黑白子,和他那神采奕奕的双眼。

着实,着实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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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远一步步,漫步一般渡了过去,手中墨子大剑格外显眼。

须知,战国大剑何其稀有,遑论保存如此完好,质地又是上佳,实是难得的宝物。

持此古物做那杀伐利器,任是千金之家也是不肯。

行止人群后面,泥鳅一般的身子穿来穿去,那缝隙在二人眼中实在惹眼,不插队却对不起这身功夫。

到了最前排,对面那多穿黑衣的一派中,却有十数人面色一惊,口中低呼:总……

周志远笑着朗声道:“总而言之,你这魔头定然于此地伏诛!”

说话间瞥了瞥那些人。

中有一人猛然醒悟,连忙拉了拉同伴,一传二二传十,顿时神教中人尽皆明了其意――自然有那莫名其妙之人,其他人却无暇对其解释。

平白有了解闷之事,实在快哉――周志远看着向问天,不由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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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向问天的概念,来自于著名金庸小说研究家,特此申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