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信文不急不慢地说道:“这要看他的造化。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在阳岚帮里也说不上什么话。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是否有缘,如果能得到里面高手的青睐,一切都好说,如果别人不喜他,一切努力都是白搭。”
话里不无暗示,秦振羽当然明白聂信文的意思:还不是要巴结你,不就是你能在阳岚帮说上话吗?
不过秦振羽脸上完全是一片惶恐感激之色。事实上他确实不计较聂信文的故意拿捏,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罗延志的身体,只要能治好罗延志的伤,他很乐意花费一切来巴结这个家伙。
聂信文心里得意,但脸上一脸的平静,说道:“秦村长,你也不要太着急,这事也急不得。你更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你比我年纪大,知道的道理更多。就如对待生病的病人一样,我们要尽量让他心情好,一些事情该瞒的还是得瞒一瞒。如果以你现在这个唉声叹气的样子去问他。他很可能灰心丧气,练武的信心都没了。”
秦振羽连连点头,嘴里唠叨道:“是啊,是啊。聂大人,这如何是好,我为了这丹田可是找了无数的医生,吃了无数的药,可最后还是……。哎,他的运气怎么跟我一样背呢,难怪他射完那一箭就痛倒在地,……”
聂信文看着垂头丧气的秦振羽,说道:“秦村长,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知道他现在修炼真气的速度比别人可快了好几倍,这也是上天给他的一种弥补吧。否则的话,累得半死的他怎么可能拉圆他的那张弓?怎么能射死李少充?呵呵……”
听聂信文说到李少充的死,秦振羽尴尬地闭了嘴,但心里很着急。
聂信文体谅地说道:“秦村长,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必要放心上。说来说出还是李少充咎由自处,与孩子无关。等本官忙完这里的事之后,就带他到阳岚帮去。他的丹田受伤只是因为被人打了一掌,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也许他将来还会成为如袁远轩一样的大将呢。就算他的丹田不能全部康复,阳岚帮的高手也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帮助他,找一套适合他的功法让他修炼,以他固有的潜质超过基武级并不是奢望。”
袁远轩是楚炎帝国最著名的在世元帅。他从小被人断定为废才,但他从十岁起就随父出征而屡立战功,当年的战绩震惊了整个辛亚大陆,他自己也成为了绝顶高手。
秦振羽连忙说道:“聂大人费心了。袁元帅的际遇我不敢想,我只希望他一生能平平安安。如果能让他入阳岚帮习武,无论他将来是否有出息,我们全家都不忘你的大恩。将来我让他大舅舅带着他当面感谢你。”
聂信文说道:“好说,好说。也许将来我还要靠他栽培呢。你们这里今年的粮食收成怎么样?”
……
两人就如老朋友一般漫无边际地谈着话,但秦振羽心头的疑云却越来越浓。他如厨房里做事的秦高山一样,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自问:“他们来我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干什么?为什么鬼鬼祟祟?”
下午秦振羽小心翼翼地陪着那个聂信文、二个军官和几个士兵在村里查看,然后到村外附近的山上、荒地、田地里转悠,他们还到了杨桂花、李晌死的地方呆了一段时间。虽然杨家提出了很多好处,说尽了好话,杨家的人和李家的人在聂信文等官兵面前跪了很久,连秦振羽也帮他们说了很多好话,但聂信文依然不为所动,只说派士兵寻找线索,但不给任何承诺,更没有答应进剿姚家寨的土匪。
杨家、李家都一致认定如此凶残杀死杨桂花、李晌的人一定是姚家寨的土匪,是为土匪洗劫湖东村打前站的。
聂信文对杨老抠冷笑道:“既然你们断定是姚家寨的土匪干的,他们将过来洗劫,我们就不能动。一旦我们离开,就中了他们调虎离山计。我告诉你们,官兵是保活人不保死人的。快点安葬吧,过了今天晚上,从明天起,任何人不许随意出门,更不许聚集成群。否则,杀无赦!哼,不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灭了你们杨家三代。告辞!”
说完,也不理目瞪口呆加咬牙切齿的杨家人,聂信文等人扬长而去。
罗延志在外公家并没有呆多久,帮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忙,他就往家里走。回到家的时候,周小婉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她已经将他上山打猎穿的衣服清洗干净。
“你回来了?”小婉快速地跑过来,悄悄地问道,“听人说杨桂花被人杀死了?”
罗延志点了点头,问道:“周叔走了没有?”
“爸爸早走了,他是空手走的,说是先去县城的药店问一问,如果是真的值钱再回来取。”周小婉回答完,接着神神秘秘地问道,“你知道杨桂花死了不?……,那是不是说没人知道你打了他的事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妹妹说了,我们都不会傻子一样说出去。早上的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罗延志欣慰地笑了笑:他心里一直担心年幼的小娓说出来。
周小婉也小声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人死为大,如果不是认为杨桂花、李晌死的太惨,她和他恐怕会大声笑出来。
一个隐患竟然以这种想不到的方式消失了。但是,罗延志绝对想不到,一个更大的隐患出现了:武功远高于李晌的阴戾男子已经注意上了他。
罗延志帮着周小婉将衣服扯平,说道:“小婉,这衣服也太烂了,干脆扔掉算了。”
周小婉瞪了他一眼,说道:“刚开始有钱就大手大脚了?这布又没有腐,只要将这几处破损的地方补好就行,还可以穿几次。”
罗延志不好意思地说道:“每次麻烦你和你妈妈缝补,我……”
周小婉又瞪了他一眼:“怎么,嫌弃我们?我乐意!……,穿几次之后就把它们剪碎,可以做两双鞋子。桌子上有一双刚做的鞋,你试一试看合脚不?”
罗延志点了点头,身子没动,眼睛却看向远处的山林,心道:那个白皮猿死了没有?
周小婉以为他在找他家的山羊,说道:“小娓在看着它们。等太阳下山了,你帮她赶回来就行。”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一个甜脆的声音也传来:“快!小黑,把花公子赶回来。”花公子是周家的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山羊,因为背上有几块黑斑,被小娓称之为花公子。
下午,杨家、李家匆忙将杨桂花、李晌给埋了。虽然时间很仓促,但合在一起的葬礼远比李少充的葬礼热闹得多、隆重得多。至少嚎啕大哭的人就多得多,似乎整个村子都被哭声抬了起来,而李少充下葬的时候,无一人哭泣,只有几只野狗在深山里吠了几下。
因为官兵的出现,孩子们的比试自然取消,几个教习也在官兵的逼迫下离开。
……
从第二天开始,聂信文吩咐一部分士兵在一个军官的率领下留在村里值守,另个将军则带剩下的士兵进了村外的大山。罗延志、秦高山、张立秋三个孩子则挑着担子跟在这队士兵的后面。他们三人每人担着一担食物,竹筐里装着满满的馒头、干肉和酒水,还有一些士兵们的盔甲、兵器。当然,他们挑的食物都是从村民家里收罗来的。
挑一百多斤的食物对罗延志和张立秋而言几乎没有什么难度:罗延志是天生的力气大,就是再加一百斤不运真气也能对付得了,挑着担子走山路,小腹处并无不适。而张立秋从小就帮父母做事,挑水、担谷、扛猎物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一百多斤的担子也完全能应付。
可秦高山就不同了,他爷爷是村长,父亲是商人,家里的事有佣人做,他从小不用动手做什么事,哪里能挑这么重的担子?出村没有多远他就坚持不下来了,他筐里的东西慢慢转移到了罗延志的筐里。
出村的士兵似乎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什么目标,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休息走到什么地方何时宿营,完全由带队的军官信口说了算。他们走走停停,时而笑闹着打野兽时而席地闲谈,有时早晨出去在附近转一天晚上就回村子。有时却走出去很远很远,在外面露宿几天才回转。
与秦振羽一样,罗延志想破了脑袋想不出这些官兵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在他看来,官兵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无非是三件事:剿匪、打猎、练兵。
可他们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聂信文所说的什么剿匪,他们在村子附近转悠,就是有土匪也被吓走了,更何况小孩都知道土匪根本不可能驻在离村子这么近的地方。
至于打猎、练兵,更不像。一句话,官兵们纯粹是在这里消磨时间。
跟着官兵转悠,除了有些累就是无聊。秦高山不断跟官兵套交情,想从他们口里得出他们的目的,但一直劳而无功。张立秋也讨好官兵,打听在军队里的一些事情,因为他明年就要征召投军了,现在多懂一些对将来有好处。
只有罗延志不同,他一有时间就修炼白皮猿教给他的那个内窥心法,但没有任何进展,体内一处穴位、一寸经脉都“看”不到。如果一定要说有进展的话,那就是他的心力提高了不少:就是处在人群中,他现在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白皮猿已经告诉过他,这种心法需要修炼五年才有小成,而且成功的人很少很少,所以虽然没有什么进展,罗延志也没有心急,依然修炼不止。
几天之后的某一天,罗延志随士兵回到村里后再回自己的家。与平时一样,周小婉在他家等候,虽然他家是一栋茅草房,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
看到他进来,她神秘兮兮地打量了他的前前后后,看到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关。
罗延志奇怪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啦?”
周小婉小声地问道:“延志,你跟他们跑了这么多天,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罗延志摇了摇头:“不知道!完全是瞎转。”
“真的没做什么事?”周小婉又问道,见罗延志没说话,她神秘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罗延志惊奇地看着她,不相信地问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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