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清脆的娇喝,却是出自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之口,但见她手里此时紧握着一把剪刀,锋利的尖缘正抵在脖子上。
“水儿……”
右相夫人紧张地大叫,欲上前把女儿手里的剪刀抢过去,却听她尖声大叫:“谁都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知道女儿虽然外表柔弱,性情却十分刚烈,右相只能放低声音道:“水儿,有事慢慢说,不要冲动……你先把剪刀放下来……”
“爹,你让这位公子走吧!女儿心里只有林升一个人……”
一身大红嫁衣的刘若水一脸凄然,娟丽的面容满是倦色,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看,连你女儿都这么说了,让我离开吧。”
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旁以死相挟的女子,我转身对右相大人道。这本就是他们一家的事,何必要牵扯到外人?
甘修文静静地注视着新郎倌,这人还真是冷漠的可以,人家新娘怎么说也是为了他,居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她死不死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好好,爹答应你,放他走……”
右相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待她可谓是如珠如宝,如今见她这个样子,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唉,挥挥手,示意家丁退开。
走到门口,正好看到满脸惶急冲进来的阿笑,外面已经东倒西歪躺下许多家丁护卫,显是为了解决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
“娃娃,你没事吧?”
沈笑看到我一身大红衣袍,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担忧地围着我绕来绕去。
“没事,我很好。”
唉,绕的我头都晕了,索性抓住他的手,我柔声安慰道。
“我们走吧!”
沈笑见手被握住,立时眉开眼笑,转身就想往门外冲。
“水儿,爹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快把剪刀放下来……”
屋里,右相紧张地盯着女儿,她手里的剪刀迟迟没有放下。
“爹爹,我知道你绝不可能答应我和林升在一起……”
退一步,就算爹爹答应,也还有另一个人微闭肯应许。
水儿语气凄绝,娟丽的面容尽是倦色,身子摇摇欲坠,却硬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漆黑的大眼扫视众人,最后落在甘修文身上,微笑着道:“左相,你来是为了阻止林升么?其实大可不必……”
甘修文心里微微地惊讶,没想到刘松仁的女儿竟是这般刚烈,却也没有说什么,林升乃是银罗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也是自己的心腹,他自然不能让那混小子做出“傻事”来。
“先等一下,我有话跟水儿姑娘说。”
手还被阿笑握着,我轻轻拉他一下,微笑着道。
“水儿姑娘,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话一出,刘若水手里的剪刀啪地一身掉在地上,终于支持不住地软倒。
看着情形,所有人便知我所说皆是事实,右相夫人上前抱着女儿,又气又心疼,最后也只是叹息:“女儿,你怎么这样糊涂!”
右相却是面色一变,看女儿只是呆坐着没有反应,同门外的护院使眼色,这书生既然知道了这等丑事,更不能留他在世上。
那些护院再度围拢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中间的两个人,一步一步地逼近。
“啊……”
伴着家丁的惨叫,半只胳膊飞到了空中,然后又重重地落下,滚啊滚的,就到了甘修文的脚边。
沈笑依旧是孩子似的微笑着,和他手上还在滴血的长刀,一点儿也不搭。此时的他,眼睛只是专注地看着我,冷翠的眸子就像刚被水洗过。
一旁的家丁震慑于他刚才砍人手臂快狠准的气势,一时竟然不敢贸然上前。
甘修文轻快地后退一步,以免被血弄脏鞋子。他像是这时才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看到那翠绿眸子时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对那阴鸷的眼神对上时,露出兴味的笑容。这男人明明就不适合笑,偏偏还把让自己笑得跟个大傻瓜一样。他这样做,明显是为了那个年轻的书生……嗯,值得探究。
沈笑很快把眼神移开,一手紧紧揽着怀里的人,轻轻地道:“走……”
话落,我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只得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下一刻我们已经站在墙外。
眼睁睁看着那书生从自己面前消失,狐狸似的双眼微眯,他并没有成功地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武功高强却极力隐藏自己的绿眸男人,看似文弱却有透着坚强的白衣书生,这绣球本不该砸到他,这两个人,是他计划里的意外。
躺在柔软的长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房里的熏香几乎让人昏昏欲睡。
他并不是随便到右相府搅局,身为左相的他也不会做这种没有脑子的事,今天的事情想必会传的很快,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眼睛里又浮现那双淡漠的眼睛,想起书生闲适从容的气质,嘴角微微地露出一抹微笑来。那人给他的感觉,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却又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主子,要不要我去查一下那个人……”
风际恭敬地跪着,虽然事情照他们的计划行进着,今天突然冒出来的书生却不在意料之中。
“不必……”
优雅地摆摆手,甘修文双眼仍微微地闭着,他还不想太早就查清这人的底细,直觉自己慢慢摸索,会获得更多的乐趣。
“是,属下告退。”
照例回报了所有的事情,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主子喜欢独处。
“青萝,宵夜我想吃荷叶粉圆……”
任背后的侍女温柔地替自己梳发,他放松心情道。
“好。”
青萝有些疑惑,主子今天似乎有些出乎寻常的“愉悦”?这个也是习惯,只有心情愉快的时候,他才会吃荷叶粉圆,生气的时候则是喝粥,里面还要放上虾仁,不然就会发脾气。
想着这些,她也无声地微笑起来,主子这些略显孩子气的习惯,只有自己知道。就像是拥有了这个优秀男子的某一部分,尽管很少很少……
她很想问,“今天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却只能安守本分地替主子梳发,主子想来不喜欢有人过问他的事,更加讨厌自作聪明的人,若是触犯了他的禁忌,便会毫不留情地驱逐……就算是跟着他身边这么久的自己,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