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斜眼过去,见是陌生人,心想只剩下一桶酒,卖完就没了,于是心烦道:“不卖不卖,小心把你们毒死。”
说罢,没好气坐到地上,直哼哼。晁盖和吴用对视一眼,晁盖问道:“我等也去买点酒吃?”
吴用看看李远,摇了摇头叹道:“现在哪有心情吃酒。”
白胜闻言,心内感到奇怪,吴先生这话是啥意思?这时,一万腆着脸皮笑道:“你也真个小心眼,从头至尾我可没说过一句,你便卖给我吧。”
“不卖,不卖,我宁愿倒了也不卖。”白胜说着,心里犯嘀咕起来:这厮说话倒像是吴先生吩咐过的,怎会如此?
一万跳到白胜身前,笑道:“倒了多可惜,卖给我们怎么也能收回几个钱。”
“酒钱等他醒了,找他要去!”白胜哼着,却是迟疑了下道,“你真个要买酒?”
“难道与你说笑不成!”一万回头看了看自己人,“我们这有五人,买五瓢足矣。”
卖掉五瓢影响甚微,倒也可以。白胜道:“也罢,便卖你五瓢,先给钱!”
白胜伸出手掌,一万从袖里摸出些铜钱,道:“我等买四瓢,你送我们一瓢,如何?”
“啰咤,买五瓢也恁地跟我讨价还价,不卖了。”白胜心中一动,妈呀,真的跟吴先生吩咐的相差无几。
一万退而求次,在价钱上还了几个铜板,这才成功达成交易。掀开桶盖,一万接过瓢子递给那首领,一万最后喝。不料一万喝完后,趁白胜不注意,又舀了一瓢。白胜发现,急忙过来抢,怒斥道:“你这客人真不识好歹,快还我!”
“买五瓢送一瓢呗!”一万笑着,立刻往上飞奔,边跑边喝。
白胜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此人必定开始使计了,要不然晁保正和吴先生他们也不会无动于衷。众人见那滑稽模样,纷纷哈哈大笑。也该当白胜倒霉,等他追到坡上,从林子里抢到瓢子出来时,那瓢子已经空空如也。气的他边走边骂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咱们都是同做小本经纪的,哪能似你这般无赖。”
一万嬉皮笑脸地跟在后头,不住地赞道:“好酒好酒,多谢小哥送的那一瓢!”
回到酒桶旁,白胜仍不停咒骂,把瓢子放回桶盖上,转过身去拿空桶。可身后的一万狡黠一笑,迅速拿起瓢子,又去桶里舀酒。才舀了半瓢,白胜这次留了心眼,转身一掌拍向一万的手背,把瓢子抢了回来,大怒道:“你这不是欺人太盛吗,不要以为我怕你!”
“开个玩笑,莫气莫气!”一万嘿嘿直笑。
那首领看了,只得无可奈何道:“酒也喝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众人对白胜倒是深感同情。那群道士支应一声,打个酒嗝,自回到坡上取江州车儿,朝黄泥岗上推去。看他们舒服离去,那十一个众军汉心内痒痒起来,人家都喝了,自己干瞪眼,实在忍无可忍了。其中一个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那些个客人都买了吃,我们也买些吧,口内如火灼烧,委实难耐!”
“是呀!”众军汉纷纷附和道。
老都管憋了憋嘴,吞了一口口水,其实他也想喝,点点头与杨志道:“方才他们喝了无事,我们也胡乱买些解解渴吧!”
杨志想了想,忖道:此处往前,很难遇到酒店人家,何况那些客人也不见有事,不若胡乱买些叫他们吃避避暑气?便道:“既然如此,便买些吃,吃完起身赶路。”
众军汉听了大喜,赶忙凑钱,向白胜买酒吃。白胜哪里肯卖,直摇头道:“谁都卖,就是不卖你们!”
他连同晁盖等人都一并指了去。说罢,提起酒桶就想走。众军汉酷热难当,急忙拦住他道:“小哥还这般言语,不都真相大白了么?”
“不卖了,休缠我!”白胜一脸不爽道。
坐在地上等候李远苏醒的吴用,帮衬道:“这位小哥,方才是我等误会了你,若不是那位兄台,怕是此时你已被我们押了官府去哩!你就卖给他们吧!”
“是这么个理儿。”军汉们连连点头,给吴用投以感激的目光。
白胜犹豫了会儿,最终哼了一声,嚷道:“给钱给钱,一个铜板儿也不能少!”
“哎,好嘞,剩下的都要了!”
众军汉顿时乐的笑开了怀,连忙把钱塞给白胜,抢也似的抓过瓢子,舀起酒疯狂地灌到肚子里去。吴用见他们人多,便把自己的椰瓢取来,供他们使用。
“哇,爽快!”酒入肚囊,那股子热气霎时褪去,众人畅快道。
老都管和两个虞侯都喝了些,杨志火气上冒,其实口渴的紧,也喝一瓢。才一会儿工夫,那桶酒便被一扫而光。白胜拿回瓢子,收拾着扁担空桶,准备离去。
杨志提起朴刀和藤条,叫道:“歇凉许久了,起身!”
众军汉心满意足,便各回各的金银但,两个虞侯扶着老都管也准备起来赶路。歇的久了,浑身骨头酸酸痛痛,就似散架一般,都不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老都管蓦地打个趔趄,哎呀一声,跌倒在地,两虞侯拉也拉不起来。众军汉急忙望去,正待询问,突然也觉得头重脚轻、虚脱无力,一股脑儿的便瘫坐在地上。
“莫与我偷懒,起来!”
杨志刚喝罢,也觉得脑袋晕眩,腿脚发软,心中凛然一惊:糟,中套儿了!果不其然,只见那卖酒的汉子哈哈一笑,乐道:“着,中计了,倒也,倒也!”
再看,只见那些还为自己说好话的卖枣客人,全都笑着站了起来。甚至是最早被蒙汗药麻翻的那个年轻人,也都笑眯眯地活蹦乱跳了!
再抬眼望向坡上,那些早已推车赶路的客人也都折返回来,这帮人下的好圈套呀!杨志满腔怒火,怨气冲天,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那帮人。他拄着朴刀,想提刀扑过去,却是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只能两眼渐渐迷糊,蓬的一声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何其不公!洒家丢了花石纲,好不容易再谋得一职,又失陷生辰纲,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