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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要编黛玉?
```那会大伙都在园子一处玩呢,独有黛玉呆在自个屋里,宝钗原本也是想去找黛玉。她追蝶扑蝶,累得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偶然听到阁子里有人说话,有些好奇,就细听了来。谁知小红她们要把窗格子开开。宝钗急中生智,就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作者如此道来竟如行云流水一般,也无矫揉穿凿之痕。
```我这么分析思索,其实曹公只用了一两句话就点明了其他人不在“作案现场”的可能性。看脂批本就发现有这么一批:“不写凤姐随大众一笔,见红玉一段则认为泛文矣。何一丝不漏若此。畸笏”,还有一处,“一人不漏”。作者是故意这么巧妙地设置情节呢。姐姐妹妹,连一大帮丫头小戏子们都在园内玩耍,偏黛玉呆在房里不知道干吗,宝钗顺口说出黛玉非常正常,很合情理。
```有人还是会说:“宝钗就是故意说林妹妹坏话,害她背黑锅的,难道就不能说是她丫头莺儿还有香菱,偏偏是林妹妹!?”那我也要说了,宝钗又不是神仙,她哪会想到那么许多,她也不知道这谎说得对林妹妹好处!
```她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说了个美丽的谎而已;曹公巧妙构思,就是想勾画出宝钗聪颖敏捷,足智应变,没想到会有很多读者想到那个头上,歪派起宝钗来了。
```如此说来,宝钗哪有虚伪呢?不能主观臆断,讲些没根据的话。
```(宝钗事后发现,编这谎对林妹妹有愧疚之心,因为小红说:“林姑娘嘴里又爱刻薄人,心里又细,他一听见了,倘或走露了风声,怎么样呢?”所以后面就出现了一段雨夜送燕窝的情景这是我的一种猜测。这样反而说明了宝钗善良可爱的一面,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二)金钏跳井
```金钏说道:“忙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我真搞不懂,金钏为什么说这句话,虽是俗语随口说出,却是她死亡的预告,真是太可怕了。不知道曹公为什么这样写。如果这也是谶语,是不是应验也太快了些,金钏不恰是落井而死的么?(钏,镯子,与簪子同类。)
照看来,王夫人对金钏也太狠心了些,她应对金钏的死负责。(不能说负全责,再怎么说金钏是自己跳井的,王夫人没逼她推她。这就好似我上一篇说的,尤二姐之死凤姐不能负全责一样。)为什么王夫人会生这么大的气,这点小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宝玉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的命啊!王夫人其实为人慈善几乎不曾打骂过丫头,而这件事她大动肝火,怎么也要撵金钏出去。这是因为对宝玉的溺爱,她舍不得去打骂宝玉,只好把丫头撵出去,以免事端,所以要“杀”一儆百。这样讲来,王夫人这么做似有她的道理。
```然后宝钗就来安慰王夫人了,说:“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首先,要弄清楚,宝钗是刚从袭人那里过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其次,王夫人是怎么对宝钗说的,她说是金钏打坏了她一样东西。(她这么说,自然是为了遮丑。)宝钗哪里知道这事与宝玉有关!
```王夫人是宝钗的亲姨妈呀,当王夫人独自在那深深自责追悔莫及的时候,也只有宝钗去安慰了(当她一听说此事就连忙赶过来了,因为她知道王夫人不免会难过,所以她要过来安慰安慰)。因为宝钗很会做人嘛!亲生儿子是不敢去安慰他母亲的,他哪敢啊,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天是“忙忙的抽身跑了”,他哪里还想着金钏的死活。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宝钗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是想劝慰姨妈少伤心。“蒙侧:善劝人,大见解!惜乎不知其情,虽精[金]美玉之言,不中奈何!”所言极是。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有人对宝钗说出“糊涂”二字,很不理解。“糊涂”的标准是什么?如果我们以宝玉为基准来衡量,他肯定不会说这俩字,他肯定伤心后悔得要命,所以后面就出现了去郊外祭奠金钏以及“白玉钏亲尝莲叶羹”。(而我们读者`观众多半受到宝玉的影响,对女子也很是扼腕叹息。)也就是说,不同于世俗之人的宝玉对金钏只会是怜悯哀息,绝不会说出“糊涂”二字。而宝钗是属于世俗一类的,在世俗的眼光里,金钏的做法难道不就是糊涂吗?所以说,宝钗说出这样的话,合理,虽然有些不合情。(宝钗是“不情”,她本来就心肠硬一些,不像宝玉“情不情”,黛玉“情情”。)
三.四角俱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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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寒刀
如果因为这几段而说宝钗虚伪、冷漠甚至权诈,余不太赞成。其实这些大多属于人之常情。
“金蝉脱壳”一节,宝钗原本就是去潇湘馆找黛玉的,事先心理上就有这么一个暗示存在——“我找黛玉”。所以她在滴翠亭急中生智以寻黛玉为由金蝉脱壳,符合心理行为的逻辑,具有因果关系。而且此时小说描写宝钗的心理活动,也提供了明确的佐证,她第一个考虑的是使自己避开嫌疑,不可能还考虑到了一箭双雕什么的,毕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人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周全。虽然宝钗此举客观上确实对黛玉有点影响,但主观上她应无故意陷害黛玉的可能。
安慰王夫人一节,由于王夫人说了金钏投井可能与自己撵她出去一事有关(呵呵,她一点不傻,更没有在貌似的悲伤中失去冷静,在编谎之前还先问宝钗在园中见过宝玉没有,否则即使宝钗不戳穿她在小辈面前也够糗了),宝钗为了减轻王夫人的负疚感,当然只好把另外一个当事人描得丑一点黑一点了,如果她不把金钏投井这件事说成是与王夫人无关,是金钏自己糊涂,那又怎么能起到排解王夫人心理压力的作用呢?当然作者还是暗示了宝钗对金钏之死的冷淡,但最明显的表现并不是在王夫人这里,而是在她刚听到金钏投井死了的消息的时候。这时袭人的反应是“流下泪来”,而对比宝钗,她只说了四个字“这倒奇了”,只感到奇怪,并无震惊、悲伤的表示,而且接着就是“听见这话,忙向王夫人处来道安慰”。读到这里,恐怕就是对宝钗持中立态度的读者,在这里都不能不说一句——这宝姐姐也太会做人了!此节的描写与后回宝钗听说尤三自刎柳二失踪的消息时“并不在意”的表现,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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