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含一愣,思索了半晌,躬身道:“多谢大师指点,在下受教了。”
老和尚眉宇间一动,道:“老僧有一事想请施主帮个忙。”
“大师请讲。”
老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旧布包,递给司徒含:“施主若是有时间到得嵩山,还请帮老僧将此物交给方丈明见和尚。就说是明忝让你给他的。”
司徒含接过黑包,感觉里面像是一块细长的木牌。他将木牌放入怀中,对三人施了一礼,携着权雨飘然下山去。
又行了几日,终于到了洛阳。如今的洛阳城行人如潮,商铺如林,早已非当年可比,若非城头的洛阳两个大字,司徒含恐怕还不能一眼认出这便是洛阳城。
好在城内格局变化不大,司徒含带着权雨从东门进入,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当初云安镖局所在的大街。
百年已过,当年的云安镖局应该早已面目不再,即使有人,也不会认得自己,司徒含心里反而没有当初跟松风一起回来时的紧张。只是物是人非,心中的怅惘在所难免。
权雨在路边买了两只金黄的糖龙,递给司徒含一只。司徒含知道她生怕自己心绪不平,接过糖龙,对她微微一笑。
时值清晨,街边到处都是卖豆浆油条包子的小摊,这倒还跟当年的情形一样。
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孩蹦跳着从二人身边经过,留下一串串的童谣。
三两个扎着小辫的小女孩也背着书包夹在一群小子的中间,司徒含有些奇怪,在他的那个时代,从来没有看到女孩子上私塾的,即使有些富贵人家想给自己家女孩读书,往往也是请来识书的女子来到家里教授。
司徒含看到这些孩子兴高采烈地去上学,想起往事,微笑着摇摇头。权雨问道:“司徒大哥,你笑什么?”
司徒含道:“我当年也跟他们一样读过私塾,不过我们那时候最怕先生,每天上学都不乐意。哪里有这些孩子这么开心。”
权雨听得会心一笑,道:“那他们一定有一个和蔼的先生。”
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姑娘只顾着侧着头跟同伴说话,不小心撞到了权雨身上,吓了一跳。待她抬起头看到权雨对她微微一笑,急忙道:“对不起。”声音清脆悦耳,显得颇有礼教。
司徒含问道:“小妹妹,你们到哪里去读书啊?”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对面前这两个人很有好感,脆生生应道:“我们是去云安书房,司徒老先生那里读书。”
“云安书房?司徒老先生?”司徒含一愣,莫非跟云安镖局有关。正要再问,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走开,追逐同伴去了。
看这些学生们去的方向正是云安镖局的方向,司徒含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远远望见学生们果然从当日云安镖局的大门走了进去,虽然大门已经破落不堪但司徒含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当年的云安镖局,司徒含这才确定云安镖局居然真的改成了书院。想来现今天下太平,镖局的生意恐怕没有办法再做下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司徒先生是当日哪位兄弟的后代。
司徒含和权雨跟着学生们走近书院的大门,站在大约四五丈远的地方看着。
学生们在门口仍旧嬉笑不休,冲站在门口的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鞠了一躬之后,便纷纷进门。那老者神情甚是慈祥,笑呵呵的对每一拨学生都回了礼,时不时拍拍身边经过的小子的脑门,或者给某个路上摔倒的孩子拍去屁股上的泥土。
孩子们来得差不多了,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孩子从里面走出来,有模有样的对着老师行了一个夫子礼,道:“先生,该上课了。”
“唔!”先生回答道:“罗京、谢贤还没有来,我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左考,你先跟同学们把昨天的课文复习一遍。”
那个叫做左考的学生躬身领命,转身回去了。
老者来到路上,朝东边看来,无意间看到司徒含和权雨正在看着自己。微一犹豫,已经走了上来,微微施礼道:“二位有事吗?”
司徒含还了一礼,道:“没事,我们刚好从此经过,看到这帮孩子,心里有所想,便多看了几眼。”
权雨听司徒含如此回答,知道他不想说明身份,有些奇怪。他从安物星不远万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个老头子一眼吗?
那老者神色有些疑虑,似乎有些不解,缓缓转过身去。突然,他肩头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过身来,对司徒含道:“在下是这云安书院的先生,不知能否请二位进来一叙?”
司徒含本来也想进入书院内看看,只是找不到借口,没有想到这老者居然会主动邀请自己。看了看权雨,他便拱手答应了。
老者带着二人刚刚进入大门,两个半大的孩子背着书包从远处飞奔而来,额头满是汗珠。
二人来到门口,发现先生刚好站在门内,不由吃了一惊,险些没有收住脚步。匆忙站定,鞠了一躬,“先生早!”
“早?不早啦!”先生佯怒道:“你们两个去找左考,让他看着你们把昨天的课文背三遍,若是背不出,各打五戒尺。”
两个学生对望了一眼,似乎不怎么害怕老师的惩罚,一个学生说:“老师,我们在路上碰到..........”
“住口!”先生板起脸,“先生怎么教导你们的,迟到便要受罚,不许狡辩。”
这时,左考已经出来了,看到先生生气了,急忙将两个迟到的家伙拉了进去。
先生将二人带近内堂,坐定,送上茶水。司徒含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甚是简洁,可以说有些冷清,莫非这先生室中无人?
那边厢,课堂里已经想起了学生们整齐划一的琅琅书声,司徒含道:“先生,学生们都到齐了,你还是先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