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警署。
几个警察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茶休息,这个地区的罪案不多,准确一点的说,是小的罪案实在很少,但只要有案子,就肯定是大案。
不过大案的发案率并不高,所以这些警察也不会天天忙到要死,还可以在办公室里喝咖啡和茶。
都说黑社会最发达的地方就最安全,看来还真是有点道理。
电话响了,是报警室里的几部接警电话之一。
报警室里有两名警官正在轮值,两人正在无聊地看书,大钟马的《基督山伯爵》。
“喂,正雄,接电话!”老警察提醒说。
被叫做正雄的年轻警察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抓过电话听筒。
“您好,铜锣湾警署!什么,请慢一点说。哪里?好的,我们马上就去,请你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
正雄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老警察,“余叔,杀人案!有人报警!”
“杀人案啊?”余叔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从上次化骨老大被一群报仇的混混砍得七零八碎以后,这地方已经六个月没见过死人了。虽然清闲,但是要升职还是要靠接下的案子。
“记下地址,带上枪,我们走。”余叔抓起桌上的帽子戴好,在镜子里照了照,形象不错。
两人在接警纪录上作了最简单的笔记,急忙向警车跑去。
“说是什么人死了吗?”余叔。
“没有,一顿尖嚎。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几乎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正雄伸出脑袋,看着车后面,开始倒车。“只听明白那个地址死了人。”
“又是清洁工发现的吧?”余叔搓了搓手。上次一个老头子病死了好久,因为和别人没有来往,大概一个月才被邻居发现,现场恶心的不得了。这次也许也是类似的事情。
“也许吧。不过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正雄和余叔是搭档,上次两人一起看到过那个老头。
警笛响起,车开往目的地。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人已经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路旁东张西望。
“是那个人报案的吧?”余叔一眼就看出来了。
车还没停稳,只听车窗玻璃上“咚”的一声,那个男人已经半个身子扑在了警车上。
“救……救命……救救我。”那男人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整个上半身扑在车头上,手臂伸开,似乎要抱住车头。
正雄和余叔走下车,仔细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一脸胡茬,看上去至少今天昨天两天没刮过胡子了,眼睛里都是血丝,大大的黑眼圈贴在眼睛下面,脸色黄不拉几,衣服上面都是折痕,似乎是很久没有脱下过衣服好好休息了。
是个流浪汉,应该不是,他的衣服看上去不像廉价货。余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站起来,好好说话,哪里死人了?”
那人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一把抱住余叔,“你要救我!快发誓!”
余叔咽了口口水,一边用眼睛暗示正雄没问题,一边推开那个男人,一定是刺激过度了,他想。“别这样,冷静点,我们就是来救你的。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东张西望了半天,肩膀松弛了些,把嘴凑到余叔耳边,“我叫郑阿东。”
“好好好,郑阿东,啊,阿东。是你报的案吧?”余叔扶住阿东的双臂。
“是我是我,那,那,就在那屋子里,有个死人!”阿东的手抓住了余叔的手臂,余叔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寒意,这男人没有体温的吗?
正雄走过来将阿东拉开一边,“别怕了,我们都来了!既然是你报的案,走,一起进去看看吧。”
阿东闻言眼睛瞪大了一圈,猛地一挣,拉开后门,钻进了警车里,双手抱在胸前,视线紧张而又无目标地向前方望去,“我不去,那屋里有鬼!谁来救救我……”
正雄看着那个在警车后座抱成一团的人,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他是受刺激了,我们到了,他精神一松下来,就受不了了。”余叔扯了一把正雄。“我以前也见过几次这样的。看到那面路口的两个交通警察了没有,你去找一个过来,帮我们看着这家伙,我们进去看看。”余叔看着路旁开着门的房子。
正雄出示了证件,一名交警过来帮忙看车,两人拔出配枪,进了屋子。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闷热的空气感觉像一种粘性很强的胶水一样粘在两人身上,腻腻的,让人产生出一种由心的厌恶感。
看得出,屋子这几天没有打扫清理过,杂物和衣服胡乱扔在地上,虽然是大白天,但是窗帘仍然拉着,阳光透不过厚厚的窗帘,屋子里一切看上去都感觉灰蒙蒙的,地板上也是一层灰尘。
“有味道,你闻到了?”余叔问。
“嗯,好像是死了有段时间了。”正雄鼻子里闻到了一阵臭气,那种气味的来源只有一种东西,就是死人!
客厅里没有人影,两人走进客厅后面的走廊,卧室在走廊的另一端。
臭气越来越浓烈了,就像一具在阳光下晒了七天的爬满苍蝇的那种死尸的味道一样。
两人捏起了鼻子。向卧室走去,他们对视了一眼,余叔点了点头,看来死尸就在这里了。
正雄皱了下鼻子,这种味道,不知道死尸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难怪外边的那个人吓成那样。
卧室门关着。
正雄一脚将门踢开,他可不愿意用手去碰那个门把。
卧室里也是一样的昏暗,窗帘拉的死死的,一种地下室一般的潮湿感觉弥漫在室内,加上那种中人欲呕的尸臭气味,这屋子里简直就像是刚挖开的古坟。
卧室中央有一张大床,床上留有一个人躺过的痕迹,但是,没有死尸。
余叔向四周看了看,墙边有一个大衣柜,他紧走两步,一把拉开衣柜门!
里面挂着一排男人衣物,没有突然倒出来的死尸。
余叔环顾四周,这屋子里根本不能藏人,难道是在床下?
正雄慢慢趴下,拨开床单,他向床底下望去,靠!一双眼睛在床下面那一片黑暗中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好在那是余叔的眼睛。
床下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面其他的地方都藏不下一个人。
两人站起来,急忙走出了屋子,这屋子里虽然没有死人,但是那种死亡的气氛是真实存在的,两人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后面的卫生间和厨房里也没有一个人影。
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为了保险,两人又重新仔细察看了一下各个屋子,确实没有能隐藏尸体的地方。
“那味道是挺怪的,不过明明是没有死人。真奇怪啊。”正雄解开衣领的扣子,活动了一下脑袋。在这个死亡之屋里呆久了,真是不自在。
“叫局里派人来查一下吧,没我们的事了。”余叔抹了一把汗,把配枪重新插进枪套。
两人走出房门,临出门时,正雄回头向屋子里又看了一眼。
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正雄一把紧紧抓住了余叔的手臂!
阳光已经从这个角度照到了屋子里,在微弱的光线下,正雄好像看到了一个白烟那样的人形。
“怎么了?”余叔奇怪地问。
那人形已经在正雄眼前不见了,就像它根本没有存在过那样。
“没,没什么。我眼花了。”正雄大口喘着气。
黑乎乎的屋子里散发着死亡的气味,正雄急忙转过头,胃里猛地一疼,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