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这个意识的时候,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不按剧本的事我不是第一次做,但杨康要是喜欢上应该是自己死敌的人——不按剧本到这种地步,我也只能高呼一声:“你找死啊?不照剧本来你不怕雷劈吗?”
后来虽然我极力对他的种种示好行为故做不见,但既然已经留心,便越来越感觉到他那总看得我头皮发麻的炙热眼光中那些很不按照剧本来的东西。
我慌乱,我害怕,我抗拒,到现在的不知如何是好,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只是我执意不去想,而是很努力地当做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但现在啊,虽然那家伙仍是从来没有明说过什么,我们之间的气氛,却已经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至于是什么变化,暂且不说。其实要我来明确形容也很困难,总之还是说说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好了。
当然我这回绝对不是逃避问题,我只是暂时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女私情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话说蒙古那边的使者现在正在布布国中与布布国君谈判,杨康做为谋士要随侍在侧,郭靖、穆念慈正被软禁,弄得我的天天和那个汉话生硬得要命的侍女大眼瞪小眼之余,实在无事可做,便也只得在皇宫里到处乱蹿。
当然,虽然布布国只是一个草原上小得不能再小的蛮夷小国,皇宫之中还是有规矩的,岂能真的随便乱跑?可杨康的面子天大,除了正殿和国君寝殿等机要之地,我到也都畅行无碍。
唉,别看人家国家虽小,但好歹也是个王宫么,能在王宫里到处逛,总是一件很难得的回忆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加上前一阵总觉得和杨康的感觉有点微妙,所以我整天四处乱逛,到是从来没有去杨康的地方看过。结果那天逛到了附近,一时兴起便进去了。
也许这才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进入“杨康的房间”。
我脑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之前在金国赵王府,我没去杨康的房间看过,之后,他便一直随我四处跑。归云庄、桃花岛他都住过不少时间,可是那些地方对于他来说又与客栈何异?
离了赵王府,他连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牛家村故居,他连那些破败房子中那一间是杨家都不知道;杨氏夫妇现在住的地方,他又总觉得有所隔阂。所以也许,这个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地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杨小康的房间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乱兴奋一把的。
大大方方地推开门——杨康的地盘上,是半个巡逻的卫兵都没有的,所以自然也没有人来拦住我。
出乎意料,我本以为以杨小康那爱死白色的死个性,说不定房间也布置得像灵堂,可是进来一看,我赫然发现这里不仅像灵堂,而且更像鬼屋——有人会用黑色的帘布吗?会用黑色的纱帐吗?会用黑色的桌巾吗?会有人的屋子整体色调只有黑白吗?
人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一边感叹着我一边关上门,走过花厅,直入内间。“天啊。”我低叫一声,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
我知道杨康没事的时候喜欢雕玉,却很少注意他都雕了些什么。当然自我发现他可能喜欢我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他整天雕个没完的人像很可能就是我,所以我自然也更不想去看了(鸵鸟啊)。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雕了这么多……这么多……我!
笑着的生气的站的坐的跑的跳的——那眼角眉梢神态无一不像是我,我甚至觉得我之前是不是脑袋坏掉,不然怎么会没看出来这些玉像,根本就是我的写照?
当然除了我以外,其他的雕像也有不少,动物的植物的建筑的都有,但说到人物,却只有我一个。
我拿起一尊玉像,越看,却越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应该很感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却只觉得好害怕。
他若是对我不安好心,以他的能耐,想必有一百种把我弄上手的方法,可是他没有。权力金钱,他都积极去追求,也都求到了。可是只有我,他总是习惯沉默。
就那样默默地,用雕刀刻出我的一颦一笑,却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不说?我和他比较起来,手腕实在是太稚嫩了,不论有什么阻碍,他都不可能会感到难以逾越——难道他早已看出,我一点都不想负担一份感情?难道他甚至已经知道,我早就打算一辈子孤独终老?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难道真的喜欢一个人,却连表白的勇气也没有么?那种人可能存在,但绝对不会是他!他应该永远是积极的,想要的就去抓。一个国家都有大半可以操纵在他手上了,他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我越想越慌乱了,我最害怕这种暧昧不明的事,不止是咄咄逼人才会让人觉得难以喘息,对我来说,偏偏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所谓“守侯”,才更让我觉得惶恐。
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个这样出色的男人,就这样甘于守侯?
无论怎么想,都让我慌乱不已。
我忍不住后退几步,直到背都顶住了墙。
我下意识地手往后一探——“轰”地一声,身后的书架竟然像一扇转门门一样转了小半圈,露出之后的一条幽长甬道。
所谓密道,若不是为了逃生用,那必然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的了。
要去看吗?我可以确定,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更多地知道杨康的任何事。因为面对未知,我从来只有畏惧,而缺乏探索的勇气。
尤其是有关他,我对变量的忍受度已经低到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唾弃,可我仍是希望,他的每一个样貌,每一个想法,我都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但很可惜,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有仍是充满谜团,让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他。
所以转身吧!赶快回去,当作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这个房间,发现这个密道,并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以策安全。
可是为什么我的脚步却迈向那黑洞洞的甬道?
那通道的尽头有一抹微光隐隐透出,似乎不远之处便有转折。
停下!停下!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义无返顾地往前走着?
拐过弯了……
又是一条甬道,但这次却在墙壁两边每隔三步左右的地方就镶嵌上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不知怎地,这个通道让我联想起数月前在铁掌峰上,那个隐藏了诸多高僧尸骨的山洞。也许是那个山洞之中,同样是用这样的夜明珠来照明的缘故吧。
难道杨康和那个山洞也有什么联系?那么那里面的那些和尚的尸骨呢?难道……难道……
(你到底吸了多少人的内力?)
(不过是几个和尚而已……)
数月前的对话,突然在我脑中响起。即使是那时我刚从尸骨洞中出来他说的这话,我却也没有把那山洞之中的和尚尸骨与他联想到一起。
也许是我一直笃定,吸内力便是吸内力,没必要杀人。那《天龙八部》中通晓可以吸人内力的“北冥神功”的段誉前前后后吸了恐怕不下百人的内力,但却也没有真的让谁死了。既然如此,杨康练的既然也是“北冥神功”,我当然也没有往太邪恶的方面去想。
可是我终究忘了,杨康不是段誉,他不信神佛不信命运,他信的只有抢!只有夺!武功是利器,善者用可行善,恶者用可做恶。段誉菩萨心肠,使用“北冥神功”之时或为自保或为救人,但杨康呢?
他本该是个行恶的人,虽然现在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不该”的情况出现,但我却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善?是恶?我虽然并不具备太强烈的正义感,却也不愿待在一个杀人狂魔的身边。为了自己的**吸取别人也许数十年才累积起来的内力已经大大不该,若是他又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人灭口,我也只得说:与这样自私到了顶点的没人性的人在一起,也许明天掉脑袋的就是我。
偏偏我也是怕死怕到了极点。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灰黑的石“墙”。上面以北斗七星的形状,大小排列着七个浮雕样的圆盘。
我伸手摸去,个个可动。
连着机关的布置,都是如此相似啊……
我只觉得脸皮僵硬,此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了。悲伤么?愤怒么?还是无可奈何?
似乎这些,都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圆盘在我手中轻灵地转动,“天玑”的位置的圆盘在我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咔”的声音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本来身后拐弯处由杨康房间透进来的光也同时消失。
是外面那扇机关门被关上了吧。
我动作未停,手又抚上了下一个圆盘——“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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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门之后是什么东西呢?
大家快来猜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