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陈西会不会因前时自己在山洞里的一番表现而凉心失望,竟真的接受李淳,一颗心顿时像有万千毒蛇咬噬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他喃喃道,一时茫然若失,不知身之所在。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忽然听到诵经声,他一惊醒,抬头只见李岩双手合什,神色悲悯,嘴里念念有词,知道其诵的是唐代义净法师译的《佛说妙色王因缘经》,正想打招呼,却听他又换了经文,“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的声音似是无情,又似情至极处,包含深深的痛苦、忧伤和忏悔。
卢云天咽下将要吐口的话,听其念下去。他知道,李岩虽身在佛门,其实潜藏大志,席卷天下雄心始终未减,若非事出有因,决不会受此羁绊,所谓念经,不过应景而已,何曾受到感化。他突然如此定是在感应他的心里时触发了自己的心事。他念的是超脱世人的经文,其实心中所想与经文的意思全然相反,他一定是想到了从前,想到了自己心爱的人,想到了和她曾共同许下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而今一切皆成梦幻泡影。
一个举止若佛门得道的高僧,口里诵的是劝世人离断情爱的经文,心中翻来覆去的却是海枯石烂的痴情,这事儿说起来堪称奇闻。
张啸峰倍受相思之苦,听到李岩所诵,自思:“这老和尚敢情看出了我对淳于姑娘的痴恋,故意来点化我。是啊,‘若离于爱者,无忧也无怖’,我……”看看淳于姗姗,只见她风致楚楚的站在那里,玉莹光寒,明艳不可方物,宛如姑射仙子一般,叫他如何去“离于爱”,心中相思反而更蚀心入骨了。
淳于姗姗则在想:“自识得卢大哥以来,已经好几次见他这样子了,嗯,他一定是在想一个女人——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想到这儿,心中不由一酸,柔肠百转,“算了吧,算了吧,他已有了心上人,我何苦自作多情……”眼泪不由自主一滴滴掉下来。“那一定是个漂亮得不能再漂亮、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女子,否则哪能配得上他?可是……卢大哥想起她来怎么总是不高兴的样子,她惹他生气吗?若是我……我一定不惹他生一点儿气,他整个心思都扑在了‘顺盟’上,要多苦有多苦,要多累有多累……事情果真是这样吗?也不一定,若我这只是胡思乱想呢?可是卢大哥这么多的机谋,这么大的本事,又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这样伤神呢?”淳于姗姗心念如潮,汹涌不停。“不管怎么说,他救过我的命,我可不能不报答,日后对他好就算我为报答他好了。”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心里稍安。听和尚念到:“由爱故生忧”几句,心想:“忧也罢,怖也罢,只要叫我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离了爱,‘无忧亦无怖’活着又有什么意味?”
偷眼看卢云天,见他正瞧着自己,脸一热,心中顿如鹿撞。
卢云天对张啸峰使了个眼色。张啸峰明白他的意思,朝向淳于姗姗讪讪道:“淳于姑娘,我来助你,保管……保管没事儿。”淳于姗姗见他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紧绷着脸儿道:“你敢打保票儿,我可不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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