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妈妈似乎挺高兴，没有责备我回来这么晚也不通知一声。我无声地回到自己屋里，连往常最愿意看的电视节目也不看了。妈妈悄然走了进来，她掀掉我脸上的被子，坐在我身边说：“今天晚上有一件很特殊的事情，需要跟你说一下。你在注意听吗？”我侧过身，不想听她絮叨那些从老太太们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你听着，这可是你的事情！”母亲碰了我一下，“前院的张姨有一个外姪女，今年跟你岁数差不多，农村户口，人长的也可以。她一直想进城，就没成家。现在的户口政策也变了，双方只要有一位是城里户口，将来的孩子采取自愿；愿意留在农村就留在农村，想在城里落户，就在城里落户，这到挺好。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你不如跟她见一面，如果看上眼呢，咱就处一处。不过呢……你也不能太挑掦了，咱这家挺算不上是条件怎么好的，人家要是愿意嫁咱，到也是件好事。但是俩个是不是能合得来，还要看你自己。妈妈也替你把把关……”
我甘脆把头蒙上，以免她的声音让我更加心烦。
“你这是怎么啦？”妈妈突然站起来，她老人家从来没见我对她这样没礼貌，于是一丝愤怒袭了上来。他的声音惊扰了爸爸，他失望地推开门，站在那里寻思良久，才对气恼的母亲说：“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谈，我着要知道他是个怎么固执的孩子。”母亲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屋子。爸爸顺手关上门，缓慢地坐下来。他不用张口我也知道，他一定像妈妈一样，先来几句老声长谈，然后是没完没了的解说，接着告诉我人生是怎么回事儿，再接下来，可能就开始对小丽背叛大加指责，甚至盛怒下的谩骂。他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儿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冲动只维持在家里。
果然，爸爸开始说话了。
“像你这种事情，并不是就你一个人经历过；天底下的男人，可以说没有几个没经历过。这算得了什么呢？男人就要有男人气质和胸怀，为了女人整天沉迷，那还能算是男人吗？”
他的声音异常的平缓，丝毫没有表示愤怒，但他的内心确充满了不解和失望，我离他一米远就能感觉着他的心跳。
“在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男人更应该表现出他的刚强和理智，失恋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生的必修课程，你看看你哥哥，他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和打击，可他从不气馁，屡战屡败的同确给了他更大的信心。这一点，爸爸不说你有知道，爸爸并不是要求你像他一样，他那样做也有他不对的地方。可他至少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和理想，这样的男人做不出什么，也会让人尊敬的。在咱们家，你是倍受瞩目的，我和你妈妈几乎没关心过他，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坚强。你确变得懦弱得多。”
我不知道我的懦弱来至那里，我甚至不承认这一点。我内心倍受煎熬的同时，他们的想法不过就是让我放弃。我遵照了他们意思，也可以说是遵照了所有人的意愿，可这五年来慢慢撕扯开的伤口，怎么会一下愈合呢？我多么希望我那天看到的不是事实，我多么希望小婧说的是真的，我经过五年的努力才赢得的谅解，就在那一萨那重新回到了起点。我还需要努力吗？我也在问我自己。
“爸爸也失过恋，”他见我无动于衷，突然说道，这到让我产生了好奇，我还没听说那位父亲向自己的儿子坦述自己的情感，我坐了起来，这到是我以听一听的。“你坐好了，我给你讲。”他呼出一口长气，看着对面的大衣柜说，“那个时候我在上学，那是一所不错的大学，全体男同学挤在一幢三层楼里。楼的对面是女生舍。我们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唯一的运动就是在两幢楼之间的空地上打球。我全校最棒的蓝球明星，大家都崇拜我，有些女生也主动献殷勤。可是我很腼腆，也许是没有一个打动了我的心。但有一天晚上，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夏天的夜里，天气热得让人心烦，大家都睡不着觉。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四敞大开的窗子传了进来，在静谧的夜空中悠荡。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我们不约而同地奔到窗口，集目望去，寻找着这天外来客。在女生宿舍的楼下，几个女同学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那吹箫的人，她优雅地坐在那里，半伸着俩腿，手中捧着那件乐器，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我现在还能记起她穿着一件白底带有小黑点的裢衣裙，在明月的注视下显得那出众。她吹了一首又一首，我们几乎是枕着她乐曲睡着的。第二天，几乎全校男生都爱上了她。没出一市星期，那个城市的乐器店你再也找不到一只箫，几乎就在一夜之间，男同学们都拿着那个玩意儿。球场上就剩下我一个人还在玩蓝球，偶尔能看见她坐在球场的看上默默地看着，我们不说话，因为我们不认识。”
“她漂亮吗？”我突然问，我已经忘记自己的事情。
“还算可以！”爸爸不意思地说，让他这么大年纪的人，说出那个女孩子漂亮简直是一件天大难事儿。
“那后来呢？她不是会就是我妈妈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她吹箫啊？”我是多么希望那就是妈妈，可我心里知道，那一定不是。
“当然不是，后来我们毕业了，在毕业典礼那天，她第一次走到我身旁把那只箫送给了我。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一直爱着我，可我确全然不知。”父亲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那你就没爱过她吗？”我问道。
“我也想过，但是那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全校的男生都在追求她，每天各式各样的追求方式，在学校里流传，几乎成了大家睡前的安眠药。”
“那在后来呢？”
“她去了美国，她父亲是一位外父官。”
“噢，真是遗憾，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可能是美籍华人！”我说道。
“别瞎想了，这就是人生。人总是要错过一些东西，也总是要得到一些东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人要懂得那些东西值得真惜，那些必须放弃。我后来认识了你妈妈，这一生过的平淡朴实，这不也挺好吗？”
父亲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他从不抱怨，也从不惋惜，仿佛他这一生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乐观的态度，总是能给家里还来小小的快乐。
“我好像见过那支箫？”我突然记起，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有那么一个家伙，大概一米长的一根竹子，上面有几个眼，看起来象笛子。
“嗯，我留了很长时间，后来有一天，让你妈妈劈了，烧火了。”爸爸笑着说。
“妈妈真不像话。”我说道。
“没什么，人生总是要往前走，我并不觉得你妈妈有什么不对。”
“后来你见过她吗？”我仍然很好奇。
“还见什么，人家在美国，连死活都不知道。”
“噢！”我还是有点惋惜。
“好了，起来吧，已经跟人家说好，今晚去见一面，不管怎么说，你妈已经答应人家，你也要配合一下，这样才对得起你母亲。”他拉我起来，我还是有些不情愿，但象爸爸说的，我就配合一下算了。
我跟着妈妈来到张姨家，那位姑娘也在，张姨笑容满面，那股子热情劲，让以人难以着架。我无所谓地找了个墙角坐下，低着头谁也不看。姑娘很是大方，打我进屋，她的眼睛就没理开我，每隔几妙种，我就感觉身上被刺痛了似的，哆嗦一下。时间一长，大家都尺异地看着我。张姨最后很不自己然地问母亲：“你们家长林没事吧？”妈妈说没事儿，他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被注视的久了，而产生的一种生理反应。
从张姨家出来，妈妈非常生气，她以为我得了心里疾病，不住地问我，我没办法回答她。反正我不能成为交点，只要有过多的目光，我就会哆嗦。妈妈对这次相亲没抱多大希望，我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可是没过几天，姑娘说要再见一面，妈妈这才乐了，看来姑娘对我的印象还算不错，不过，我到没什么感觉，因为我跟本没敢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