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高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话音甫落,又有三人奔来眼前,却是三个和尚,都是年岁不小,文子衿与唐恬认得其中一人便是少林寺的空性大师,另两个老和尚却不认识。
三个和尚朝逸闲双手合十致礼,逸闲伸出单掌还了一礼,说道:“贫尼逸闲见过空色、空相、空性三位神僧。不知少林五圣已有三位驾临,还望略恕失迎之罪。”
空性道:“师太客气了。阿弥陀佛,昨夜在贫僧见到了那件惨事,可惜当时未能捉住凶徒。恰好空色、空相二位师兄也在广州,贫僧便邀来二位师兄,相助峨眉捉拿凶徒。”
逸闲悲声道:“峨眉遭此惨剧,元气大伤,贫尼真是心力交瘁,疲于应对。少林三位高僧鼎力前来相助,峨眉上下足感大德。”
空色合什道:“峨眉与少林同依我佛,师太与贫僧等俱是武林中人,自当维护武林公义。此中情势,双方却是要是要互换人质么?”
逸闲脸上一热,摇头叹道:“眼看就要报得大仇,奈何那小恶贼身法太快,本派的素莹被他挟持了,看来只好如此。”
空色点了点头,转身朝文子衿走了过来,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文子衿心道:“这三个少林老僧看来慈眉善目,都象个有道高僧,连他们都是一般看法,认定我们就是杀害峨眉门人的凶徒,旁人更不须说了,这件事真是糟天下之大糕,但无论如保,须得救出恬妹方是上策。”当下便道:“见过大师。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八个字,却是一点儿也当不起!”
听他这么说,空色脸上变色,微怒道:“施主便要一意孤行,作恶下去么?”
文子衿微微一笑,正色道:“小生从未杀人,一直都是被人冤枉,是以并非不肯放下屠刀,乃是何来屠刀可放?”
空色一愣,逸闲插放道:“空色大师,这恶贼冥玩不灵,与他多说无益。”
空色站在场中,只顾两眼望天,呆呆的半天不说一句话,众人都望着他,他却慢慢低下头来,缓缓提起右掌,双眼全神贯注地望着那只右掌,众人正自感到奇怪,却见他忽然一掌朝素莹头上击去!
“啊——”场中二三十人一齐惊呼,连唐恬也大叫了一声,谁又能想到,这老僧竟然一掌就要击毙被文子衿抓在手中的小尼姑素莹?
逸闲心中猛然一震,空色的掌势却不稍缓,灰袍左摆,大袖飘飘,一只手掌直拍而下!
素莹看得真切,她一向认为少林五圣的功力当与掌门师伯不相伯仲,是以识得厉害,此刻见空色一掌打来,心中闪念:“我就要头碎血飞了!”大惊之下,竟自闭上了眼睛,心中悲凉无限。却只感到自己身子一轻,被人一手抱了起来,听“啪”的一声轻响,又是“哇”的一声,勃颈上身登时被浇了热呼呼的稠液,与此同时,听到一个女人凄厉的惊呼:“衿哥——”
素莹只感掌风烈烈,拂人生痛,但除此之外,却别无不适,睁眼一望,却见自己衣衫上鲜红一片,腥味冲鼻,血染尼袍,不禁怔怔的望着眼前三步之外的空色。
空色却微微点头,脸有笑意,甚有嘉许之意。空相、空性此时也知
素莹知道自己性命无碍,登时放心,却感到自己被文子衿一手横抱胸前,心中不由怦怦直跳,又羞又急,满脸通红,却又感到了文子衿那种异性的体温,竟然莫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真似不愿从他怀中下来一般。
原来空色低头看自己手掌之时,文子衿也不曾料到他会对素莹出手,是以全无防备,但知道空色那一掌朝她突然拍出时,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际,文子衿不假思索,将素莹左手一拽,伸臂将她侧抱怀中,躲开空色手掌,右掌已然以“晓雨遗踪掌”逆势上扬,但这一掌因自己全无准备,内力并未提足,仓促出手,生生在半空中接了空色一掌。空色身为达摩堂首座,位列“少林五圣”,他浸淫数十年之功“菩提千叶掌”何等威力!这一掌对将下来,相当于文子衿以三成功力接住了空色九成功力,自是大大不如,空色只退了三步,而文子衿却感胸腹之间有如翻江倒海,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了素莹一身。
逸闲厉声怒叫道:“恶贼,还不放下素莹么!”
素莹尽管是个尼姑,但毕竟是个少女,听掌门人这一说,更是羞得连勃子也红了。
文子衿却不是有心要抱紧这小尼姑,当时不过是想救她脱险才将他抱在腰侧,但中了空色一掌之后,已然受了内伤,正在暗自调息,一时竟忘了将素莹放下来。直到素莹不停挣扎,才醒过神来,将她松手放下,但一只左手依然抓着她的后襟。
便在此时,泰山派掌门人赵兼诲带了一众弟子也赶来了,他原先吃了二人大亏,此刻见唐恬被逸闲师太抓住,文子衿吐血,与众老微一点头见礼之后,不由捋须微笑,神情甚是潇洒。
空色向文子衿点头微笑道:“施主宅心仁厚。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适才贫僧那一掌,并非真要打这位素莹小师傅的,只是想试试施主会不会施救,是以计算好力量与尺度,待那掌拍至小师傅身前三数寸之时,自会收回掌势,对她丝毫无损。但不想施主出手太快,贫僧方自出掌,已被施主接了过去,唉,罪过,罪过,贫僧鲁莽了,还请施主原宥则个。但这一掌之后,贫僧师兄弟三个,确信施主不是凶徒。”听空色讲了这番话,空性与空相均点头称是,逸闲原是全信,此刻却也是半信半疑了,心道:“我门中惨事,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莫非此中真的另有蹊跷?”
文子衿不由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心道:“不错,你这家伙确是鲁莽,你可知道你这一掌受了下来是什么滋味!不过想想,这样一来也好,受得这番苦楚之后,将我二人与峨眉派的疙瘩挑过,大伙还能相见。”但这番话毕竟不能直接说了出来,口中便道:“大师这一掌端的厉害!再来一次的话,小生实是不敢想象了。”
空色尴尬地点了点头,合什朝文子衿施了一礼,文子衿忙点头还礼。
“哈哈哈……”众人听得一阵大声,回头望去,却见赵兼诲轻抚颌下美髯,仰天长笑。待他笑声止住,逸闲问道:“赵掌门觉得有何可笑之处?”
赵兼诲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逸闲师太、众位大师,千万不可被这奸贼骗了。”
听得这话,众人一齐望向他,空色面现不豫之色,问道:“赵掌门此话何解?”
赵兼诲苦笑道:“空色大师,你与这奸贼对了一掌,依你高见,这奸贼可有能力做出那件恶事?”
空色一怔,略一沉吟道:“如果出其不意的话,应是可以的。”
“峨眉派的人就是这奸贼杀害的,是我亲眼所见!”众人一惊,齐齐望去,那说话之人正是赵兼诲的徒弟阎赞国,他受了文子衿一踏之辱,羞愤交加,自思与文子衿武功相去太远,不如让峨眉派杀了这个“奸贼”,好出一口恶气。
峨眉派众尼姑登时一齐望住文子衿,目光中愤恨之意大炽。却听赵兼诲又缓缓叹道:“这奸贼实在太过奸滑,竟要将自已做的恶事推得一干二净。师太,你要真放了他去,只怕他暗中好笑,正自得意洋洋呢!”
逸闲软云拂猛然一挥,怒道:“峨眉大仇,甚可不报!恶贼,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赵兼诲忽然高声叫道:“不错!倘若峨眉不杀这两个恶贼,我泰山派也要出手!严惩恶徒,申张武林正义,咱们岂可人后!”阎赞国、赵意龙等一干泰山门人齐声振臂大呼:“杀了这恶贼!杀了这恶贼!”
唐恬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心中惶急,大声叫道:“衿哥,你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