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一从五里坡血案案发现场回来,冷静下来的林子岳就对‘省汤’将在此时中采取什么态度,做了通盘的考虑。义勇军第一路军占据顶在日本人刺刀上的绥东、朝阳、阜新三县的格局,摆明了是南京、北平妥协的结果,这一时半会的,省汤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这很好理解,政治上的考量从来都只看利害关系,不管省汤理由再充分,只要他一动林子岳部,上面也会把这视为对其权威的挑衅。
思来想去,林子岳最终断定,省府最可能的举动无非是派个查办专员到阜新来摆摆官威,再酌情处分惩处一些相关人员,以稍平民愤而已。
老实说,对省府给他个人什么样的职务处分,林子岳根本就不在乎。做为一个新兴的军事集团,义勇军内部的团结尚好,还看不出有人想抢班夺权的苗头,少了这层顾虑,林子岳只要人不离开阜新,他头顶上乌纱帽是大是小,短时间内倒也不妨事。
案发以来,省府方面对报纸的报始终道不置一词,对请愿学生好言抚慰,却不什么也不承诺,只说事件复杂要派员详查的暖味态度,似乎也证实了林子岳先前所做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他没想省上派来的竟会是素不管正事,又跟他关系特殊的汤四少,更没想到汤四少是带着这样一个意图来的。
“玉文兄,说说吧,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子岳边问,边把一份汤玉文刚递给他的嘉奖令,给推了回去。
汤玉文也不含糊,开口就是干的:“你这事一报上去,老爷子半夜里就召集我大哥、二哥、老齐议事。老齐主张走走过场,大面上交待得过去就行了,我二哥说要借机敲打你一下。”喝了一口鸡汤,汤老四又道:“倒是我大哥对你还真不错,说什么学生既然胆敢结党冲击军事要地,就要自己负责。那有反过来追究尽忠职守的军政人员的道理。”
“什么对我不错,不就是怕别的地方的学生也有样学样嘛!”林子岳苦笑着答道:“跟你大哥的禁烟局产存销一条龙比,我这点的场面,小得都能忽略不计了!”
“你知道就好,禁烟局每年至少能给老爷子挣上百万大洋,我大哥跟他的手下也个个肥得流油,就是再看你再不顺眼,在这上头你们也是一条线的!”看来汤四少这一路上,显然是被饿坏了,他放下汤碗,用手抓起一个肘子就大啃开了,那吃相可斯文扫地了!
“这招倒打一耙,也是你二哥想的!”林子岳指着那份嘉奖令问道。
“连带着派我来当这个调查专员,都是老爷子自个的主意!”听出林子岳语气不对的汤玉文,微感诧异的反问道:“怎么了?你有意见?你看啊,学生们受到日本特务所惑,听信临时兵站内藏有毒品的谣言,群起冲击之,守军再三劝说无效只得动武力。省府派员查实后,给予立功的军政人员适当奖励,并出于人道责令地方政府对死难学生优加怃恤。连其它那些闹事的学生,都既往不究了。只要你我通力合作把这个谎给他编圆了。这事不就圆满的嘛!”汤玉文说是真心话,在他看来没把这些学生说成是手持刀斧的武装暴徒,他老爹这次就够厚道的了。
见林子岳仍面有不豫,汤玉文接着开解道:“子岳!我也是打热血青年过来的,三一八(二六年三月十八日,北京数千群众至执政府请愿,段琪瑞政府的卫队在慌乱间竟然以排枪相加,当场打死打伤三百多游行群众。)的那时节我也在场,还中了一枪。”汤玉文捞开衣袖露了出手臂上枪伤给林子岳看:“可从学校出来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这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很多时候是与非是分不大清爽的。就比如你这次吧,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一块做的那事曝光,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部下因为这事被枪毙,他们就没妻子儿子,他们就真的该死?!”
已品出‘省汤’这样做的真实用意,是想既跟自己拉上个共同作弊的情份,又想在外界眼中造成林子岳已向‘省汤’靠拢的假象的林子岳无语了。他又何尝愿意亲手那些忠实部下送上断头台。
可要是接受‘省汤’的关照,他却过不了自己那关,领了人家的人情日后不免多受些牵制尚在其次,关键是学生们虽冲动有余、理智不足,可人都死了,还把屎盆子往死人头上扣,于心何安啊!
林子岳正两难间,满眼血丝、脸色阴沉沉的贺仲年进来了。
“仲年!你们查得怎么样了?”林子岳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会儿,他还真不敢刺激贺仲年。前天晚上,历来反对义勇军经营这些不光彩生意的贺仲年,可是跟林子岳大吵了一场,若非执着于想到血案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清楚楚,贺仲年、高倩儿他们几个在附中时思想就比较激进的同学,早结伴而去了。
“你自己看吧!”接过贺仲年递来的供词,林子岳只看了一眼,便不可思义的追问道:“属实嘛!”说真格的,要是拿这份供词进来是严国祯,林子岳连这话都不会问,不光会直接就把这份按了血手印的供词归为捏造,还会怀疑严国祯跟‘省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人是完中的数学老师,是严国祯亲自带人去抓的。据他说是咱们刚进阜新那会,你叫他查学生游行的幕内主使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上的,他还说,那会儿是你叫不要抓的!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姜大海早开审了!””从贺仲年看似平静无波的语调透出来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恨意:“这次还真多亏那个莽夫,一上来就动刑,这人才露了马脚。我一去就听出来,那人无意识呻吟夹杂着日语!我就让姜大海又接着动了大刑,折腾到刚才,人只剩下半口气,他知道的也全吐出来了!”
“嘣!”近几年来,已很少在意什么事的汤四少,气得一拳把饭桌差点砸翻。再看林子岳也已是咬牙切齿、指节发白。
“潜伏在完中的日本特务就两个,跑了的叫三井凌一,中国名字叫闻浩夫,公开身份是国文教师。我们抓到这个叫平田信,是三井的助手,他们最初的任务只是长期潜伏,在地方上物色潜在的汉奸。咱们来后他们任务又多了一个,就是离间咱们跟地方上的关系造成军民相互仇视,以便于日军的将来的军事行动,长山甸之战后,这已变成了他们主要任务。这两次学生跟咱们为难全是他们在背后煸动的!只可怜那些死在五里坡的学生了,他们中还有三个是女孩!”贺仲年把前因后果一说完,便情不自禁的哽咽上了!
与此同时,深深的悲哀浮现在了林子岳、汤玉文的眼中!
五里坡惨案的调查结果一经正式公布,社会上刹时一片大哗,竟是说什么的都有!
阜新方面的情况还好些,传看了平田信的亲笔口供,再联系上三井、平田两人的日常言行里的鬼祟之处,完中的师生们在受到极度震憾之余,大多接受了此次血案系日人挑动的现实。对义勇军的仇视情绪也随着缓和了很多。当然,开枪杀人的是义勇军,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在那个国之存亡系于一线的特殊时代,任何事一扯上日本人,人们就会自觉的以民族大义为先,放弃许多平常竭力遵寻的原则,文化人们尤其如此。基于同一个道理,在亲自挖掘出了事件的‘真相’后,贺仲年虽仍对义勇军的现状有诸多不满,可却再也不嚷着要‘出走’了!
完中的师生们这一不言声,死难学生的家属也就没了依仗,再加上专员公署不只发放了丰厚的怃恤金,还给死难学生操办了隆重的公祭,全阜新官员和省上来的大官都亲自去磕了头上了香,势单力孤的他们还能怎么着?也就只能大哭上几场,怀着对在惨案中死去的儿女兄妹的无限追思,奔向新的生活了!
至于对学生们为什么要跟当兵硬碰硬很不理解的普通百姓士绅,更是从头到尾就是把这事当个‘热闹’来看,‘热闹’一旦没了看头,他们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转移到了别的趣事上去了。
风波的策源地是风平浪静了,可省城的火确是愈烧愈旺了!
有鉴于以前‘省汤’就用委过于日人、过激党的手法,了结过多起类似的麻烦,省城各界这回是怎么也不相信省上了,人们一口咬死这是祸水东引,是省府与林子岳合作炮制的假相,是对伟大的学生运动的无耻污蔑!
当然,这样一来省城的社会舆论矛头的一部分,便不可避免的指向了省汤。本来省汤只是被捎带进来的,充其量也就是事后包庇,事态总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可无奈省汤的过往劣迹实是数不胜数,这一笔笔老帐被报纸挨个抖落出来,由不得汤家父子不暴跳如雷。在揭露‘省汤’最卖力的公平报,被省禁烟局的查封后,斗争迅速升级,有近万学生参加的大游行爆发了。不甘示弱的承德军政当局悍然出动马队、高压水龙将游行学生驱散,并以扰乱社会治安名义的抓捕了几百名学生。
省城各界随即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营救被捕学生的运动,闹到最后,连北平、上海、南京报界、学界被搅了进来。而那时人们也早就忘了,这一系列的风波是因何而起了的.
对于被大众遗忘,林子岳当然是求之不得,可他不没能高兴上几天,新的麻烦就来了。
照理说被美女成天缠着应该是一种难得幸福,可如果那个美女只是一心想改造你的思想,规范你的行为的话,那可就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了。更不消说,那个美女还有一层名曰未婚妻的,让林子岳想回避都难的‘合法’外衣打掩护了。
不过,在这一场场争论中,林子岳与高倩儿间的距离感,也随着思想的一次次碰撞,而渐渐消失了。几天下来,两人的嘴上虽还斗得凶,可神态间却从前要近了许多。
意识到不好苗头的已出现,本就‘先天不足’的李玉芙,那还座得住,于是,两人辨论就顺理成章成了三人恳谈。让李玉芙始料未及的是,正是因为她加入,才使得有了缓冲的林子岳、高倩儿交流得愈加的顺畅。
这期间,相对空闲的贺仲年也频频对李玉芙发动攻势,一天比一天‘咄咄逼人’。终于在外挤内压下,外以稚弱示人,内里深沉刚强的李玉芙沉不住气了,在某天深夜,已陪着高倩儿回去的她,找了借口甩开了闺中密友,又倒回了林子岳住处。
“有事要跟我说?坐吧!”林子岳不是情场初哥,对李玉芙对他的那点意思,几个月下来早心领神会了,再一看交织在她脸上的娇羞与坚毅,那还不知道人家小姑娘,这是找他表白来了。
“倩儿不适合你!”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李玉芙的直爽,却仍让林子岳吃惊不小。可他的反应却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那张很古典的俏脸!
“你们在思想上对不上号,感情观念上差得更远。”反正都已经没羞没燥了,李玉芙的心态算是完全放开了:“倩儿最憧憬的意中人,是徐志摩那样的!不是你这样的人”
尽管,之前就观察到高倩儿在感情方面挺‘摩登’的,可一听那位写‘再别康桥’的诗人的名字,林子岳还是禁不住胃一阵翻腾。说实话,此人才华横溢是不假,可人品嘛,就不大让人恭维了。若是说将好友托他照顾的新婚妻子陆小曼监守自盗,还能勉强说是追求自我的话,那么在其生命的最后几年,靠着被他休掉的发妻张幼仪的一次次接济,跟已成了他的妻子陆小曼一起对着抽大烟的颓废行为,可不能不让林子岳对他的人格产生怀疑了。这样一个人,居然能成为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的万千追求进步的少女眼中的如意郎君,恐怕其实质还是对上千年包办婚姻制度的一种矫枉过正吧!
看到林子岳的表情,李玉芙眼波立时弃满了盈盈笑意。
“那请李小姐说说我是怎么样的人?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适合我!”被李玉芙的得意状给刺激着了林子岳,不服气的反击道
“你这个人性子好象很随和,可实际上心肠却比谁都狠,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李玉芙点着正想插话的林子岳的鼻子娇叱道:“你别想拿每次善后时的尽心尽力、大方宽容来抵赖,那只是补偿,只能说你道行还没到心如铁石的份上。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事情在节骨眼时,你那回心软迟疑过!”
林子岳顿觉自个象是被人拔了净光似的,赤条条的暴露在李玉芙面前!
“这世道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想要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去争取!只要目标是美好过程中的是与非其实并不重要!”李玉芙的娓娓道来中,渗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就比如贩卖大烟这事吧,以我看你,只要把从中得钱财都用在正道上,都用来抵抗日本人,就没错!毕竟与中华民族的存亡相比,一点点精神上和麻痹,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将来国家稳定了,还可以让大烟鬼们戒嘛!可国家要是没了,国民的体魄再强健,也是给别人当奴仆、做苦力的料!”
林子岳目若呆鸡了,李玉芙的这些话,正是在他盘桓许久,却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见鬼!这么说,我跟她的精神波长,还真对得上号!’
按现代言情小说的套路,男女主角吐露心曲后,下面的戏码就是该热情相拥、倾心一吻了,若再激动些,当场就把洞房花烛夜给提前预支了,也在情理当中。可林子岳和李玉芙反应却是那么与众不同,他(她)俩俩相望的畅谈到了黎明。
经此一晤,两人对彼此的感觉确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可也就只仅此而已了。
李玉芙之所以不敢再趁胜追击,固然是出于女儿家最后那点妗持,其中也有怕把林子岳吓跑了的成分在内。这一点,她看得很准,林子岳确实对这个跟他志同道合的女孩,表现出来那份巾帼不让须眉的果断坚韧颇为忌惮。这份忌惮虽还不至于让林子岳对李玉芙敬而远之,可却也多少影响了林子岳的心境。这可是找老婆,不光是找助手,助手锋芒过甚,大可以换一个,老婆说换就能换的嘛!再说,他对**上的事,虽看的不大打紧,可骨子里对感情,还是很郑重其事的,先放一放,也是想再观察观察。
可林子岳并料到,对感情事向来迟钝的高倩儿,会这么快看穿他与李玉芙那点默契。他更没想到,高倩儿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这里所说的强烈却不是指又哭又闹,正相反高倩儿用是很含蓄的方法,她再也不去跟林子岳辨长论短不算,还跟李玉芙更是形影不离,弄得李玉芙连个‘暗渡陈仓’的机会都欠奉。
这下子,毫不知情的贺仲年,可算遭了池鱼之殃了,他总不能当着高倩儿的面,对李玉芙情话绵绵吧!
看着贺仲年那一副老鼠拉龟无从着手的窘态,林子岳不由心中暗笑不已,可笑完后,他又犯上愁了:‘这倩儿到底对自己有意?还把老子当成了大灰狼,才竭力护着玉芙这个‘小白兔’了!”
林子岳的疑惑尚未解开,王竞存从北平拍来的一封电报就到了,电文很短,只有十几个字:‘少帅拟召甥来平述职,望预做筹备。”
“少帅!”心潮澎湃的林子岳喃喃自语道。
尽管,尽管网络上的那一篇篇中肯的人物点评和眼前的现实早已告诉林子岳,中国近代史上大名鼎鼎张少帅,远非他在后世所读过的主流文学中所描述的那样十全十美。可对这个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先是毅然挺身而出把天捅了个窟窿,后又自愿当了民族复兴的祭品的上将军,林子岳私心里,却还是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敬重的。
“少帅!”同是脱口而出,可相形之下,义勇军一干中高级干部们的心态,可就比林子岳虔诚多少倍了。别说从当兵的那一天起,就被反复灌输:‘吃张家的粮,当张家的官,给张家打天下!’这一套教条的姜大海他们那一伙子前兵痞了,就是被困在沟帮子时成天骂少帅胆小怯战、骂他只顾华北不要老家的贺仲年,此时眼里都闪着泪花。骂归骂,说大天白去,可要想找个领着东北人打回去老家去的人,除了不争气的张少帅,贺仲年还想不别的人选来。毕竟,实力、声望都是明摆在那,你想绕都绕不过去!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归属感,非多年潜移默化不可得!
既然从王竞存的电报上,看不出此行什么危险,那就开始准备吧!这个准备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复杂着了,阜绥朝三县的内部情况总要汇一下总吧,对面几个县日军的兵力布署也力图掌握得更清楚明白些,要不少帅问起的这些时候,林子岳来个支支吾吾、语焉不详,那可就全砸锅了。当然打点少帅的左右,也是头等大事,这其间的学味更是深不可测,可谓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好在林子岳只须带足钱就是了,到了北平自有王竞存指点他什么人要送重礼,什么人可以蜻蜓点水,什么人送什么东西最合适!
一番紧锣密鼓下来,诸事总算准备停当了,北平那边的明令电报也到了,限五日内到平。
五月二十一日,林子岳带着吵吵着一定去见见少帅的姜大海,声称要去北平看同学的高倩儿、李玉芙,在二十几名卫兵的护卫下,坐着通过汤四少的关系从省里借来的两辆卡车、一辆轿车,从阜新出发直奔北平。
三十年代初的中国北方,汽车这东西还属于稀罕物,车队所经之处多有田间家人停下手里的活计观望的,在穿村而过时,更多有村民围观,男女老幼们看向汽车的目光中,都透着一种莫名的敬畏,俨然如朝圣一般!
看着这些被生活的艰辛、名目多如牛毛的捐筲税,压得目光呆滞,却依然纯朴得让人有心碎的冲动的农民,林子岳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可是知道,用不了几年,大半个中国老百姓连这种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太平日子’,都过不来上了哟!
这还是好的,进入河北境内后,遍地都是饿得脚下打飘,人也快成骨头架子的难民。林子岳下车细一打听,才知道黄河又泛滥了,冀南、豫北的好些县份都遭了水灾,这些老乡都是想去保定、北平、天津这些大城市里找口饭吃,图个活命的!
林子岳没那种不救一人,只救千万人的远大志向,两位小姐更是大显菩萨心肠,每到一个县城,车队都没会买些吃食发给难民们尽尽心意。这样走一路赈一路,速度奇慢不说,一行人所带的钱财细软,竟在不知不觉中少了一半有多。
“没关系,咱们到了保定,就让老严再汇些款子过来,顶多耽搁一天,误不了事的!”见两位俏佳人都一脸的歉疚,林子岳这个正主还没表态了,这一路当善人当得很过瘾的姜大海。倒先拍了胸脯。
姜大海说大话了,那个年头的汇对业务是什么效率?!
说来款子还是从热河第四专区驻承德办事处直接汇出的,是在两个华北数得着大城市之间流转,可还是累得林子岳等人在保定内里整整等了三天。不用说,林子岳已经迟到了!
上司相召,时限又定得很宽松,下属居然还是迟到,这在中国的官场上,可是很犯忌讳的。无奈之下,林子岳只好把迟到缘由如实报给了少帅行营,希望能获取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