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回 所谓金戈铁马
作者:胡笳钤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85

春节了,燕京城的气氛很是热闹,每个人都是张灯结彩,整个燕京笼罩在里绚丽烟花的爆炸声中,还有那漫天飞舞的爆竹,噼啪作响。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孩子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手上的拣到的爆竹屑不断的丢向身边的伙伴,然后嘴里面砰,砰声的喊着。往往回应他的,是一团团的雪花。红色白色的东西四处乱丢,闹的累了,就彼此滚在一团,在雪地上嬉闹着,玩耍着,活生生一副春节年画。

但此时李石的心情确实好不起来,因为,这时候他听到了大地轰隆作响,阵阵繁密的马蹄之生,朝自己涌了过来。

一队上百人的骑兵,身着全副盔甲,有些上面还挂着冰凌。头盔下面,是一张张坚毅的面孔,右手持长枪,左手持盾牌。当先一人,走到李石面前,看着手上一张画卷,忽然道:“就是这人了,打伤了刘丞相的二公子,抓他去死营罢!”

李石是彻底的傻眼了,好像最近自己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每日里流连酒肆饭馆之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士兵架着他上了一辆囚车,囚车很大,用四匹马拉着,上面已经抓了好几个人人,“莫非这刘丞相的公子是被人围殴的?”李石道法随心,顺其自然,也不反抗,就这么被人抓了去。

“又进来一个,希望兄台你不要这么无聊。想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落到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内里一人,衣服雍容华贵,只是不知,为何也被抓了进来。

李石笑了起来,这样情景之下,还能有此闲情的,定是雅人,值得一交,“这位兄台,在下李石,敢问尊姓大名,这燕京城里的士兵,怎的到处抓人。”

“哈哈,在下安然,乃是燕京人士。这位道爷你相必是初次来燕京吧,最近蒙古,瓦刺隐隐作乱,将有南下的驱使,这燕京城靠近边塞,乃是首要之地,这大明的军队多是多,可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现在守城的士兵死的差不多了,往其他地方调兵又来不及,只能在这燕京城里,找个理由,抓上一批青壮劳力,去做打仗填尸之用。”安然笑道。“这道爷,你们道士可是有不少在宫里做供奉的,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随意找个熟人讨个关系,就能出去了啊,我们去边塞,可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既来之,则安之,修道之人,讲究个随缘,要是这天肯收我,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下辈子轮回,投胎去富贵人家,就不必日日操劳了。”李石也是笑了起来,毕竟有安然在,两人可以说说话,也不必闷着。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疆场军莫笑,古来争战几人回。”安然似乎是困了,半躺在囚车上,随着囚车的摇摆身躯也在晃动。

“古来争战几人回么?若真是可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倒是不错的结局。”李石喃喃道。

遥远的草原上。一个身高丈三的大汉身皮披甲,肌肉块块突起,手持一双大铜锤,骑在一匹同样健壮的马上,冷眼看着前面的一队穿着明朝军服的士兵。面目狰狞,无官仿佛扭曲在了一起,满脸的胡子,钢针一般根根挺立起来,一双细小的三角眼,闪着阴险的光芒。铜锤,渐渐朝那批士兵指去,接着,宛若春雷炸起,“草原的勇士们,冲啊!记住你们是高贵的蒙古人,杀光这批下贱的南蛮人,冲啊,跟着我冒顿冲啊!”吼罢,大腿用力一夹,仿佛蛟龙出海,猛的冲了出去。

北风呼啸,吹的天地都没了颜色,只剩白茫茫一片。冒顿狂吼,吼的世界都失去了声音,淹没在他的虎啸声中。

一名穿着盔甲,骑着一匹红色烈马的军官走了出来,手提一把银色长枪,长枪颤动间,幻出数十朵枪花,带动枪头上的几丝红色缨络,宛若下了一场红血。冒顿哇哇的吼了起来,双锤出击,疯狂的朝那银枪砸了下去。枪断,人伤。冒顿得势不饶人,铜锤带着暗黄之色,雷霆劈地一般,落在了那军官头上,天地间开出一朵绚丽的血花。

冒顿再次铜锤挥出,不断的起落间,一朵一朵的血花绚烂无比,不到片刻,他身后的八百多人,已经冲了上来,彻底的歼灭了这一支只有四百多人的明军。

“英雄,寂寞。”冒顿仰天长啸,只觉得天地孤寂,再无一人,可当自己对手。

明朝军营里。

“什么名字?”

“李石。”

“做什么的?”

“道士。”

“把身上的东西充公,用作军饷。”

李石闻言,把身上的金钱拿了出来,黄灿灿的一大堆,只把几个记事官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赚到这么多钱,竟然在一个看起来很是穷酸的道士身上看到了,这人,到底做的是道士,还是强盗啊。

“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没有了!”

“那,这是什么?”一个纪录官不信,在李石身上摸出一个令牌来,上面两个大篆字体,写着“武当”二字。竟是张三丰送的。

“那是我师门信物,也卖不到几文钱,还我吧。”

纪录官用力的咬了几口,咬不动,他不认得大篆,也辨认不出是什么质地,只把它当一块垃圾,又丢回给李石。

三天后。

李石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优游的走在明军的队伍里,旁边则是一脸愁样的安然,哼哼道:“真是辛苦啊,还以为打仗是很过瘾的事情,古有投笔从戎之事,即使不投笔,这些年我也想着从军的了。哪知道穿的是这等破烂皮甲,比那等蛮子还不如,实在是凄凉啊。想我堂堂大明可是有二百多万的军队,都去哪了?”安然仰天大吼,换来的是旁边监军的一道皮鞭,“吼什么吼,想让蒙古人听到不成?”

身边自在得多的李石则是笑道,“生平第一次打仗,这破烂盔甲,比我原来那件道袍还不如,怎么着我那道袍都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好东西。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到时候,可不要退缩了。”说罢,拿起手中军刀一看,却发现缺了几个口,隐隐有了裂纹,顿时也是无语。

安然这时候反倒看开一些,“道爷,你可是练过武的人家,而且你那牌子上写的是武当二字罢,定然是什么高人前辈,哪是我这等文弱书生可比的啊。虽然我学过几天三脚猫功夫,可听说那些蒙古人都是来去如风,使那狼牙棒,大铜锤,还有八丈大长矛的,就我手中这刀,跟那些重家伙一碰,只要就要跟着我的脑袋一起碎了。”

“哈哈,这有何难,回头我把那道袍给你,只要不是重兵器,保证你丝毫无损!”李石笑道。

安然这时候也是安心了一些,跟李石勾肩搭臂,有说有笑。

“对了,为什么我们这队人马都是披甲护身?为什么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一队士兵那是金戈铁马,狼烟滚滚,血流成河,尸体成山,头颅飞舞,大漠孤烟……”李石问道。

“停停停,你再说下去,感觉咋们是在送死一样。虽然我们这次也是来送死的。咋们这一队人马,都是犯罪之人,抓来充军,当作死士。所以我们的武器和盔甲都是这么的简陋。”

“原来如此。”

“什么叫原来如此?”

“还好我不需要穿盔甲,否则这么冻的天气,还要穿那冷冰冰的盔甲,想着就难受。”

“不如我们唱首歌,振奋士气。”

“好啊,”李石扯起歌喉,唱了起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该死的家伙,竟然唱蛮子的曲子,你到底是哪家的人!”安然无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