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资质本不如你,也已经在前年修成人身,为什么你却是这般慢法?”,苦思良久不得其解,这“老者”也只能迟疑道:“想来是你这特异的‘玄狐’身躯与我等都是不同的缘故吧!”
“那可怎么办哪?什么‘玄狐’,跟姐姐们比起来,我可是丑也丑死了,我可不想要它!”,那小狐见自己眼中无所不知的“爷爷”也是没了办法,一时情急之下,竟是自怨自艾起来。
“唯今之计,心月你也只有往平安州走上一趟,看看能不能寻到高道授法,或许,这样能帮你找到解决目前困境的途径。”沉吟许久,那人形老者终于给出了这条逼不得已的办法。
“爷爷……”刚刚出口一声抱怨,那小黑狐蓦然眼神一亮道:“您说是真的,我可以下山了!平安州,多热闹的地方呀!”,听到变相取消了自己的“禁足令”,适才还是满腔烦恼的小黑狐顿时欢呼出声,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它已是消失不见,洞中只传来一道隐隐的回音道:“可以下山了,爷爷,我要去泉水边好好理理毛发!”
看着那一道狐影隐没无踪,老者默然站立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又是花开花落五百年,天门将开、天劫又至,心月、慕月,能不能渡得过,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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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平安”州这一方之地本来取的不是这个名字,只因为此州与别处大是不同,在这兵荒马乱、百姓流离的岁月,它却奇迹般保持了一份难得的平静。前后也曾多有附近藩镇将领垂涎此地富饶,而引兵来攻。无奈每每刚抵州境时就必然遇到飞沙走石、乌云蔽日,直使军马难行。如果更有那一等不甘心的将领强自行军,不出数十里,必然要遭天火雷击,尸骨无存。如是者数次,直使方圆千里之地人人皆知此州乃兵家绝地,虽然守备松弛,却最无一人敢于提兵犯境者;这便也还罢了,在这州境之内,虽山大林密,却没有一个妖物敢于横行作祟;州城之内更是诸恶难做、众善奉行。竟是在这乱离之世生生造出个人间小桃源,久而久之,此州始被人齐声更名称为“平安州”,反是那旧名,却渐渐为人忘记不提。
至于本州的种种特异之处,平安州百姓有人说是由于西方海龙王保佑的结果;也有人说这是由于平安州占据了先天福脉,得上天庇护;自然,也有人神神秘秘的指着城墙背靠处,那苍苍茫茫、长年云雾高锁的灵台方寸山说,本州之所以独得平安,全因为在山中住着一位法力极高的老神仙。有了这等老神仙在,本地自然是诸邪辟易、平安长存。这种种说法每每在茶余饭后为人争论不休,只是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说服他人,是以免不了总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年一年时光流逝、一代一代子孙传承,这争论也似是永无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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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清晨,平安州城内花神街侧,年近五旬的明老四一如往日的早早摆起了早点小吃摊子,等候着南来北往的行商客旅,匆匆忙活一番后,诸事收拾妥当的老明头看着在一旁麻利手脚帮忙的女儿,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欢欣的笑意。说起来,他老明头虽是一生平庸,这女儿嘛却是生的水灵俊秀,滴溜溜的大眼、粉嘟嘟的嘴,真是越看越招人爱。
“再拼他个一年半载,招个好女婿上门,老汉我也就该撂手不干,好生享两年清福了!”,笑吟吟的老明头不止一次这样想到。
不一会儿功夫,天光渐亮,这小小的餐点摊前也逐渐热闹起来,今日这一早,最为大宗的客人是一队远行而来的镖师,在一片人嘶马叫声中,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小摊已是人满为患,热闹异常。
来到这平安地界,镖师们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边吃早餐,边精神活泛的聊起了路途中的趣闻,不时从各处座中爆起连片喧闹的笑声,自然也有那年轻的镖伙儿见明家女儿长的漂亮,而上前撩拨的,却毫无例外的都换回一张冷若冰霜的俏脸。
正在这其乐融融之时,长街一侧却是蓦然响起两骑健马“泼喇喇”的催蹄之声,这马来的好快,蹄声刚起,人分明已是到了眼前,众食客目不暇给之间,只见那为首的骑士竟是在高速中一勒马缰,强令胯下全身水汽蒸腾的马儿来了个急停,随即那骑士更是借着马儿的腾起之力,收腿点鞍,在一响清脆的“鞭花”声中如平沙落雁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安然直落于早点摊前三尺处,露出一抹浅笑,目不转睛的盯住正强忍笑意的明巧儿。
至此,坐中众食客才看清楚眼前骑士的容貌装束。颀长的身形、月白的衫衣,一头如墨般流泻的浓发却不曾戴冠,仅只以一束锦带松松挽住,再杂配以朗目高鼻及一张懒懒笑着的薄唇,端的是好一副风月本钱、浪子形貌。
“呀!这才三日不见,咱们巧儿可又长的漂亮了三分,倘若再这般闭月羞花的长下去,少爷我只怕是忍不住要来抢人了!”,那骑士一开口,嗓音浑厚而低沉,痒痒的都入了明巧儿的心里。
一声夸赞话语说完,这骑士抽出负于背后的左手,恍似变戏法般,拈出一朵犹自沾着滴滴晶莹露珠的浅黄牡丹递过道:“鲜花赠佳人!这一支牡丹,那自然是要送给咱们巧儿的!”说话间,他竟是伸出手去,捏住明巧儿滑腻的小手,将她轻轻拉近身前,满眼无限柔情蜜意的把那一朵娇艳的牡丹柔柔替她簪上鬓角。
那一干镖客们为他先声所夺,一时都是静默无言,等到见了这骑士一下马就是如此浮浪的调笑明家女儿,更见适才对自己还是冷冷淡淡的小美人儿,此时脸上作出了一幅“迫不得已”的幽怨表情,而旁边坐着的本地食客却又都是含笑旁观,毫无援手之意。这些个刀尖上讨生活的豪爽汉子们那里还按捺的住?也不知是为“路见不平”,还是“英雄救美”的意气相激,早见一满面短须的大汉起身喝道:“朗朗乾坤,升平之地,你这厮竟敢……”
“这枝牡丹可是自我爹牡丹名本‘小黄娇’上偷采来的,哎!今晚回家,少不得要受他老人家几十鞭了!”,目含似水柔波,口中温情款款的骑士说道这里,却突然一笑道:“噫!那里来了一只不识相的小狗在这里乱嚷嚷,巧儿,少爷我变个戏法给你瞧!”眼中柔情依旧,就见那嘴角含着一丝邪笑的骑士将右手一抖,手中的马鞭似活了过来般,堪堪卷起旁边桌上的鸡丝包子,应着“啪”的一声鞭花轻响,那包子已疾如星火般,可可儿将那大汉正慷慨陈词的嘴给堵住,这一手耍的潇洒漂亮之极,直引得坐中一个吃早点的孩童拍掌叫道:“好啊!好啊!安然哥哥再来一个,我让巧儿姐姐香你一口,行吗?”
对于自己亲手导演的这一幕,那骑士全然不曾扭头去看,只是将一双清澈的眸子柔柔套住眼前人儿,接着前边话语续说道:“虽然不免回去要吃鞭子,但只要能见到巧儿簪上它的无双丽色,少爷我纵然是再多挨上一百鞭……不,是三百鞭,那也是值得的!只是巧儿你既然能香小宝,难道就不能香香少爷我,以做安慰吗?”。满眼柔情一瞬间化作无辜的求肯,直让适才的冷美人儿心也要碎了,若非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怕是她早凑过红唇香了上去。
“这是刚出笼的鸡丝包子,大少爷赶紧趁热吃,若是凉了,这味道不免就差了许多”,这边厢正在你侬我侬的蜜语之时,不合明老四那一张如风干橘皮般的脸凑了上来,直将这暧昧而甜蜜的气氛破坏殆尽。
“哎!”,伴随着一声令人心碎的长叹,待随行的书童接过包子后,那骑士留下一个黯淡而深情的眼神,袍袖拂动之间,已是翻身上马,蹄声得得而去,留下的是破空而来的一颗散碎银子及小宝身前的那个木偶娃娃。当然,还有一道发带上轻束着朵小红绒球的浪荡背影。
两骑远去不见,就见明老四搓着手走近适才想要“英雄救美”的镖师身前,唱了个肥喏道:“这位客官路遇不平、即拔刀相助,虽遭遇小挫,但这一份狭义情怀,实无愧为大英雄、大豪杰!”,见自己三言两语平了这汉子的尴尬,明老四才续又说道:“其实刚才之事,全是个误会,客爷是外地人,想来不知,适才那少年公子乃是本州安大善人家大少爷,这人嘛!虽不免是行为风流放荡了些,但心却是绝不坏的,平日里扶贫济弱的事儿也没少做,实是大有乃父遗风……”,絮絮叨叨中解释了那骑士的来历,见众镖师们脸上都已重归于和颜悦色,目光转向爱女的老明头却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当此之时,那明巧儿正怔怔的对着一个细布包裹的木盒出神,待感到父亲走近,才见她伸手轻轻摘下鬓间的那朵‘小黄娇’,凝视片刻后,无比珍贵的将之纳于盒内,透过那微开的缝隙,盒中显露的分明都是一株株凋谢枯萎的花茎,乌黑、黯淡,一如这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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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才三日不见,咱们织织竟是出落的愈发诱人了!倘若再这般沉鱼落雁的长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也挡不住少爷我要来抢人了!”,出花神街南行不远的本州第一名楼花神居中,同样的骑士、同样的话语再次出现,只不过倾诉的对象却是换为了一个慵懒身资,身穿七破间裙的“姑娘”,梳着代表云英未嫁之身“双丫髻”的织织,丰满的身形却是呼之欲出,尤其是眉眼流转、身姿展动间的那一股熟妇风范,当真是荡人心魄、惑人已极。
看着徐家少爷哥儿的这番做派,旁侧侍立的小丫鬟却是吃不住劲儿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次又偷了什么花来骗人!”
“龙配龙、凤配凤,丫鬟配书童。阿虾,你还不快领了绣绣出去,记得给她买桂花糖吃!”,三言两语将二人打发走后,徐大少爷一个转身,拈出一朵色做浅粉的牡丹,目光饱含深情的看向身前女子道:“织织,这可是今晨自我爹牡丹名本‘百叶仙人’上偷采而来,也只有它这无上的亮色,才配的上织织这无上的娇艳,哎!此次回去说不得又要吃老爹几十鞭了,只不过……”,口中说着这乱熟的话语,大少爷的手已是轻车熟路的滑向织织那水蛇一般纤细滑腻的腰肢。
“人家都是趁夜色而来,天明方去,你这冤家倒好,那回不是一早才来”。边假做娇羞不依的欲拒还迎,织织边用甜的发腻的声音糯糯抱怨道。
“没办法,老爷子看的紧,少爷我也是不得不如此……”,引手一带将织织丰盈的身子拥坐膝上,徐家安然少爷轻吻着颈项间那一片娇腻时,口中含糊应道,下一刻,他那一双灵活似游鱼的手已是四下游动开来,直激的满室娇喘细细,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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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名的,因名丧体;夺利的,为利亡身;承恩的,袖蛇而走;受爵的,抱虎而眠’,织织,你莫要再劝我,总之少爷是绝计不肯受万里山川跋涉之苦,跑那么远的地界儿去考什么进士,只要有了织织在怀,就是皇帝老儿的宝座,少爷我也是不希罕的,欢娱日短,来,心肝儿,你我莫要辜负了这大好韶光,再来个梅开二度如何?”,花神居,织织房中,徐安然**着身子邪邪一笑,挑开肩上垂下的黑发后,一个翻身之间,便已将那具全身香汗细细、微泛潮红的白嫩身子再次纳入怀中身下。
可惜从来好事难成双,正当室内春声方起时分,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书童阿虾惶急的声音传来道:“少爷,少爷,元叔找来了。”
“慌什么,老法子,你快牵了马到后街窗下等我”,扭头吩咐了一句,腰间狠狠的动上几动,再低头香了香那张星眸微闭的潮红娇颜,徐大少爷恋恋不舍的自一团粉腻包裹中下得床来,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披挂整齐,束好发带的手轻轻推开那扇小轩窗,身形展动间,他已是乳燕投林般斜飞出窗,只是人在半空,他还不忘邪笑着眨眨眼睛,温柔留声道:“织织宝宝,要记得想着少爷我!”
声未消、人已渺,下一刻,那“泼喇喇”的策马催蹄声再次响彻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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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玉、马如龙,不一时二骑已是穿城而出,来到南郊一处大庄园前,此庄碧瓦粉墙掩映在一片白杨千树之中,其间更有流水潺潺,花香阵阵,端的是静秀非常。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在一片庄人们的喧哗声中,徐安然径直入了庄中正堂,只是还不等他向坐中二老行礼请安,早见身穿团衫福字履的徐大善人厉声喝道:“逆子,还不跪下”
“又来!”,心下嘀咕一句出声,大少爷脚下却是半点不慢的应声拜倒,唇角那一道邪笑也当即消失不见,反倒是将一副可怜巴巴的无辜演示的似模似样,惹来上座一侧的徐老夫人怜惜不已。
“我老徐家世代积善,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孽子来,终日无心向学,只知游荡于脂粉丛中,追逐声色犬马享受……”,一番慷慨激昂,徐大善人踱步转身见那“孽子”脸上并无半分意动,也知自己刚才所说必然又是被当了耳旁风,遂一声厉哼,也不多费唇舌道:“自明日起,你就搬到西边小偏院去住,既然无心举业,爹为你请了位高道,孽子你好生随着学学道家诸经,也好收束收束野马似的性子,哼!若是敢于不经允准擅离院门一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一听要被禁足,这大少爷那里受得了,当下便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老夫人看去,只看他这一刻面上的可怜神色,却实在是发自肺腑。
“哎呀!地上青砖这么硬实,老头子你就不怕硌坏了然儿的腿!”,见老伴训话完毕,那华发微生的徐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的离坐前行,一把搀起儿子,满脸怜惜说道,随即借俯身为心头肉揉腿之机,听她轻声道:“今日个儿一早,张家丫头就找上门来。这回你爹是真火了,我儿乖乖听话,等他气消了,咱们再想办法,放心,娘天天给你做‘煨山獐’,到时候让阿虾给你送去”,说这些话语时,老夫人满脸都是慈爱神色,似乎在他的眼中,儿子一如十多年前那般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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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道者,先天地而有,原本气自然以行。此人体生来固有之物,是故成道之说绝不虚妄,有一等大毅力、大愿力者能虔修不辍,炼得精、气、神团团聚聚,坚如玉、洁如冰,一旦出神,则水不能溺、火不能焚,四海九洲,随性遨游,至此可达南华真君所言‘逍遥至境’也!”,封闭的小院、宁静的书斋,一位葛袍飘飘的中年道士正意兴飘飞的侃侃而言。
“四海九洲,随性遨游!笑话,你以为天宫上守门的广目、增长、持国、多闻四天王都是假的!”,心底鄙视了这自以为是的道士一回,百无聊耐下的徐大少爷唇角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问道:“哦!修道既然有这许多好处,那又该如何修行才是?”
开讲五天,自己这学生难得的第一回开口提问,那道士如何不喜?当下兴致大增道:“心是一身主,如同天之北极,任雷雨风云纷扰多端,而北极毫无转移,而日居其所,众星听令。是故北极虽是无为而有为、有为而似无为。所以静而不动,则道无不出,人心亦如北极,自然也当守静如一,任天理周流运行不息,长而久之,道必自成”
听他这般云山雾罩的讲道,徐大少爷虽是想笑,却又怕得罪了他不免惹怒老爷子,只怕这禁足令永无消除之日,又不耐听他自以为是的聒噪,眉头一动,乃将心头一个长久的疑问提出问道:“似道长这般说法,修道自当应该静室面壁修心,那为何世间尚有许多人想借烧丹炼汞来求得‘金丹大道’;除此之外更有苦习术法以求成道之人,这两种修道之法与道长所说,究竟又有何差别?”
“孺子可教也!”那道长先是赞了一句满面不解的大少爷后,才振奋精神滔滔说道:“贫道刚才曾言道在人身,不假外求,而心为一身之主。唯有内炼丹元,方可一日得证大道。至于烧丹炼汞,想一朝借外丹捷径飞升,实在是本末倒置、南辕北辙之举;更有甚者妄图以‘术’求道者,更是野道士们的歪门邪法,借此诓骗世人钱财罢了。这三者之辩,乃是修道根本所在,万万差错不得,务需牢记才是,至于具体修行方略,今日贫道就先为小友讲解一些正念、入静、回光、导引的功夫……”
讲道者滔滔、听道者昏昏,只是却无一人发现,在那书房的侧窗之下,却有一只通体玄色的小狐狸正瞑目聚思的凝神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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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遥见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这一日黄昏,送走了那授课道士,徐大少爷独自斜依着门前廊柱看那天际的云朵或卷或舒,间或撕下手中美味的熟腌獐肉,百无聊耐的闲嚼着。
又过了片刻,正当闲散的大少爷准备回房养精蓄锐以备当晚之事时,却听得“剥剥”两声叩门的轻响远远传来,扭头看去时,却是面向荒野,久已锁置不用的小角门。
疑惑间踱步过去,从门缝中偷眼一瞧,只这一眼,就足一让徐大少爷心跳加速,喜上眉梢。原来在这一门相隔处,却是脆生生立着一个身段婀娜、体态风流的美娇娘,这小娘子容颜秀美处尤胜明家巧儿,更难得的是她那手握纨扇、轻揉莲足的怯怯媚惑,实为她再添三分风情。
“有意思!”,唇角扯出一丝轻笑自语完这句话后,门内的大少爷一个闪身间便已消失不见,也不过片刻功夫,等他电转而回时,袖中若隐若现的已多了一支粉白的牡丹花,拔下头上簪子拨开绣锁,顿时即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奴奴姓胡,小字慕月,前月方才移居南山,今日偶尔绣慵,偷闲出户,因贪看娇花嫩柳,信步而行,竟至与小婢失散,迷失路途,现下眼见红日西斜,奴奴这脚也实是行不得了,不得已打扰尊主人,还望不吝方寸之地,容奴奴暂歇则个!”乍见开门处是这样一个年青男子,这小娘子直似大吃一惊般,忙忙将手中纨扇抬起遮住面目,那脸上蓦然现出的一抹晕红,更是动人心弦,而这含笑低头间的诉说,也真个是莺声燕语、呖呖可听。尤其是低头一福为礼时,宫装胸前露出的大片雪腻肌肤,直是荡花了大少爷的眼。
徐大少爷用带钩子的眼神将这小娘子打量了许久,才展唇一笑道:“此地名叫‘善人庄’,纵然是乞丐叫化上门,也断然没有闭门不纳的道理,更何况是娘子这等万中无一的美人?这就快请进来,也好让少爷我一尽地主之谊。”,口中这样说着,他那修长的双手已是顺势往胡慕月臂间搀去。
“如此多谢公子了!”,羞红着脸的小娘子抬腿动步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脚下一软,身子便向一侧斜去,只是既然有最懂怜香惜玉的大少爷在此,那容佳人倒地,手腕一伸一带,这一具温热的身子就已安然在抱了。
关上院门、入地房来,不一刻的功夫,安然少爷的眼睛固然是越来越亮,那小娘子透过纨扇偷瞧眼前男子的次数也是愈来愈多,嘴角扯出一丝邪笑,大少爷出房片刻端进一盏茶来,趁那小娘子伸手来接之时,他已是顺势将那双春葱般的手儿紧紧握住,左手拈出一枝浅黄色的牡丹,尽是似水一般的柔情蜜意道:“适才一见小娘子如花娇容,少爷我便再难自制,适才自家父钟爱的牡丹名本‘太平楼阁’上偷采得……”,乱熟的话语顺嘴而出,娇艳的花儿簪上鬓间,大少爷的手儿也已蜿蜒而灵动的探向那怯怯腰肢。
眼见将要得手之际,却见他早已是晕红上脸的小娘子蓦然起身避过,纨扇遮颜道:“公子情谊,奴奴心领,奈奴奴出门已久,恐老母呼唤不便,这便请辞,往寻小婢,庶免高堂致问。”
此言一出,徐少爷大是一愣,只是他虽生性风流,却不是那等不讲究“技术含量”的霸王强硬弓之辈,微微失神之后,当下也是含笑相送,只是眉眼之间就不免带出如海深情及许多恋恋不舍之意。
转眼已是重回角门处,那名唤胡慕月的小娇娘又是躬身一福道:“打扰尊主人已多,实不敢再劳相送,这便请留玉步。”,言语即毕,留下水波荡漾的勾魂一瞥后,她便娇娇怯怯的迈步行去。
“一、二……”,边心下计量着数字,安然边调整面上表情,弄出个愈发哀怨欲绝的模样,果不其然,心下这“三”字刚一出口,便见那行如弱柳扶风的小娘子转过身来,似是颇为不忍大少爷这副失魂落魄的容状,踌躇片刻,回身走近、低头含羞道:“既蒙公子不弃,奴奴本该相从,无奈此时有许多不便,故不能遂公子心意,如若公子诚心见爱,请暂且回府,明晚谴开贵属,于书房坐侯,等初更时分,奴家安顿老母之后,定往书斋一会,以作倾夜之谈,岂不胜此一时眷念?”,红红的娇艳将这一番话说完,那小娘子更无半分耽搁,转身便去,不过片刻功夫,三转两转,已是隐没几株粗大白杨之后,不见踪迹。
“明晚嘛!有意思,有意思!”,面上似笑非笑的徐大少爷边含笑自语一句,边转身晃荡着身子回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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