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通知将领们召开军议,我们两兄弟一起去稻生原大干一场吧!”
没有血缘的兄弟并肩作战,有血缘的兄弟相互为敌。这个乱世,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清晨,织田信长方面的本阵中召开战前军议。
“征讨叛党逆臣,天运在我们一方。这一场战争,我军必胜!”
坐在信长下首的光秀,扫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各位武将。荒子城主前田利昌,带了一百个足轻兵进入信长本阵。这一百人大概除了摇旗呐喊,无甚实际用处。佐久间家的信盛,带来参战的部队亦大抵相同。这些人不久前还去过信行的末森城,发誓征讨信长这个‘逆子叛徒’。然而斋藤势力的参战,却让他们突然对战争结果有了一小点点担心。织田信长向斋藤家要来援兵,看来也包含了心理战术的目的。
觉得目的达成的信长,此时显得十分得意。他一边发表自己必胜的演说,一边又以最懒散的坐姿,咀嚼着一种叫纳豆的食物。
准确的说,是盐辛纳豆。据说这本是中国食品,公元七百年左右由僧人传入日本。光秀突然想起一首中国的小诗:“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叹口气,甩甩头。
这时候,武将森可成向信长行了个礼,站起来作军情汇报。
“信行势的左翼是林军,约一千五百众;右翼柴田军,约一千二百众。信行的本队还在那古野城外,目前动向不明。不过要是信行放弃进攻那古野,前来增援稻生原,那么稻生原上信行军的总兵力将超过四千。”
森可成没有象其他人一样,将信行势力称为‘敌军’或‘叛军’。他的情报分析相当中肯和诚实,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提出诱导性建议。
“信行舍不得攻城,他一定会来和我决战的。”信长漫不经心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击溃柴田胜家和林家的两个叛徒。”
武将们无人发言。光秀一眼扫过去,只见一张张的脸上均有难色。
光是骁勇善战的柴田胜家,就够难对付的了。佐佐孙介的阵亡,在诸将心里又投下了一道灰暗的阴影。参照古来的战争惯例,两支人数相等队伍的交锋,往往一连交战数日也难分胜负。更何况,己方处于绝对劣势。别说在信行本队到达之前获胜,就是保住不败,亦是不太容易。
只有信长的眼睛里,一直放射着不驯的光芒。这个年轻人,将来也许会成为不折不扣的天才或者魔鬼,光秀心想。此时,信长偏过头来,和光秀的视线打了个照面。
“光秀殿下的意见,认为如何?”
“我想要达成您的目标,关键是柴田胜家占领的那块坡地吧。”光秀答道。
信长抬起头来,无意识的朝坡地方向望了一眼。确实如此,聪明人的思绪方式,应该象他和光秀这样。其他人只会在可能性上转来转去,没完没了。他们不知道作战目标已经确定,所想的就不应该是能否完成,而是如何完成。
“坡地是关键,可是驻在上面的柴田胜家,却是一个辣手的敌人呢。”信长皱起了眉头。按说,从敌人的弱点下手方为上策。可是另一边的林军,似乎也算不上是弱势。
森可成也插嘴道:“光秀殿下有所不知,柴田军的作战能力被称为尾张第一,不容易对付。再说,他们昨天又打了胜仗,士气高昂。”
光秀仰起头,看了一眼虚无的晴空。龙姬就在身边,当然除他以外,没有人能看得到。东方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也许就是指这种情形吧。接下去他要说的话、要做的事会不会使自己堕入地狱的最深一层?他不知道。从龙姬那明媚的眼眸之中,也得不到任何暗示。
“想破坏坚固的宫殿,必须摧毁最中央的立柱;想打败敌人,就先折断他最锋利的刀刃。坚硬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出人意料的脆弱易折。最明显不过的特征,是弱方作战谨慎,而强者往往容易受到挑衅和急于求胜。”
光秀正下首的森可成和斋藤利三,听得似懂非懂。其他武将更糟糕,脸上完全是一片茫然。
只有信长听懂了。他不太满意地扫了一眼众将,又回过头来盯住光秀,眼睛里光芒四射。
“如果我绕到背后偷袭柴田的本阵……”
“您是担心我们自己的本阵吧。”光秀象是知道他所想,“这里交给我和森可成大人好了。”
信长向森可成望去。森可成是他最依赖的武将,至少目前如此。
“可成,你配合光秀殿下守住本阵,有没有问题?”
信长想问的,其实是会不会有所不满。把守卫本阵的重任交给美浓国的人,毕竟有些不妥。可是他又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您放心吧,我会配合可成大人的。”光秀抢先道。
森可成感激地向光秀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看到这一情形,信长感到问题解决了。
“那么好,我为了这场胜战而积蓄的力量,终于有机会展示了!”
这是晚春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稻生原之战的主戏,正式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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