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爱悠悠 心忧忧(上)
作者:梦回曾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69

严寒临春,冰雪开始融化,天气微热了。闾里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四处已是锣鼓震天,鞭炮齐鸣,选拔国家公务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雪山村,村民们议论纷纷,而这个时候,胡贤贵肩上挑着两筐豆腐,一路吆吆嚷嚷出了自家的门,豆腐让两块洁白的纱布遮盖着,还不断地冒着热气,他逢人就唤道:“豆腐哩,又鲜又嫩的豆腐喽!”有人问他:“贵叔,您可忙啊!骰子不摇了?”他皱了皱鼻头说:“瞎忙一场哩,昨晚又输了。”今天一大清早跑去店坊赊来十几斗黄豆,开始掌柜阴着脸要付钱,我靦着脸陪尽好话,几乎要给掌柜跪下了,乞求道:"掌柜的,您瞧在熟人的颜面上,行行好,这次决不食言。‘‘后来掌柜无奈地说:"再相信你这次吧。”

但你欠我的账也该得先算算!掌柜从抽屉里取出账本和笔,翻开账本瞪着眼说:"你去年冬天借了二十条香烟,白酒四十斤,黄豆十二斗,布匹三十尺,还有现金捌拾捌块伍毛钱,你可记清楚了,免得你说我坑人讹你钱哩。

我感激地陪着笑脸:"掌柜,下次一定还上,一定还上……‘‘

那人冷笑了,哟,贵叔,不就是赌惹的祸么?掌柜知道你底细,人家不得不担忧来。胡贤贵摇摇头说:“伙计,甭说了,改日咱请你喝盅酒”,胡贤贵挑起豆腐踉踉跄跄地走了。他在村庄前兜了一转,有几个妇女用瓷盘买几块豆腐,他动作娴熟地用菜刀在案板上划了一条线,手起刀落,一分为二。

他对一个妇女说:“家里来了客人吗?”妇女说:“娃儿他爹吃怕了面食,难得吃上几顿白米饭,就把平常卖柴攒下来的几个钱买块豆腐,算是开了荤,养养胃。”

胡贤贵:“你家大女儿年纪快十五六了,二女儿吃十三岁的饭,三女儿同我家彩霞同年,四女儿该是癸丑年,寒冬的牛,还有你家那个宝贝儿子,他可是你们家的命根子,长着个带钩的牛牛,传宗接代就靠他了,千万别让他饿着。”那个妇女人笑着抹了抹嘴,说:“那娃真是宝贝,娃他爹一年到头没吃上几顿米饭,谷子刚进仓,还是湿显的,不出半月,家里便揭不开锅了.人不就为了一张嘴,嘴是个偌大无比的无底洞。如此以往,那群孩子会挨饿,新社会外面开放了,倒不如让你家大女儿出外谋生,学点本领,她才有一个奔头。”

你瞧瞧宝生家的小疤子,今年十七八,脸上疤了一块,还缺了一只耳朵,一年四季留着长发将疤子和耳朵遮住,旁人还说他是艺术家,照样走南闯北。还听回来的人说,小疤子要娶媳妇回家哩!妇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有些犹豫不决了。贵叔,主意倒是好,倒怕她不同意。更何况咱地方有人贩子,专门拐骗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倘若我女儿有啥闪失,娃他爹会用刀架在我脖子上。

胡贤贵恼道:"她有手有脚,还怕啥人贩子,人贩子不就是人吗?又不是甚么神仙会隐身术。‘‘贵叔,我回去跟娃他爹商量商量,说罢,她笑眯眯地走了。

胡贤贵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又歪着嘴,蹙眉骂着,谁让你像一头母猪一样,下了一大群娃,闹不准那个大女儿是给人贩子养的,给人家造福哩。当他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突然感到有股强烈的邪念顿刻滑向他的心底,他心中一热,然后又嘀咕着,对呀,她家大女儿长的如花似玉,犹如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是一个正宗的处女。我得给她访过好人家,自己也赚过**仟块,胡贤贵便开始打定主意,想个万全之策将她的女儿骗过来,想了许久,脑袋已经嗡嗡作响了,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朦胧间,他突然想到我,他浑身又忍不住发颤了,脸上一阵抽搐,干这种断子绝后的事情,任何人也不会支持他,更何况是我呢!

他径直挑着豆腐来到我家门外,正欲进门,对面有一个老太太唤住他,他将豆腐撂下肩抽了袋烟,瞧见是洪家滩来狗娘,心里就有道不出的气愤来,故意不再理睬她,然后十分倨傲地进了我家前院。那时我恰好出来,胡贤贵说:“哟,民侄,要出门去庄前凑凑热闹?”告诉你一个喜讯,一个惊天动地的喜讯啊!我惊奇地询问:“啥喜讯?”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哩?昨天,我去县城找你干爹王少成办些事,可那忘恩负义的家伙不但不理踩,反而惊讶地问我是谁,叫啥名字,我欣喜地告诉他,县长,我叫胡贤贵,咱们还在雪山村喝了数次酒哩。你是真贵人多忘事呀。

王少成拍拍脑袋想了许久,但最后终于说:"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甚么叫胡贤兵的人,他把我当作疯子一样轰了出来。‘‘我出至县政府门口时,恰好瞧见一个工作人员在张贴政府公告,原来是大中院校一些毕业生分配工作名单。

胡贤贵斥责我说:“你小子窝在家里作啥?”去了一趟成都还是跑回来了,难道你家里有金山银山吗?我黯然地笑了,然后默默不语的想着心事,而这一刻,我娘从后院走出来了,跟他打过招呼,急切地询问:“贵叔,您在说啥事呀?”嫂子,或许你不知道,毕业分配工作名单公布示众了。

真有这么回事?看见胡民的名字不!胡贤贵脸上有些失落,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倒没注意,得瞧瞧他个的造化咧。胡贤贵敷衍了几句便溜出了前院。

他才蓦地想起两筐豆腐还放在路边,又重新卷一袋烟草,闲悠地吸着走出我家门口.忽然路边窜出一头大母猪,它身后随着一大群猪娃,黑黑白白一片,母猪肚下的一头杂花色的猪娃吮吸着奶不放,一路上哼哼啼啼。

有的挤不上,或许饿得发慌,一阵嗷嗷乱嚷。远处跑来了来狗娘,她柱着拐杖,嘴里咕咕哝哝骂个不停,只听到啪的一声啐响,一块尖石已经撂在牲畜的背脊上,牲畜痛得一阵怪叫,猛朝前一窜,正好将胡贤贵的两筐豆腐撞翻在稀泥中。胡贤贵一时煞了眼,破口大骂:该死的牲畜,他从路边捡了一根棍子,撵了一阵,吓得那群猪娃乱窜,这个时候,来狗娘喘着气,拐着腿跑过来,胡贤贵正恼着,婶子,您瞧瞧,你自瞧瞧啊!豆腐全没了,他蓦地回忆起来,来狗娘刚才在寻猪,来狗那兔崽子躲在家里做啥?也不将猪槽修修,一提到来狗,她开始落悲了,眼泪涮涮地从那张似树皮的脸上掉下来,委屈地说:"咱这般老骨头双眼一闭去了,他就去讨饭,那个没出息的家伙.‘‘他怪我没给他娶媳妇,每天清早扛着火铳去山上打野兽,抓山鸡吃,喝生血,吃生肉,看了就反胃,如此以往,都成了野人了。想想看,哪个女人敢嫁给他,人家不担心晚上让他生吞活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