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烨子分手后的24个小时里，王哲浩一直把自己裹在床单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不愿醒来，不愿面对。

赵宇航拿了颜烨子的钥匙，闯进了他们的家里，他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王哲浩，就好像前些日子他生病时一样，他总是那样卷着被子蜷缩着，就好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真分手啦？”

王哲浩没有办法再逼迫自己睡去，他听得见赵宇航的脚步声，听得见他的问话，所以他只能坐起来，无奈地点点头。

“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边潇然？”

王哲浩觉得现在听见这个名字特别荒谬，他觉得挺遗憾的，因为赵宇航根本没办法理解他。

“和她没关系。”

“那为了什么？我看你和烨子之间挺好的啊。”

“我觉得，她有权利为自己选择更好的路。”

“是不是为工作这事儿烦的？”

王哲浩苦笑着摇摇头，“你说你可以不管这些现实的条条框框，但反过来，我们根本是被现实的条条框框所决定的。”

“太复杂了，哲浩，你能不能把话说简单点？”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是挺不明白的，你们总把简单的事弄得特复杂。”

“别提我了，我和烨子之间早注定了就是这样，你工作的事儿怎么样？”

“别提了，KP是没什么戏了。”

“怎么了？”

“碰上一刺头儿，估计刚留洋回来的，拽得不得了，全场跟我飚英文，你知道我那英文，四级还是跌跌撞撞还好不容易考过去的，这一场下来还不傻了眼了？他最后让我跟他提问题，我没法了，就问他你觉得我有什么要提高的。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

“我觉着吧，你的专业知识和英语能力都需要提高。”

“哈，他真这么说？”

“是啊，你说他是不是特委婉地跟我说，滚吧！KP什么时候要你这样专业知识和英语都特烂的人渣？”

“那其他怎么样？”

“国有银行最近开始发面试通知了，等着消息吧。”

赵宇航看王哲浩脸色一黯，连忙说道：“今年这世道是不好，谁知道一金融危机就把国外那些银行全弄垮台了，谁也没想到汇丰今年不留人的嘛。至于国有银行，你也知道搞本地保护，和你个人的素质实在没什么关系。”

王哲浩勉强一笑，“我知道。”

“对了，哲浩，我前两天碰到一熟人，他在游戏公司干着的，他说他们公司需要一文案，我记得你文笔挺好的，要不要去试试？”

“文案？”

“是啊!人说了，工资是不够高点，可能刚进去就2000吧，外加四金一险，做五休二，年假5天。”

“还可以啊，”王哲浩耸耸肩，这价开得也跟那些证券公司差不多了，何况它还没有业务的压力，“你怎么不去？”

“如果他公司要开发幼儿版游戏，我是可以尝试的。”

王哲浩点点头，说道：“那要不，你帮我一忙，把我简历递交过去吧？”

“没问题。”赵宇航从他桌上拿了简历，“我知道，这找不到工作是挺有压力的，这样吧，如果我朋友那边搞定了，你就跟烨子说说呗，都好了三年了，干嘛要分手呢？”

王哲浩淡淡一笑，“有那么多中文系、新闻系毕业的都还找工作呢，这种文案工作哪有那么好搞定？更何况就算应聘上了，2000块工资恐怕也难入烨子老爸的法眼。”

“你最近还有没有见过那个法西斯？”

“没，自从大三时候去过她家之后我就再没去过。”王哲浩想到那一次见面，眼睛里涌起一种很无奈的情感。

“可听说她妈妈挺喜欢你的。”

“有什么用呢？他们家都她爸说了算，她爸铁了心不喜欢我这样的，我本来还想找份好工作让她爸改变对我的看法呢，现在也泡了汤了。”

赵宇航不禁陪着他叹了口气。

“你呢？和小清怎么样？”

“上次跑北京找她，不把钱包和手机什么都丢了么？这几天光忙着补办证件去了，KP那面试又撑着。”赵宇航叹气道，“我都没问小清了，不知道她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见过她上司了？”

“我倒没直接见着，小清说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还真信任她啊！”

“小清从不会跟我撒谎。”

王哲浩微微一笑。

“干嘛笑得这么暧昧？”

“没什么，我羡慕你。”

“羡慕什么？”

“呵，不知道浩然那小子在深圳混得怎么样了？”王哲浩转过话题。

“估计滋润着呢，你看，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回来。”

“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到哪儿都混得不错，其实出国也挺适合他的。”

“他不喜欢洋妞，喜欢国产的嘛。”

“我倒希望他能定下来，你不觉得他安定下来，会跟烨子是很好的一对吗？”

“你不是还介意吧？”

“不是，是真心的。”王哲浩微微一笑，可是眼睛里却再次闪现出空荡荡的神采，突然离别了一段感情，那种无以言喻的寂寞，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填充的。但是现在的他对自己很失望，他已经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自己能给别人前途。

“咕咕”王哲浩肚子叫了起来。

“走吧，下楼吃饭去。”

“我想再睡会儿。”王哲浩翻了个身，又躺下去了。

“以后进棺材了有你好睡的，现在给我起来成不？”赵宇航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正闹的时候，王哲浩放在台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赵宇航顺手就把它拿了过来，他一看是“边潇然”的名字，眼睛就差点暴出来了，心说这个兄弟还真是闷骚的始祖，他嘴角扬起，邪邪地笑道：“还说和边潇然没干系？”

王哲浩一把抢过手机，狠狠地瞪了赵宇航一眼，“谁跟你一样思想那么龌龊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手机。

“哲浩，我听人推荐一活，是会计事务所的，虽然挺小的，跟四大比不了，月薪也就头两千左右，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你呢？去吗？”

“别了，人家的要求是要会计职业资格证的，我记得你不考过一张吗？所以就跟人家推荐你了，我把你情况跟人家说了，人对你还挺感兴趣的，说不准过两天就会联系你，所以我现在先跟你说声，免得你到时没准备。”

“潇然……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是瘸了腿而且也没这方面证书，保不准我就先把这机会拿来了，我想这总比什么证券公司的强，好歹也是有点专业技能的，你先看着呗，如果有更好机会就跳槽吧。”

王哲浩感觉到了边潇然对他的好，但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接受这份好，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尤其是女人的。

“潇然，谢谢你。”

“谢什么？是朋友的就别这么说啊。”

王哲浩觉得他还有些话想跟边潇然说，包括她曾经说过她暗恋过自己，包括昨晚那个一时冲动的吻，也包括他们各自复杂的处境，但是当着赵宇航这些话都是不方便说的，于是他说道：“你晚上方便吗？要不我带饭去你那儿吧！”

“好啊，反正我也懒得跳着开门去要外卖了，你就顺手帮我带上这么一份呗。”

“恩，那么好吧，再见。”

“再见。”

王哲浩刚挂了电话，就看见赵宇航在那儿特不要脸地“啧啧啧”说道：“哟，你晚上方便吗？要不我带饭去你那儿吧？——你小子还真是闷骚得不行啊，我还以为你跟颜烨子分手是颜烨子跟杜浩然旧情复燃了，看来是你跟边潇然有一腿啊！”

王哲浩把他扑倒，拿被子闷住他的头，“别胡说八道啊，人边潇然男朋友是钟凯，别把我和她扯一块啊。”

赵宇航挣扎着起身，“钟凯？你别开玩笑了。谁看不出来边潇然压根不喜欢他啊，我倒是觉得她看你的眼光跟看其他男生不一样，你不记得杜浩然追她那会儿，她那一脸寒霜的样儿？她什么时候跟人好得给人介绍工作，又不避讳让你去她那儿啊？反正你跟颜烨子也分手了，你就跟我透露一句呗，你和边潇然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