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太监急得快要哭了,“娘娘,娘娘!您踩着奴才的背吧!”
马背上,雁帝还在等,要是再让君王等下去,我恐怕还要连累一大帮子的人。看来现在我就是想赖着不动也不成了,只有尽量装出娇弱的样子,心里暗暗祈祷,但愿他不会扬鞭疾驰才好。
我站起来,顺着雁帝拉我的力,侧身坐在了他的前面。他的确身材高大,我的头也才刚刚够到他的胸前,他将身后的黑色金丝斗篷挥展了开来,将我包住,一手抓住缰绳,另一手却揽住我的腰。
马走的并不快,但他似乎还在生气,用力将我圈进他的怀里。我将身体坐直,离他实在太近了,他身上的麝香味让我有点晕眩,腰上已经被他勒的气都透不过来,只是哪里敢作声,这样子忍气吞声才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觉得腰酸背疼,浑身肌肉都僵硬了。
身后安王骑马跟着,三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雁帝夸张地将我拥在怀里的样子,显然是在向柳无伤暗示他对于我的拥有权。我心里明白,现在我的生死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我的安危都维系在他的喜怒哀乐之上了。
我只能低首做害怕状,似乎不习惯骑马的颠簸,今天他若是真的暴怒起来绝对对我没好处,和帝王比倔是没有活路的。果然,他渐渐地缓和下来,手臂也不再使劲地环住我了,等到到了猎场边,雁帝下了马,还没忘记亲热地把我从马上抱下来。
我清醒的很,别看他现在一副珍爱宠惜的样子,貌似对柳无伤心有防范,但哪一天要让他在兄弟和女人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牺牲掉的。
再偷偷看了看柳无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打虎累了,还是对这宫廷的应酬有些厌倦,本来就话不多的他,站在皇帝身后,一直沉默着。
今天这次的狩猎时间并不长,是属于头一天的过场,据说真正激烈的猎杀还在后头呢。但因为柳无伤射杀了老虎,一下子士气振作,皇上龙心大喜,大赏群臣,所有的嫔妃都有赏赐,晚上还有御宴。
我的担心又一次成了现实,过了中午便由太监直接将我送进了御营。御营层层交替,里三层外三层,层层都有侍卫守护,我的帐篷在离皇上的帐篷最远的外围,虽然规模不大,但隔为三层,也有下人住的地方。里面精致豪华,应有尽有。到的时候,月娘和知棋已经在里面了,我这才知道,这次和我一起被留在御营的还有琳昭仪,至于她住在第几层,我可没有兴趣知道。
多日来我费心经营好的低调生活已经被自己的一时疏忽给打破了,如何应付和弥补可能因此而带来的麻烦还不得而知。现在人是躺在床上,说是休息,可是心里忍不住地一阵阵地懊恼。
月娘见我一直在床上翻身,过来轻轻地给我打着扇子,“娘娘,好好歇息吧,等晚上还有御宴,有得忙了!”
我挤出个笑脸,“我没事,这样躺着睡不着罢了!”
“娘娘,您最近身体不好,要多注意休息呢!”
“身体不好?”我睁大了眼睛。
“奴婢看您这两个月来都没有月事,人的精神也不大好。要不跟皇上说说,让太医来看看?会不会是有了喜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该死,怎么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不是的。我可能是前一段日子药吃多了,现在可能断了,等到下个月就会好了。月娘,不许胡说八道!”
还能说什么,先打发了她吧。
见她微笑着离开,我的泪却涌了上来,隔着薄被,摸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以后该怎么办呀!再下去,能瞒得过谁去,别说身边的侍女不相信,这样子和雁帝接近,怕是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我要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孩子,我何必要这么费心费神地一个人在宫里挣扎?我要保住他,就算是为了宗飞,我也要把他平安地带到这个人世上!我可不能就躺在这里任由别人来安排我们的命运,不管怎么样,我要为自己为孩子争取一下。
苦思冥想下,只有一个办法,去找柳无伤!告诉他我的处境,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和孩子!至少现在这里是围猎场,各个皇孙大臣的帐篷就在外面,柳无伤的帐篷也应该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哪一顶是他的。错过了这围猎,又得回深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倒是躺不住了,连忙叫知棋,知道这个丫头已经来过围猎场两次了,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
“知棋,你帮我弄碗桂花羹来!”
“是!”
没一会儿,她轻轻地过来,我拿起调羹搅弄着桂花羹,“知棋,这围猎场真大呀,人又那么多,好像文武百官都到齐了似的!”
“是呀,娘娘,皇上还是一样要管理国事呢,当然都要到了!”
“嗯,那他们都住在这边吗?”
“哪里呀,只有皇亲重臣才住在附近呢!”她吃吃地笑,是呀,这个问题比较愚蠢。
“哦?好像太子他们?我怎么分不出谁的是谁的呀!”
“正是呢!您注意看,那些旗幡的颜色不同呢,好像太子的帐篷是蓝色镶金边的麒麟,一看就明白了!”
“嗯,那安王爷的呢?”我很随便的冒出一句,无聊地用调羹挑着碗里漂浮着的点点桂花。
她似乎并没意识到什么,还是一个声调说话,“今年安王爷的可是最特别的,我来的时候听小太监们在说,皇上特别给安王爷定下的银色金边的带翼猛虎!今天安王爷又射死了虎,皇上圣明,一定早有先知!”
我明白了,可又不能就此打住,顺带问了问其他的皇族和大臣的旗幡。说了一会儿,我将她打发出去找找琳昭仪的住处,说是改天要去串门拜望。
等她走了,我趁月娘在里屋收拾我的床铺,在她们的柜子里偷偷拿了一套宫女的服饰穿在里面,然后再在外面套上了我的一身锦袍,虽然闷热了点,但要是以娘娘的身份去见柳无伤,恐怕连侍卫那里都通不过。晚上赴宴是由公公来带路的,我坚决不带侍女,这样身边会少了双盯着我的眼睛。一切安排就绪,就要看上天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今夜的宴会帐里好不热闹,虽然女眷和主厅只是屏风相隔,能听到外面宫乐连连,皇公大臣们敬词祝贺,安王今日射杀猛虎成了主要话题,看来人人都拣好听的说。
今晚连宜妃也在场,已经见过这位恬淡的娘娘几面了,人并不十分美丽,但因为脸上总是只挂着一种表情:微笑,让人无法亲近,更无法揣摩她的内心。皇上果然兴致极高,几次和太子一起都过来跟女眷们说说笑笑,我看酒已过三旬,感觉机会到了,见没人注意,将手中一滴未沾的女儿红碰倒在自己身上。
“哟!瞧我马虎的!”我笑着站了起来,绕到一边,过去向宜妃和淑妃施礼,顺手将裙上的一大滩酒渍摊开,“娘娘们见谅了,喜平要去换了这一身再来!”
淑妃一展眉,“容妹妹可要早点回来,今日皇上御营可就留了你和琳昭仪,众姐妹待会还都要来敬酒呢!”
我心里苦笑,这样的殊荣还真不是我担当得起的呢!脸上还要适当地羞涩一下,一边的宜妃照旧微笑着并不说话,我知趣赶紧退出来!
天已经全黑了,早有小太监掌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走出了宴会帐,草原上特有的新鲜气息扑鼻而来。外面有一堆堆的篝火,有士兵围坐着篝火说笑,喝酒,原来每一个帐子里也在盛宴。
星星很亮,似乎在和地上的堆堆篝火相互相应,一弯明月斜斜地挂着,多美的夜色啊,可惜我现在哪里有观景的心情,眼看就要走到御营,赶紧叫住了小太监,“好了,本宫认识路了,不必送了!”
“可是,娘娘。。。”
“都说不必送了的!本宫这点路还不认识吗?”
“是!”
“那还不走?”
“是!”
看他一人一灯消失在夜色里,我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将头上被簪子箍住的发髻散开,粗粗的系成结,来的时候头上并没戴金银,只戴了朵花,现在顺手就把花扔进了边上的花丛中。好吧,看清了,那边银色的虎旗下面的是柳无伤的帐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