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力气了，我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那块岩石，手上的指甲估计早就被磨断了，只觉得每用一点力气全身都疼得钻心。不行了，沮丧开始溢满了我的全身，眼泪和汗水一起下来，要活命还真难啊！

命？不行！我身上还有一条命呢！不能！我还不能放弃！自己突然清醒了许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连着爬了好几下，居然被我爬上了岸来。等人上了岸，只觉得心一松，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慢慢回归，虽然是夏夜，山里的夜风吹在身上还是让我直打激灵。我坐了起来，用手摸摸肚子，虽然现在浑身都痛，但很清楚那些还都是皮外伤，肚子里的应该还安好无恙。只是身上带出来的细软早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衣服也已经东破了一块，西扯了一条。

能听到身边流水的哗哗声，回头看看，黝黑一团，除了有被清月照下的点点的水鳞，别的什么也看不见。月亮很细，只眯着眼睛，她也不愿意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吧。

只是不走可不行，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万一离开的并不远，等天一亮就算是白逃了这一回了。我试着站起来，才发觉背上那挨的一记砸还真不轻，闷闷地疼得我直龇牙。

现在怎么办？边上都是黑压压的林子，这个时候，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进了林子，凶多吉少。忽然想起小飞曾经说过，在森林里，如果迷了路只要跟着水走，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就会有人家，就会走出去的。现在虽然看不清道路，但我可以沿着水边先走一段。

试了试脚底下的土壤，碎石似乎更多了，手边可见范围内可以抓到的灌木几乎看不见。我不敢离水太近了，但也不敢太远，摸索着顺着高高低低的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出来的时候真该换一双厚底鞋的，我现在脚上的是缎面手工刺绣的布衲底鞋子。这种鞋子在平地上走的确十分舒适，走上去软软的。但是刚才被水一泡，现在全部贴在了脚上，我的脚可以感知我所踏上的每一块石头，它们每一条棱角都在刺着我的脚掌。

开始的时候脚会痛，会感觉到磨破了皮。走了很久，我的脚都麻木了，只是机械的踏上一块又一块石头。水声湍急，我并没有目标，但却不敢停留，似乎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满身的创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离开这里！要活下去！

等到天终于有些发亮的时候，我才看清自己正沿着的急流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小溪，清澈见底，正欢快地勇往直前！我对着小溪里看了看，里面有个漆黑的人影，把自己倒吓了一跳，再看看，却原来是自己，看来昨夜我倒在了烂泥里了都不知。

先洗了洗脸，令我惊奇的是身上几乎什么都丢了，可头发里小飞给我的那个玉簪居然被散乱的长发给缠住了，没有失去！我握住它看了会儿，脸上有了笑容，我就知道，你会一直在的，我就知道！

将头发重新理顺了扎起，用玉簪别住！自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好吧，至少我还活着，不，是我又活过来了，我已经看到了今天的太阳，我就会还有明天。只是四周还是密林，我还是不知道到底离开昨晚那个可怕的地方有多远。心里还是害怕，脚下不由地加快了步子，到了现在我的脚早已经觉不出疼来了，估计磨出的血泡早已凝结了吧。

这样急走了很久，已经能听到了鸟叫了，林子里起了晨雾，终于跑不动了，我靠在一棵大树边直喘气。一扭头，发现离开自己的脚边几米多出一样东西，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个人行状黑糊糊的，我歪着头打量了半天，才惊醒过来，是一具尸体！

我拼命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尖叫声发出来，等我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缓和过来。我瞪着地上的尸体，是个当兵的，从穿戴上看，是宇国的士兵。

我走近了几步，发现那边有条小路，沿着小路过去，果然又看到了几具尸体。然后眼前有些开阔，血腥气却越来越浓，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尸体，一眼看去，至少有百多个。我停住了，老天，我居然走进了一个战场，不，是死人堆！

我很想拔腿就跑，可是腿上软软地，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慢慢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谁知脚底下一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绊住我的是一个武官的尸体，看穿戴，官级还不小，背上中了很多刀，早已经皮开肉绽。现在因为我倒过去，他的人翻了过来，现在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没有那么可怕了。我的心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这样的高官，身上一定有钱吧！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想钱真的有点替自己脸红，可是我现在身上分文没有，别说再有个3，4个月就要生孩子呢，就是今天的下一顿饭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着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一个没有丈夫，没有金钱，没有一技之长的孕妇能生存多久？

我看了他良久，不，我不能！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我闭上了眼睛，停住了脚步。菊啊菊，到了现在，自己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几回了，还顾忌那么多干嘛！如果他身上真有钱，他也已经用不到了，而我正需要，现在我人是逃出来了，可是能不能活下去都还不知道！

我转身在他身边跪了下来，“这位大哥，小女子实在是需要钱，你在天上不要怪罪我，我以后若能生存下来，一定会给你烧香的！”说着，连喊，“得罪了！得罪了！”一边用手探入他的胸袋中，摸了一下，居然真的有，虽然不多才一点点碎银！但人家是来打仗的，谁会随身带着几百两银子来打仗？

“这位大哥，真是苍天有眼，谢谢你的慷慨解囊，你好好再投胎，下辈子不要行军打仗了！”我胡言乱语地祈祷完毕，对着他拜了三拜，现在我受到了银子的鼓励，人倒是有了力气，眼睛不由地看向别的尸体来。。。

那些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我自动跳过，又挑了几个相对干净一点的官衔高一点的尸首，最让我吃惊的是里面居然有参将级别的高官。

只是正如我所料，所获并不多，又只得了些碎银，和两片金叶子。除了钱，他们身上带的些珠子什么的我坚决不碰，对死人的首饰我还是有顾忌的。一路下来嘴里还喋喋不休地祷告，上帝，真主，菩萨，你们保佑我，我不是坏人，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为之的。。。。。。

奇怪的是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连不停泛上胸口的呕吐感都渐渐消失，看看手里其实并不多的金银，也没有了刚才的负罪感了，反而有些安心下来。

再前面的灌木丛边，倒在一起的居然有好几个参将，很多都浑身是血，但叠在一起，往一个方向倒着，样子有点古怪。我往那边过去，最上面的两个已经无法碰了，我用力把他们翻过去，中间一个背朝上，下面居然还有人被压着。中间这个还算干净。我把他也翻过来，他的胸口触目惊心地插着一把小刀，插得很深，直没至柄。不管是谁给的他这一刀，那人的力气绝对不小。

我又往那刀上面看了一眼，一股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这刀。。。我能看到刀柄上刻了一个“飛”字，我的心漏跳了几下，这刀好熟悉啊！不会，不会真的是小飞的吧，难道他曾经在这里打仗？这么一想，我苦笑了出来，我真的想小飞想疯了吧，看到个“飛”字就以为是他，连他早已不在人世了都忘记了。

只是这刀我要定了，我伸手握住了刀柄，试着想要把它给拔出来，可是用足了力气，都无法动它一动。

我专注起来，又试了好几次，现在索性坐在地上用脚踏住尸体来借力。正在努力之中，从边上地下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啊－－－”我的恐惧来得这么突然，人不由往后倒去，那手抓着我并不松开，我还在尖叫，到了现在才知道害怕，自己坐在一大堆尸体之中，周围影影憧憧，也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好像现在这里的僵尸，正抓住我找上门来了！

现在那死尸身上的那把刀倒是被我拔出来了，可是我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声中不停地释放着恐惧。

“别叫了！是朕！”那具抓着我手的尸体开了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