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中惊醒。
夜落猛然坐起,额头上点滴的汗珠滚滚落下,给心中的寒意更多了一丝冰结!
温若男闻声进入,“少主?”
夜落冷冷一笑,“梦里居然还是她!”随即换上一副不羁的笑脸,“刚刚我梦见她死了!真是可笑!”
温若男的脸色变得煞白,“可可……?”
夜落扔出手边的酒杯,跌在地上碎成千片万片好似某人破碎的心,“不准再提那个名字!”
温若男默默的拾起那些碎片,“每晚伴酒入睡,即使睡着了,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听、不看、不说她的名字,少主便可忘记,便会不想吗?”
夜落冷笑,“放不下,只是因为我始终不明白,明明牵手相约、盟誓今生时,她的样子那样真挚无邪,仿佛……仿佛真的爱了!却为什么,见到那个人之后,连看我的眼神都会变得恐慌和无助?相伴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难道我在她的心里真的一文不值?”
“是因为你随时随地都在她的身边,她靠你太近了,所以看不清楚你的好!”温若男嘴角露出一丝苦意,“人啊,总爱追求远在天边的宝贝,却不懂得珍惜近在咫尺的珍贵!”
那个人,是指叶可可?又或者,是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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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听见远处三人异口同声地尖声呼叫。缓缓低下头。一片尖锐地冰凉正稳稳地扎根在了我地腹部。锥心刺骨地疼痛像冰结地寒流。一丝丝一寸寸浸入着我地肌肤、血肉、骨髓……
老钟沉重地呼吸:“可可!”
花花尖声地惊叫:“叶子!”
梓慕枫痛心地低喃:“傻丫头!”
我紧紧地捂住腹部。任由身体重重地向地面砸去……却像那天从树上滑下一样。被同一片温暖地怀抱环住。梓慕枫紧紧拥住我不断颤栗地身子。强忍住心中地战栗和恐惧。怒容满面地对着周围呆滞地侍卫厉声斥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但是。却没有一个侍卫挪动。所有人一起看向那个动手地侍卫长!
我苦笑,虚弱无力的对着那三人说,“人家好容易想要求生一次,老天居然不答应!”
一个人的生死,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人定胜天?我不信命!但却在弱肉强食的杀戮中无能为力!在任人宰割中成为板上肉俎!在我终于明白一切,想要寻回夜落之时,夺取所有的可能!!!
老钟看着我越来越苍白的脸,本来温润的脸上立时变得杀气腾腾,盯着侍卫长的眼眸满是敌意,却在侍卫长对请太医一事不对手下做任何指令的瞬间爆发出烈焰的火山,雨点般的拳脚立时向侍卫长招呼过去!一边打一边厉声质问,“为什么要害她?说啊!”侍卫长又怎是他的对手,只几个回合便被打得伤痕累累!
华溪文只瞧了一眼老钟,便把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轻轻伸出柔软的手指,拂过我苍白冰冷的脸庞,带来一丝温暖,“叶子,你不要说太多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太医,你记得一定要等我回来!不准死!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直到强迫我点了头,他才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跑去!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胸间燃起一股暖流,沿着咽喉缓缓上升,最后竟化作两颗晶莹的泪水,温柔的滴在梓慕枫拥住我的手上!
原来只要肯用心体会,哪怕只是一丝痛心的颤抖,一抹受伤的眼神和一个柔软的动作,都可以体会到对方的关切,这个,直到夜落离开之后,我才真正学会!人啊,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学会懂得体会!体会周边人的对自己的关怀,感激他人竟比自己更关心我的生死,庆幸这一路如要走下去,因为有了他们的陪伴,不会再感到孤单!
我啊,真的长大了呢!
梓慕枫将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我越揽越紧,并不住的搓动着我的手臂,“你冷吗?为什么颤得如此厉害?不会冷,千万不要觉得冷!就算冷,也不要睡着!你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一千个一万个故事!但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要睡着!”
真奇怪!今天的人怎么总要我答应他们什么啊?可是,我真的很累,真的想闭上眼睛,真的,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突然前方一热,又是一个温暖的身躯贴过来,和背后的梓慕枫拥抱在一起,将我紧紧的、紧紧的夹在中间,然后,老钟那带着极力忍住哭腔的声音传来,“很冷是不是?我们一起取暖!只求你不要睡着!一定要等花痴回来!叶可可是世上最坚强的丫头,不是一直想得到我的原谅吗?如果你死了,我就绝不会原谅你!”
有没有搞错?!再次相遇后,你从来不提原谅的事,我还以为你早就原谅我了呢!
梓慕枫则在身后柔声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一个很野蛮很任性的野丫头,她从来不理别人怎样看她,也从不管符不符合世俗的观念,总爱我行我素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观点!即使没人听,即使别人都笑她,即使因此而遭受灾难,她都不曾改变!是真的傻?还是一种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每个人都不想吗?是不敢吧!我说啊,那个野丫头才是世界上最勇敢、最让人羡慕的丫头!”
我露出欢心的微笑,是在说我吗?是在说我吧!傻吗?傻吧!
突然,梓慕枫不再说下去,只直愣愣的盯着我的伤口,半天嗫嚅着嘴唇,“你……你的伤口为什么这么久才留这么点血?”
呃?我茫然的看向他,再看看自己紧捂的腹部,在一片惊呼声中把匕首拔出来扔在一边,伸出魔力之手,从怀里缓缓掏出一枚碎成两半的玉佩,正是在宫外时从他手里顺过来的那一枚!腹部由于玉佩的一挡,只有些许的划伤,留了一点血,折腾这么久,连血都干了!“呵呵,这玉还挺经折腾的!”我无辜的陪着笑。
“那么,刚才你抖什么?”梓慕枫阴沉着脸。
“你们那么关心我,我感动啊!一感动,自然要哭啦!一哭不就浑身抖了?”
“叶可可——!”划破长空的梓慕枫和钟无涯的叫声连花园中午睡的鸟儿都吓出了鸟巢!
正带着太医在御花园急速行走的华溪文也被这一声异口同声的尖叫吓得花容失色,忙拽起本已气喘吁吁的老太医更加卖力的向前奔去!
眼看目标在望,华溪文更加卖力的向前奔去,在这时,从洞口飞出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向他飞来,本能的要挥出一掌将那物体拍飞,却在看清物体的脸时,化掌为抱,将那飞行物稳稳的接在怀中,然后,轻轻将飞行物放在地上,诧异异常,“可可……你……没事了?”
我摸摸后脑勺,“呵呵,看起来……好像是……吧!”
华溪文先看看我的伤口,再看看我如正常人一般红润的脸色,眼神渐渐变冷,嗖的一声,我像个飞碟一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空中飞人生活!一边飞,我没忘一边对着地上的人喊,“现在有事了嘿!要摔成肉饼了啊——啊——啊——!”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道歉外加应承下晚上在天一阁大摆筵席为三位的惊魂压惊,这才从恶魔般的眼神攻势下脱身!天一阁啊!我的小心肝,疼得扑腾扑腾的跳啊!呼~权当破财挡灾啦!
“你这么快就赢了啊?怎么样?抱得美人归了?”我的问话将刚刚加热起的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所有人都沉着脸,只有梓慕枫陪着小心的对我说了俩字,“输了!”
什……什么?我捂住脆弱的小心肝再次做摔倒状,发觉这次没人打算接着我,便很明智的打消了真正摔倒的意向!
“六皇子,还有几位,皇上有请!”这时,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出现,打断了我们的吵闹。
梓慕枫极有礼貌的回他,“有劳王公公!还请劳烦公公禀报父皇,案子有了眉目,请父皇移驾醇贵妃寝宫,儿臣到时自会解出其中谜题!”
待王公公走后,三人一齐看向我,脸上跃然写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不是,是写着“是清白是无辜拉出来看看”几个字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