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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抬头看着包拯真实的心痛,微微有些动容。
他知道包拯是个很实在诚恳的人,虽然在一些时间里他显得即精明又狡猾。
事实证明,那天在上朝路上包拯同展昭说的一番话,不是故作高深也不是无的放矢。
“慕容锦以为他什么都没有透漏吗?太托大了。”随后,包拯注解,“我又不是笨蛋!”
包拯不是笨蛋,公孙策也不是笨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这个结果就表明了,那时一头雾水的以展昭为代表的一大部分人是――笨蛋!
第二天平定宫中动乱后,包拯就以闪电之势拘捕了禁卫都统王则,随后就是知贝州张得一。
张得一的暴露带着很大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偶然性是他遇上了包拯,一个熟知大宋王朝上上下下的法律条款规章制度旁门外道的人。因此他必然的走向断头台,为他一向雁过留毛的行为准则画上句号。
宋朝的户籍制度比较严密。除却商家报备外,大举人员迁徙是要报官的。
陕西盗匪入京,走的是商道。一路没有引起地保地方的注意,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给了他们通关馆牒。顺着这条思路查下去,张得一贪赃枉法的行径暴露无疑。
包拯属于脑子动得快手动得更快的那种人。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出异议时,便尘埃落定一切完结。
再比如现在,包拯敛去担忧,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游离,公孙策就知道这位开封府尹又不知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
“公孙先生,你说我要是去南清宫什么的,会给我一点好东西吧?”
黑脸的某人因为游离,没有现公孙策额头上隐隐青筋。
“像是鱼呀肉的什么,王爷或皇上总会给我一点薄面的对不对?”
公孙策挑高双眉,怒目沦为“乞丐”而不自知的包拯。
“要不,我在和户部说说,咱们把明年的俸禄预支一部分,先抵下现在的窘境?先生,公孙先生……”
背对着包拯,公孙策接手刚刚展昭留下的卷宗,淡淡道:“不用了,我再想想办法。”
没有听到背后人出声,公孙策手中的笔顿了顿,“从明天起,送菜的老王会带两斤羊乳来。我都说好了,钱先欠着,我想开封府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还是没有声音,公孙策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看到包拯对着一桌子事报呆。
“大人……”
“我知道先生对我这种做为有些看法。”包拯开口,抬头对上公孙策,“先生出身书香世家,可能没有经过灾年。可是我见过,也经过那样困苦的处境。”
那不能算上饥饿了。连续近半年没有吃过粮食。漫山遍野的人们挖完了野菜挖菜根,吃完了树皮吃树枝,连庙里香灰都抢完了。嫂子抱着儿子带着他,拖着棍子逃荒。一路之上,满是饿殍。腐烂的没有腐烂的尸体重重叠叠,白色的灰色的骨头在强烈炙热的阳光下反射令人流泪的光芒。
天旱无雨,颗粒不收。这是草民百姓最恐怖的噩梦。
对这种灾难的恐惧甚于水灾火灾。
因为死亡来的不是那样的迅速那样快捷。他是慢慢的从感觉上一点点吞噬你,死亡的阴影一点点弥漫,缓缓消磨你的希望你的生机,最后你甚至连尊严都保证不了。为了几粒米一把面,你可以哭号磕头哀求,可以跪倒在任何事物任何人的面前。
从那里从那种贫寒中走来的包拯,无法向人叙述面对这种灾难,心理上的恻然和悲伤。他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一切,银两、粮食、衣物,只要是手边上能划拉的他都恨不能捐出去。只为了也许能帮助一个人或像他嫂子那样坚忍的一个妇人,不会流着眼泪趴在尘埃里,为了换回他们手上的那两个粗面的窝窝,为了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敞开自己衣不遮体的短襦,露出那干枯胸膛干扁的。只是为了满足一些变态心理,让他们看看快要饿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饿的昏花的眼中流下的岂止是眼泪更是心头血!
勉强做起来的包拯抱着自己小小侄子,用尽全身力气叫出的孱弱声音犹如出生小猫一样,细弱的只有自己听得到,“嫂娘,嫂娘啊。”
“嫂娘和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公孙先生,你可能想象不到,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头到脚都是空的,看到什么都想吃,在明晃晃的太阳下面找不到一滴水,拖着步子,漫无目的……”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我……”包拯看着公孙策同情的目光,极力眨眨有了点湿润的眼睛,“看来,我还是不如先生,不会度算,让大家落到这样艰苦地步。”
“大人,我们愿意!”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门打开,展昭和四大校尉目光炯炯立在门口,“我们都愿随同大人一起,竭尽绵薄之力。”
房内屋外一片静然,大家同是目光闪亮同是心绪澎湃同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欣慰和感慨。
真是,这一大清早的在这里排演这样煽情的剧幕。公孙策按着自己怦然而动的心,闪动有些水光的眼睛,“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都没有事做了吗?”
“不是的,先生。”赵虎答道,一伸手指着一个地方,“是王爷来了。”
八贤王赵德芳在小巧的月亮门口,轻袍缓带,望着他们微然而笑。
“本王今日才明白开封府为何上下一心,无往不利了。”一点都不在意赵虎还戳在那里的指头。
“王爷!”包拯有些意外,有些不好意思。换成谁,刚刚还在算计的对象立于眼前多多少少都有些慌乱和不好意思。
“包大人。”两人见过礼寒暄过后,落座在花厅里,八贤王才告知此行的目的,“本王是来送礼的。”送礼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包拯有些疑惑的抬头,自己去“敲诈”来的和自动送上门的,在本质上是大大不同。
八贤王含笑斜撇着包拯,“原因是本王想要借调开封府的展护卫。”
借调我么?
下面站着的展昭眨眨眼,看自家大人和八贤王相对笑着。在这和煦温馨的气氛里,紧急在脑海里思虑朝中与自己可能沾上边的事情。
迟钝如展昭,自然不明白八贤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调走自己。一方面不显山水的给开封府送一些急需用物,防止包拯养出一批堪称难民的手下;另一方面是要玉成一件好事。
自林若梅成为公主,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着一场喜事的降临。
对于展昭不畏生死于那种危急情境下也要救护林若梅,八贤王是赞赏的。加上养伤期间,林若梅悉心呵护,任劳任怨,落在大家的眼中倒是别有意味。如果…那么…八贤王如此这般想象,红娘情结高度膨胀。
所以,早早回禀李太后将林若梅接到王府,又来开封借调了展昭。想必在王府比较宽松的环境里,二人朦朦胧胧的爱情种子一定快速的成长为一片沃野,所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八贤王愉悦的捋着胡子,把眼前这位武官身上的火红幻想成婚堂之上的大红喜袍…呃…还真是一对璧人。
远景可待,远景可待啊!
浑不知自己被想成洗洗涮涮就可上桌的某人,还在皱着眉头纠结着自己被调走的原因。
“展护卫。”包拯打断展昭苦思冥想,看到懵懂的小护卫一副大人样镇定持重的敬礼,方才那沉重的心情放松不少,“王爷既然有难题想请教展护卫,还是劳动展护卫辛苦一趟。”
“可是,大人,府中……”
包拯摇摇手,含笑道:“府中琐事,展护卫不要担心,自有公孙先生安排。你放心吧!”
展昭咬咬唇,有心说那刺客呢,先生的卷宗呢,赵虎上次与刺客交手伤了臂膀,还有王朝的家人近日要来,还有……反正有很多事情不能够放开,反正很是不想去王府,宫中护卫又不是只有展昭一人耳!
有些不平的展昭还是被八王拐到了贤王府。
等到贤王府那个满是天南地北珍馐的饭桌一支起来,展昭现自己无限向往的竟然是开封府里那个只有咸菜粗粥的饭堂。
“展护卫,请。”八贤王亲切可亲举杯相劝。
展昭微抬眼帘,“王爷,公孙先生说过我现在不太合适饮酒。”
赵德芳有些尴尬,“那请吃菜,多吃一些。”拾起手边镶银嵌玉的象牙筷,举手就夹块鱼放进展昭的碗碟,“尝尝,胭脂湖鱼。”
展昭眉目一动,伸出筷子夹住洁白丰腴的鱼片,慢慢的放进口中,酸咸微甜口味从记忆最深处海啸般席卷而来,带着刺痛难耐的酸楚。
“昭儿,昭儿。”
“昭儿,尝尝姆妈做的鱼,很好吃的噢。”
长长羽睫垂下,忍住胸口犹如惊涛骇浪的悸动,“不知王爷找属下来,有何吩咐?”
光影里,这个年轻人的侧面犹如刀刻,睫羽盖住明澈的眼睛,鼻梁笔直,稍有柔和是嘴巴,脸颊流畅的线条在下颌收成一个锐利的角度,彰显此人强韧性格。
“展护卫,本王……”八贤王慎重斟酌言词,“只是想请教展护卫一件私事。”
抬起眼,展昭没有如常人那样一般说请问,没有寒暄。只是神色不动的单刀直入:“若问展昭家事,请恕展昭无礼,包大人早将属下的身世一并相告皇上和各位大人了。展昭并没有任何隐瞒。”
“那家中可有婚配?”
展昭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八贤王问的是这件事,“属下还不曾。”
赵德芳意满志得的微笑,“如若不嫌本王唐突,本王倒是想做个冰人为展护卫牵条红绳,你看,”看出展昭有些愣忡,表情可爱到不能用可爱来形容。就有些理解为什么包拯老是时不时用些难题难为这位年轻护卫,“展护卫年龄也不小了,只是家中没有了高堂,又闯荡江湖多年,才以致耽误。如若不然,换成平常人家以展护卫这个年龄也早是鸳鸯双栖鸾凤和鸣了。”
“属下还不曾想过。早些年母亲只是让属下四方游历长长见识,未曾用家业束缚属下。”
“看看,这便是你的父母考虑不周了。哪有让爱儿四处漂泊不得安定之说。但得一份疼爱……”
…….
八王声音比较兴奋,展昭不大热烈的听着,眼睛盯着面前的那盘胭脂湖鱼,有点跑神。
突听墙外传来几声清脆哨声,骤然起身,“王爷恕罪,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属下先请告辞。”说完不顾赵德芳惊讶神情和要制止挽留的手,拎起身边巨阙,一转身便闪出丈许远,留下贤王贤妃面面相觑。
展昭是个很能操心的主。
最近开封府来的刺客太多太蹊跷,又加上金匮之案留下太多不可轻视的疑点。所以,他一直很不放心。
虽然,在廖乙家赵虎一语道破慕容锦的秘密。
如陈公公的嗓音和破碎的尸身之间的联系就是为了隐藏死是宦官的身份,从而揭示他们的目的就是皇宫,得尔让展昭及时赶到。可是,这个宦官是怎么知道珍藏楼下的地宫?慕容进如何找到?那么多的火药如何不引人注意运到宫中,能是禁卫都统王则一人做到的吗?
种种,就是展昭去找幺七真正的原因。
在假颜秀身边一直充当他的代言人替他掩护的不就是幺七吗?
果不出所料,汴京西门他截住西去的幺七。
“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能拒绝吗?”
――“请!”
心照不宣的较量,让二人重新审视对方。
没有多余的话,展昭道:“去了,就不要再来,否则,展某三尺青锋决不轻饶鬼魅鼠辈!”
换防了,纵是有人再心不甘也无计而使。而新换禁卫则是汴京城方圆的本土子弟。
“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包大人?为什么放了我?”幺七如是问。
“你要听什么呢?”展昭看着冷淡的幺七。一句话,血,已经够多了。即便幺七不是无辜的,看在他保全那些一起喝酒的侍卫份上,也值得放他一马!
至于后面的,还是自己来好了。
但李元昊的阴影仍然在。
这段时间,展昭张大双眼谨慎注视身边的事物。
等展昭出来王府,街角闪过刘小北的影子,“快,这里!”
迅疾奔去,转眼和刘小北就出了城。
“就在这里!”刘小北拉着展昭,小心蹲在落了叶子的灌木丛中,“昨夜,我就跟到这里。那个人很小心,这一路上换了三次衣服。”
刘小北一脸郑重,让展昭看了有点笑。
可是,若说到认人和辨别身份,谁能胜过号称“偷王”的刘小北。
“就是你昨天提醒过的那个人?”展昭问。
刘小北点头,“喂,我说,那个展头,”说出这个词,刘小北偷偷乐了,想象着每次展昭听到这个,脸上那个精彩万分的纠结。果然听到身后的气息一滞,然后是展昭不太情愿的声音,“什么?”
“我这可是第四次帮你,连生意都不做了,你还不意思意思。”
还真是“贼”性不改。展昭瞪大双眼盯着前面的那个“小贼”,暗自咬牙,“先记在账上,等有空了会给你的。”
呵呵,前面的人低头笑了起来,“喂,展头,是不是手头有点紧啊。”没有等到身后人回答,又笑,“看来,庞太师说的真不错。你们开封府现在穷的叮当响,连饭都吃不上了。”转过脸,闪了一眼展昭,“那个胖太师说,现在开封府拿着涮锅水喂猫,喂的御猫都成了瘦猫了。”
“刘小北。”展昭沉沉道。要不是在这里等着鱼儿上钩,早把这个人一脚踹出去了。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抬手给了小贼一记暴栗。
低低传来吃疼的声音,小贼转过头,眼里有了泪花,“展头,你要杀人啊!”
“嘘。”展昭压下刘小北,下一刻一个人凌空踏树而来。
四下看看,放心的走到一棵树前,伸手在树干上摸了几下,又敲了几下。随即,树干摇晃着移向一旁,露出一个地道口,那人矮身走了下去。
展昭和刘小北屏着呼吸,等了片刻,听不到动静后,才从灌木丛里走出。
“怎么办?”刘小北问道。
“你回开封府,我先探探路。”
刘小北踌躇片刻道:“展大人,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回禀了包大人在做商议?”
回过头,温和的看着刘小北,“你去吧,我小心点就是。放心,”加重语气,“只要我想走,能留下展昭的恐怕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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