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向东出了市区,抵达双龙区,而且就折了过去。
“不会到我老家去钓鱼吧?”边七道。
“怎么,你是这的人?”黎天明问。
“边城镇王家堡子。”
“哦。”
在距离区医院不远处,车东折。在中学念书的时候,上学放学抄近道,也走过这路。堵头是一家磷肥厂,从磷肥厂的边侧绕过去,就是田野,夏季可从田间的坝梗穿过,冬季反正大地冰封着,只管直奔村庄。现在,车在磷肥厂与南侧的中板厂之间的那条路穿过。过了磷肥厂就是——广袤的田野,东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横着排开七幢红砖大瓦房。这地方边七再熟悉不过。莫非黎天明知道我的过去才来了这?怎么可能。
“这地叫七间房。”边七道。
“对。”黎天明应。
“看着没?紧北边的那房,从南往北数最后的那幢房,第七幢,我就是在那出生的。”边七道。
“是吗?”黎天明吃惊。“挺巧。”
“就因为这个,就给你起名边七?”韩轲道。
“没错。父亲说,七,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边七道。
“看来,我这地方选得巧,就是不钓鱼,来这看看也是值当的。”黎天明高兴。
车开到了紧南端的那幢瓦房,东侧的院落放着好多的渔具,东边不到百米的地方,可以看到高高堆起的堤坝,那里应该就是鱼塘了。瓦房中出来位中年妇女,迎接着客人。
“大嫂,这房的主人姓关吗?”边七在车中问。
“姓关?不是。不过,老早以前住这的倒是姓关。多年前就搬走了。”大嫂道。
“搬哪去了?”
“搬区里去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们先去钓鱼,我在这走走。”边七向黎天明道。
“我陪着,你和姐夫先去。”韩轲向黎天明道。
一番折腾,边七的双拐已经悠得很悠然。他绕到了房后,那里有一条路北去,将七幢瓦房连接。韩轲不放心地扶着边七的一只胳膊,边七觉得碍事,停下了脚步,向韩轲道:“别扶我了,没问题。”
“能行吗?”
“没问题。”
那趟房,关家之北,再依次是,寇家,田家,李家……,最北侧,就是边家。好像配合着似的,边家,把了边。南而北,第七家。边七。边七走到故宅前,摩挲着红砖的粉末。有的红砖已经深深地凹了进去,被岁月洗刷得深深地凹了进去。边七热泪盈眶。念中学的时候,念大学的时候,参加工作的时候,边七无数次来到这里,看这老宅。他很担心,很担心,忽然有那么一天,这老宅不复存在,这荫蔽着童年的老宅不复存在。边七绕到老宅的前面,高粱秸围成的障子,圈出了一方宁静的天地,院子的门开着,边七得以直接进入。障子的外侧,是茂盛的芦苇。那里地势低洼,有积水。跑出了院落的鸭子在芦苇中游着,寻觅着食物。
屋中走出一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问:“你们找谁?”
“我原来在这屋住过的,到那边钓鱼,顺便来看看。”边七道。
“哦,哦。那,进屋坐坐?”
“哦,不了。”边七努力地笑着,其实他多么想进去,看看儿时的家园,触摸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他知道那将会令他多么地百感交集。可是他永远也不希望再人们的眼前百感交集。“哦,我走了,有机会再来。”他向年轻母亲说。每幢房的后面,都有一个废弃的砖窑。他奔了砖窑,到了上边,坐了下来,面向着故宅。
韩轲在他的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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