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那些抓获的町人那里得知松杨谷合战惨烈的活剧,已经在下坂本躲藏了将进两天的高岛继润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结疤了,他知道他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11月23日,正值中午时分,悬在苍穹中的那个大火球放肆得散发着寒冬来临前的最后余热,将整个天空照得异常明亮。
高岛继润此刻只剩下了65人,他们横卧在一个小丘陵上,看着丘陵下来来往往的一向众暴徒。他思忖着晚上再来那么一次袭击,最好将敌人引入延历寺控制的下坂本,这样就可以明正言顺地让附近的其他僧众一起攻击那些暴徒,如果真的成功的话旭馆那里的压力就会少许多。
夜晚,月亮也羞得不见了踪影,全副武装的足轻们在高岛继润的带领下穿行在山丘小路上向着坚田后的志贺赶去。队伍中不时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以及军靴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吱吱声,几只乌鸦叫着从黑夜中穿行一掠而过。在山丘小路上行进,足轻们小心翼翼地行进着,每隔几分钟就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倾听那些可疑的动静。
当距离坚田还有1公里远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进行休整。继润将短刀插在腰间,并且将系在腰间的带子拉紧了一下,并且将军靴使劲给勒紧了,生怕一个不慎就将性命就丢了。
队伍按照计划分成了2个小组,高岛继润与其他10人从正面向目标接近,其他人则分别跟在身后将包内的火石拿出来,随时将用丸木弓将火箭射出去。
“有情况吗?”继润压低声音问。
“看!”足轻三六郎说道,同时将左手向后方,队伍停了下来。在三六郎指向的前方有三个人正拿着长枪烤着火,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口中的叫骂声。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定不是只有三个人,而是五个人,一般都是以五个人为一小队侦察一个地方的。也许另外两个就躲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哪个偷窥着。太危险了!队伍迅速散开,隐蔽在半人高的野草中。大约1分钟后,两个拿着长枪拎着裤子的男人回来了,口中还咧咧有词着“那个女人太棒了,平分主义真好呀!”
继润等待着,等待着这五个倒霉蛋熟睡。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这五个家伙各自扶着长枪坐在一小截木桩上睡了过去。
3米、2米、1米……继润等人一跃而起,猛得扑向了猎物。继润一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下巴,一手将赖纲送给他的短刀冰冷的刀锋立刻捅破了他的喉咙,透过肌肉和软骨,直刺位于咽喉最深处的脊椎骨。一股粘稠的热血随即喷涌而出,继润放在尸体,用敌人的破衣服将短刀擦尽!而另外几人也已经完成了任务,地上留下了五具尸体。
为了更好的迷惑对手,继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他们用长枪扶住继续像是睡觉了一样。
而后,离那对方刚刚兴建起来的临时屋舍只有20来米了。足轻们开始将火石碰撞,将火箭给燃了起来。一切整备就绪,战斗即可打响。
一支支火箭从足轻们的手中射出,刚刚把火扑灭的坚田上临时搭建的屋舍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衣冠不整的一向暴徒们大声咒骂着从屋内蹿出,试图寻找来犯的敌人。可是此时继润已经带领着手下们趁着夜色离开了。
一队大将乡野清正一清点人数,少了大约一百多人,大多数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也有几个倒霉蛋被自己人给杀掉的,就因为他们没有头发像是延历寺的和尚。
继润的行动还在升级着,每一次袭击后少得会死了十几人,多的时候可能达到上百人,人心开始惶惶不安,而对延历寺的仇恨也在升级着。
11月26日,同样的行动开始了,可是这一次高岛继润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乡野清正手下副将小犬带着300多信徒对着高岛继润一阵猛追猛打,直追到了比睿山一侧。而此刻比睿山延历寺的上百僧兵正赶下山来开始一天的活动,两厢见面,分外眼红。早已经追红了眼的小犬一见到这么多僧兵,已经忘记了乡野清正的劝告,对着那些僧兵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爆发了。
没来得及做出放应的延历寺僧兵被杀得四零八落,但僧兵不比那些农民组成的一向宗很快组织起了有序的行动,将那些一向众给杀得节节败退,直退出了比睿山,双方都伤亡惨重,延历寺抬着30多具尸体向主持告状去了,而小犬则带着50来人去向乡野清正告状去了。而此时这场战斗的罪魁祸首高岛继润以近躲进了山中。
当然此事已经是旭馆血战的后话了。
……
原来早在2天前,也就是11月24日,小川甚兵卫带着1000余人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安昙川町,这一次他直奔旭馆,想要将那800名信徒之仇给报了。
“你们终于来了!”叶野纲良的血脉中已经沸腾起来,他对着手下的足轻们大声喊道:“将自己的身体靠在第一道土亘旁,将自己的头埋在土亘中,防住敌人的第一拨攻击!”
足轻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长枪、太刀、短刀等等只要是能用的武器他们都紧紧握着,将身体靠在土亘旁,头埋在土亘下面,他们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他们自信只要防住了敌人的第一次攻击,就能挡住第二次、第三次……这些天来,他们已经得到了许多可怕的消息,西山城虽然最后投降了,但是防守城堡的那数百名足轻全部被残忍的杀害,西山城外有一堆整整用数百具脑袋组成的小山伫立着。
小川甚兵卫并没有将部队停止步伐,而是立刻展开了攻击,于是一群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农民口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向了旭馆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护土亘。土亘下底宽4米,上底宽0.5米,高3米,东西长60米,南北宽40米,呈梯形向上趋尖。全是用附近挖来的泥土组成,坚固无比,只有爬过去才能攻击天守。
那些信徒们向着一段冲了过来,足轻们将第一个冲过的人杀了的时候,第二个人已经接上来了,通过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和他们绞杀在一起。
叶野纲良一边叫喊着,一边和邻近的敌人撕杀在一起,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多小时,一向暴徒冲进了数百人,但这数百人还全部被干掉了。小川甚兵卫见伤亡惨重,只得暂时停止攻击,实行包围。
虽然暂时胜利了,但是旭馆的足轻们也好不到那里去,30多名足轻被残忍的杀害了,剩下的足轻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刚才的战斗是多么的艰苦。
叶野纲良明白敌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叫足轻们加紧将伤治疗一下,在土亘旁休整,等待敌人的第二次攻击。
此时,轻伤的人员将数百具敌人的尸体堆积在土亘的一边,当作阻挡敌人进攻的城墙。
大约到了下午,太阳向着西方落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叶野纲良一看只见一向暴徒们开始动了起来,看来敌人将开始第二次攻击了。
便大声叫喊着整备再一次守住,足轻们再一次站了起来,靠在土亘边,听着敌人迈着杂乱而沉重的步伐冲将过来。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城堡里的人都动了起来,那些伤重的人员也拿着短刀护着自己,伤轻的人则拿着缺了口的太刀和染红了的长枪站在了土亘边等待着,等待着。
叶野纲良将太刀举过顶,大声喊道:“以神的名义,我们必将战胜敌人,保卫家园!吼!吼!吼!~!!”一边吼叫一边将太刀举向前方,士兵们也大声吼叫起来。
再看土亘外,那些一向暴徒念佛念得更加快了,爬向了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土亘,战斗立刻爆发了。叶野纲良一阵猛砍猛杀,数名暴徒被斩杀,虽然一向暴徒人数上占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们刚刚还是农民,所以战斗力并没有这些生活在刀与血的足轻的强,所以一火拼,反而叶野纲良们占着绝对的优势。
但冲过土亘的敌人太多了,叶野纲良将45名一向暴徒的头给砍下来的时候,敌人还在不停的增加着,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立刻带着剩余的人员进入了天守中,整备做最后的奋迅。
叶野纲良看着只剩下不到70名的足轻,眼中冒着仇恨,这些足轻身上已经不止一个伤痕,而是四个五个,而他们杀得最少的人也有5、6个,总共已经将敌人杀掉了500多人。
小川甚兵卫看着身边只有400多人的部队眼中冒着愤怒,一直以来他都反感屠城这个残忍的事情发生,但是今天他已经作好了整备将这座城堡内的所有人全部杀死,正如他在西山城所做的那样。
小川甚兵卫正想开始对天守侵攻,但是城外却传来了阵阵哭喊声,他向后一看,原来有一支上百人的部队正对留在城外的上百一向众人展开屠杀。
“不好!”他大叫一声,此时他知道已经两边受敌,只有离开这里才有脱困的可能,便大声呼喊着向着土亘外进发。
而这一支前来救援的真是由赖纲率领的部队,他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休整,看到敌人又一次赶来围攻旭馆,便向着他们攻来。
叶野纲良一看是主公前来救援,便大声喊道:“主公来救我们了,打开城门,我们也助他们一力,将敌人绞杀呀!”接着便带着还能冲杀的四、五十人冲了出去,一向暴徒虽然人多,但多是一些农民,哪是足轻们的对手,而且是两边同时攻击。
小川甚兵卫一看不妙,便节节败退,带领着数百人向着西山城逃奔而去,而此时赖纲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停止了攻击步伐,开始休整。
叶野纲良看着敌人正开始撤退,一下子坐在地上,这时候才觉得全身疼痛,仔细一看,由于手臂上,腿上,身上多处受伤,还好伤势都不重,但也够他受的了,口中喃喃道:“主公,终于守住了!”
此战,叶野纲良200足轻伤亡只剩下不到50名,伤亡实在惨重,但本福一向众也被杀得1000人只剩下了不到300人,此战也造就了叶野纲良一生名将的旅程的开端,被后世许多YY高手吹捧为各自小说中的主人公形象而闻名。
正在西山城观看战况的教清听闻了战况竟然如此激烈,让其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以为一个小小的安昙川町是手到擒来的,现在却变成了硬骨头异常难啃的硬骨头。
教清并没有立刻发布命令,而是乘上快马向着本宗石山御坊赶去,壮着胆子来见证如上人,一见证如上人,行过大礼便放声哭叫起来,证如上人问道:“南无阿弥陀佛,我听闻坚田广言、小川甚兵卫接连失败,二千余人已经覆灭,这是怎么回事情?”
教清道:“回禀上人,这都是坚田广言、小川甚兵卫不听小人的劝告,一意孤行贻误了军机,才遭如此惨败,而且,而且延历寺僧众常常插我们一脚!”
证如上人一惊,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慢慢仔细讲来。”
教清道:“上人!小人奉上人之命到本福寺监军,坚田广言、小川甚兵卫等人根本不把小人放在眼里。小人想,我是受上人嘱托到此监军的,你们瞧不起小人也就是瞧不起上人,所以小人决心用心监军给您老人家争口气。这一次西山城合战,小人身先士卒攻下了西山城,可怎想那坚田广言竟然不将本福寺看好,跑了出来,让延历寺的和尚一把火给烧了。小人气呀,但为了团结为上,所以一肩将责任给拦了下来,并且叫其将功赎罪,可怎想那坚田广言竟然出口不逊辱骂于我,还羞辱您老人家。”
证如上人怒问:“啊?他说了些什么?”
教清说道:“小人不敢说。”
证如上人道:“有我给你作主,只管照实讲来!”
教清道:“是!那坚田广言说你教清一个狗养猪生的东西竟然用一向宗莲如上人来教训于我,上人,他说我是狗养猪生的,这个不是再骂您是狗和猪吗?”
证如上人一听,只气得连连哼了数声,问道:“坚田广言果真这么讲的?”
教清道:“上人在上,小人怎敢欺哄您老人家?!后来那坚田广言竟然带着上千人马自己冲向了安昙川町,说是让我这个猪养狗生的东西看看他是怎么打的,临行前,虽然他事先辱骂于我,但我一想到上人您老人家交给我的任务,我劝告他谨慎一下。可他却听也不听,骂骂咧咧地竟然冲杀过去,将上千人埋藏在了松杨谷内!我一听说其全军覆灭,便派了小川甚兵卫带上千人去解救,可怎想那小川甚兵卫竟然不听我的命令直接去攻打那旭馆,最后竟然被300来人打得全军覆没!小人此时想要把最后的千人全部投入到旭馆为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血恨,可是此时那延历寺却又来捣乱,让我无人可派!小人想一死殉教,但想到您老人家的托付,便匆匆来告知您实情!”
证如上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经过下坂本的时候遇到什么情况了?”
教清道:“当时小人想趁着夜色从下坂本进过,正好见到几十个僧兵正在那里查探来往人员,并且张贴着小人的图象,便匆匆逃往了坚田,可一进入坚田就又看到一堆火箭从外面射来,然后就是一阵砍杀,小人连忙派人去追赶,可怎乃他们逃入了延历寺,小人想起上人您的嘱托,便隐忍了下来!”
证如上人听了,一击俺几,咬牙道:“原来如此,可恼!”列位,为何教清要将罪责全部推给坚田广言、小川甚兵卫两人呢?原来证如上人近年来身体越来越差,想要在几个庶子中挑选一名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接管石山本愿寺,怎乃碰到这样一件倒霉事,只好将罪责全部推给了别人,撇清了自己,这样才有机会夺得11代上人的机会。
而11月26日的与延历寺的冲突再一次证明了教清所说的真实性,更加肯定了这些都是那些人自做孽所做的事情,而且恨透了延历寺,两者之间的冲突日益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