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昏厥过去的莱克,再看看面前那些死于非命的无辜生命,真的有些悲怆。要说是胡锦是元凶真的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考虑良久之后,我轻轻跪坐到莱克身边,缓缓伸出右掌至他额部。既然圣书能的能量已经今非昔比,那么探查记忆影像的能力也应该大大提高才对。我一心想要探查事情的真相,那剩下的手段也只有记忆搜寻了。我嘴中默念“对不起。”掌中的能量只两秒便已经隔空进入莱克脑部探查刚才的一切。
正如我所料,圣书能探查之力果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我的视线居然极容易就和他的记忆连成一线,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展现到眼前。绕过许多杂乱的图像之后,我终于看到我和燕兰美娜走出洞穴的一幕,这里应该就是发生惨剧的那一段记忆了。我缓缓坐下,细心勘查这得来不易的线索,查克的视线低了下来,样子似乎在翻看一本关于机械类的纸质文本。突然视线一个模糊,又骤然转向身后,胡锦?真的是胡锦手持他从没出鞘过的黑刀,那刀尖已然刺入了莱克体内。胡锦狞笑着将黑刀拔了出来,开始肆无忌惮地屠杀周遭的矿工,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恐怖画面,难怪莱克一再强调他决不会弄错。
莱克的视线没有停顿,一直保持到胡锦割断最后一个矿工的喉管,最后留下狰狞的眼神消失在洞穴通道,看来莱克当时惊恐的连眨都忘记。事情真如莱克所说,一个不容我辩驳的事实还是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有些软倒的迹象,可是心底的那种坚毅的信念又再支撑起我的身躯。我散开能量,双手抱头,希望自己现在能冷静下来思考。先前那血腥的场面却一幕幕自然而然的闪现,不断扰乱我的思绪。突然,一个影像在我眼前划过,虽然停留的时间短暂,却让似乎意识到了惨案的关键。我立即盘膝而坐,让能量再次积聚到自己脑部,开始追述刚才的片段。黑刀,血液,头颅,狞笑再次重新跃出,在我的视野中跳动。我聚精会神,耐心查看,不放过一个细节,直到它们让我的脑神经都产生了不堪重负之感。不过最终的结论还是对我有所帮助的。刚才在我眼前划过的那个影像应该就是那个狞笑,胡锦最后撤刀隐去前的那个狞笑,它对我来说应该是似曾相识。我能很肯定,我曾见到过这个表情,而且就是在最近。
到底是谁会有着相同的面目,我一时间绞尽脑汁都未有斩获,直到我摊开的手掌抚到一件破碎的衣服。那时一件灰黑色的上衣,上面的矿工标志凸现而出。我浑身一颤立时如梦初醒:“是他?”
是的,应该就是那个我救起的中年人,这种面部的纹路和嘴角上翘的幅度让人简直过目不忘。他到底和胡锦是什么关系,难道说?我的思绪在飞转,圣书能也未因为我意识的偏移而停止运作。霎时,能量的激流和我的思绪冲撞在了一起。这种巧合般的碰撞让我突然混身又是一个颤动。营救的陷阱,伦科特的预谋,埋伏在暗处的‘影人’克里萨,临阵倒戈的兄弟胡锦,还有面部表情极其相像的中年人,这些个似乎毫无关系的信息在这一时刻同时涌现出来,让我有时间重组一下我的设想。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那又会怎样?如果说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又会怎样?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种复杂的探究心理还是驱使我将这一系列的信息的共同之处又细细地链接了一遍。而所得出的结论更叫我大吃一惊,这所有的信息无不将焦点指向唯一结论,那就是一开始就有一个人在伦科特的掩护下化身成胡锦一路走来并在刚才伺机报复,而且更让人担忧的是,他还进一步化身成无辜的受难者,让仅剩的友人再次陷入危机之中,而这个人应该从外号上就不能判断,他就是‘影人’克里萨。
我的手有些颤抖,这是我第一次在得到异能后有这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如果说伤痛或是磨难落到我头上,我倒觉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眼见自己的好伙伴一个接一个受到伤害,自己却没有完全的能力去解救。如果这次美娜和燕兰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会受到伤害我该怎么办?我尽量不再去想这种恐怖的事实,努力抬起头面对现在的处境。即便是陷入这样的一种困局我也必须坚定下来,因为我现在是唯一幸存下来的活子。我已经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凶手自然已经转移了目标,但是我仍旧不能放下莱克不管。考虑良久之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走过几步小心地将莱克抱到机车内部安顿下来,随后再从外部施展出紫石藤将机车牢牢包裹。“如果我这回我没死,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救你,如果我死了,那紫石藤也将随我一起消亡,届时你将听天由命。”我默默朝着机车道完这些话便转头钻入洞穴中。美娜和燕兰的安危此时成了困扰我心神的最大忧患,除此之外的友人的命运也一并掌握在握的手中,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将她们全部解救出来。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极致因为在我看来每一秒的耽搁都有可能造成不一样的结局。只用了3分钟,我便跑完了几乎平时须耗时15分钟的蜿蜒穴道。并将能量积聚到巅峰状态,一下冲进刚才燕兰和美娜两人蹲点的地域。可是地上除了只有一片碎布之外已经不剩下任何线索。真的被我料中了吗?我仔细端详那布,应该是美娜的矿工夹克右臂部分的图案,普通的材质普通的花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我再抬头望向刚才由我封闭的那个洞穴入口,崩塌时产生的夯土和钢架依然堆砌在那里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真是奇怪,这样算来,我来的这条通道应该是这个洞穴唯一的出口了,他们难道插翅而飞了不成?而且更让我刚到奇怪的是,地上既没有搏斗痕迹也没有血迹,难不成她们被全然迷倒然后带走了吗?
我不敢相信局势失控的事实,开始展开巨石之力沿扇形在地底探究,可依然一无所获。我不死心,再次超负荷将圣书能提升到顶点,并将右臂深深插入地下,让新巨石之力充分散布开来。能量的蛛网几乎呈光线般四散开来,让方圆三百米的任何生物无所遁形。我能感受到西侧顶壁上十一只蝙蝠的轻微呼吸声,我能感觉到东侧巨岩下还隐藏着一只小鼠。可是却偏偏没有任何人的生命迹象。我懊恼地收回力量,蜷坐在地。现在似乎是一个考验我的阶段,到底敌人在哪?燕兰和美娜有没有受到伤害?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思路在我脑海穿行却又被我一一否定。正值此时,我无意中抬眼望见了那个铸造志,虽然洞穴因为我战斗的缘故崩塌了几乎一半,但是那印在每根钢架上的文字却清晰的展现着它几百年的魅力。会不会是与这里的地底建筑有关呢?美娜衣服的碎片又代表着什么呢?我走过几步背靠中央石碓坐了下去,将手中的布片取到眼前。那布片上残存的是一个半螺旋的标记,应该是乌特尔镇矿社的标志,这个我在矿外的入口也曾经见到过,可以说每个矿工身上都会有这样一个标记,这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但是,为什么在不露斗争痕迹的情况下,还会有碎布留下来呢?恰在此时,周遭的蝙蝠成群从角落掠了下来,从我眼前划过,我则因此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现,美娜是不是要通过这片布告诉我什么?而且如果将她和她付清的计划联系起来,敌人毫发无损的将她挟持也是符合逻辑的。但是她到底要告诉我些什么呢?我再次把目光转移到布片上,半个螺旋,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凸起,似乎极像一张地图。我单掌触地想要站起身看个仔细,却不曾想一掌按到地面,刚才激战造成的松软土层经我这么一按凹陷下一小块去。我看着凹陷的地面,霎时茅塞顿开。这布片居然就是我身处的洞穴的俯视图???!如果我猜的没错,美娜是在受难的同时想到了这个徽章的寓意,并指引我走向她们被关押的牢笼。我一个纵跃上到洞顶单臂吊在穹顶的钢骨上,对着布片寻找端仪。刚才我和‘蝠龙’克里埃搏斗的最猛烈的场所,也就是那堆巨石岩体崩塌所造成的石堆恰好和布片上的凸起完全吻合。难道说这里就是症结所在?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是有玄机在里面,我就让他暴露无遗。我脑中一热,刚才郁结在心中的怒气一下涌到心头,带着蓝梦炽光的右臂随着我下坠的身子一下轰击在石堆顶部。四散的石屑和烟尘带着厚重的两片外壳向两边轰然倒下,这个石堆果然内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