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白衣少年谈不上英俊,清秀的面孔上不喜不怒,眼里不稳不火的目光更让林敬瑶感觉到一种彻底的蔑视。一瞬间整个客栈悄无声息,刚才还在叫嚣的两个随从剑在手中,却显得底气不足。
“你是什么人,我林某不欺无名之人!”林敬瑶提了几分中气,剑头一摆,指向白衣少年。
“哼。”一声冷哼连同无关痛痒的轻笑,几乎让林敬瑶当场气竭。
“给我上!”林敬瑶自恃武功不弱,但对方的样子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好象对自己这个逍遥门的大弟子了如指掌。多了个心眼,他要让手下出手试探一二,若是惹不起,至少服软走人也不至于没法收拾;但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出头鸟,他就可以展示一下自己大弟子的手段了。
那随从模样的二人互换了个眼色,长剑一抽洒下几朵剑花,然后挺胸一喝,手中剑光一晃直奔而去。这客栈不大,相距之下有三丈光景,奈何剑花未散而剑尖已到,速度之快让人乍舌不已。
白衣少年嘴角一挑,下摆微动,整个人竟不躲不闪迎了上来!那二人见此情景先是一惊,手下打了个顿。白衣少年却是丝毫不停,剑尖距心口不足三寸时突然侧身,双指一并夹了左边那人的剑尖,反手一弯如同揽月入怀般划出一道弧线,硬生生将指间长剑弯了个半圆。
“好!”有人突然一声喝彩,那少年突然手下一松,长剑借了自身的弹性突然绷起,将右边那人的长剑生生打落之后发出劈啪两声,已然断作两截!
那两个随从见只是一愣的工夫,手里的兵器已经一毁一落,大骇不已。而对方的身影却并未停下,反而径直迎上,转眼间已到眼前。
“哎呀!”二人同时惨叫连连,只听得“啪啪”两声,少年身形站定时,那二人已经倒落在地。原本客栈里还有三五桌客人,此时轰地一下尽数奔了出去,连掌柜和小二也缩进了柜台。
“废物!”林敬瑶气得厉害,也看得清楚。这人在刚才交错的瞬间左右开工,已经在二人脸上留下了荫红的五指大印。打狗还须看主人,何况是打人?哇哇怪叫,仿佛刚才那两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林敬瑶喝道:“好小子,看你有多大能耐!”话音未落,长剑一挺,只见客栈中嗡嗡直响,剑光四闪之下已经将白衣少年罩入其中。这林敬瑶一时冲动也顾不得许多,只知道如果就这样罢了手,以后他的名号也就是个笑柄了。
“还不快走?!”白衣少年催身后撤,抽空喝了一声。
“啊?人呢?”南荣平心里大叫不好,虽然这客栈里的人不多,逃跑的时候也该有点声音吧?这等偷偷摸摸溜掉的家伙着实可恶!嘴里顾不得半碗阳春面,南荣平一个标准的狸猫入洞钻到桌下。
“哎呀呀……”南荣平只顾了逃命,却忘了先拉开凳子,本来已经受伤的屁股一阵巨痛,险些被凳角撕成两半。
白衣少年一见南荣平的模样大为不屑,奈何分神之后慢了一拍,勉强避过林敬瑶的一剑。
“看招!”林敬瑶手下不松,一剑落空之后抽手一挑,又是连连刺出几朵剑花。
见这些招式来得凶猛,白衣少年也不敢怠慢,提起三分真气,身形也陡然快出不少。
“哇牙牙呀呀!”林敬瑶几招之下竟连别人衣服也未沾到,气得满脸通红,将手中长剑反手一收,剑走偏峰灌入七成真气,只见那长剑抖了三抖,竟幻成虚影斜贯而来!“哈哈,看你如何接我这招‘三花聚顶’!”
白衣少年眉头一皱,对方剑始发而气已至,却是凌厉,三条剑影似虚似实,来得诡异。心里知道不可硬接,少年落下身形,脚尖勾起一条方桌轻轻一挑,那方桌已经迎了剑峰而去。
“轰”一声,那剑气竟贯穿方桌,以丝毫不减之势继续冲来。
“好一个《通玄剑决》!”白衣少年看了看方桌上被贯穿的洞口,粗略估算了波及范围后挺身而起,右脚风声大作呼啸而来,将方桌震成粉碎之后准准地落在林敬瑶腕部。这一切只是转眼之间,连地上的随从也看得不清。
“啊!”林敬瑶只觉得腕上突然一沉,手上仿佛受了千斤之力般猛地一抖,长剑已经脱手飞出。
“哎呀……”南荣平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突然间寒光一闪,他本能地侧过身子,而那长剑却从自己胸口穿入,从裆下穿出,直接有寸把的长度没入了地板之中!
“很好的剑法,只可惜你火候未到。”少年冷冷地扫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林敬瑶,而林敬瑶再也无话可说,悻悻地带了手下离开。
“我记住你了,哼!”林敬瑶临走时逞了点口舌之快,在路对面观众的唏嘘声中狼狈离开了。
白衣少年看了看客栈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于是点了一些小菜,特意多给了一些银两。等小二和掌柜的顶礼膜拜之后,少年对拐角桌子下的南荣平看了两眼,忍不住笑出来。
“你没事吧?”少年“噌”地一声抽出长剑,给了南荣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死亡边缘逃回来的南荣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果自己稍微挪动一点身子,再或者稍微胖那么一点,这柄剑恐怕就要给自己开一道口子了。
少年点的酒菜很快就上齐,掌柜的甚至专门送了瓶小酒,说是打坏的东西实在值不了那么多,不能白拿之类的。白衣少年不置可否地微笑,却把目光落在一直安分地流着冷汗的南荣平身上,说道:“兄台,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不错啊,小解方便多了。”南荣平没好气地抖抖自己的裤子,裆部的地方刚好被划出一个直径寸许的孔。
“呵,呵呵……”少年尴尬地笑笑,目送南荣平上了楼。少年既不想和他计较,也不能赞同他的幽默,于是斟酒自饮,不再理会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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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风成谷在自己的床上伸着懒腰,而旁边的雪缨一边看着手上的破书一边抬头问道:“师傅,那个人就是您要等的么?”
“正是。”风成谷狠狠打了个哈欠,笑道:“有他在,为师就什么都不用干咯,嘿嘿……”
雪缨轻轻摇头不再多说,他知道风成谷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意思。如果一代医神这么喜欢热闹,喜欢让别人来动手,他也不会成为神一样的传奇。当然,实力也是不可少的。虽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雪缨也不想过问太多,只是专心研究起手上的书来。
“丫头,这本《鬼手医纲》汇集了很多东西,熟读运用,可不要丢了我的脸哦。”风成谷嘿嘿地阴笑两声,补充道:“做我的徒弟唯一要记得的一点,就是不要输给别人,尤其是另外两个老鬼的徒弟!不过嘛,慕容天是没机会了,哈哈哈哈。”
“雪缨知道。”她淡淡地笑了笑,脸上却绷得紧紧的,透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妖媚。
“恩,知道就好。我先睡了,那小子找来的话让他在外面等着。”风成谷说完钻进被窝,两只不知道什么年代曾经清洗过的脚立刻在被单上划出道道黑痕。
哪知道他刚刚躺下,门外突然传来“嘣”的一声响,一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