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任君处置
作者:夏日樱花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52

茗翠听见外边有人来传,说是王爷和福晋回府了,正领了一群小丫环泡茶、收拾屋子、备好更换的衣物。一群人正忙着,却是见王爷掀了帘子进来,铁青着一张脸,福晋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而身后随侍的一干仆从个个面如土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知道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不免都是一阵寒。

不等这屋里的众人行礼,只听见宁浩冷冷的一句:

“全都给我出去。”

屋里的人忙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急急地退了出去,屋外的人心里也是一阵哆嗦,恨不得也离得屋子远些。瑞玉听宁浩这般说,也是转身便要出去,却是还没走了两步,便被宁浩硬生生的拽了回来,只得他怒道:

“你倒是很会忤逆我!”

瑞玉垂着目光,却很是恭敬地答道:

“不过是遵照王爷的意思罢了。”

听得她这般回答,宁浩凌厉的眼神扫过她的面庞,突然握住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一把扬了她的手起来,那宽大的紫色袍袖滑到了手肘,露出雪皓般的玉臂,还有那腕心间握着的一方浅褐色的锦帕。只听得宁浩厉声说道:

“是吗?我之前让你本份些,你可有遵从?你告诉我,这手里的帕子是谁的?”

瑞玉只惊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说前两次她还会因为这样的猜疑误解而委屈、激动甚至愤怒,那么现在她也只剩下麻木了。她扬起脸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片刻,她将目光移了去窗外,却是又很快回到了他的脸上,接着便故意响亮亮地说了三个字:

“宁远的!”

一时只觉得握住她地力已大到要将她地手腕捏碎。她忍着疼。却是一声不吭。只听宁浩低着声音。已是抑不住地怒气。问道:

“你方才和他做过什么?”

见他这副样子。没来由地。她心里竟很是痛快。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她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却是反问道:

“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你说能做什么?”

宁浩被反将了一军。有些气急败坏地摔开她地手。喝道:

“放肆!我地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倒是你。要记清楚自己地身份。少去招惹其他地男人。”

听得他的话,瑞玉怔了一下,却是忍不住大笑了出声,笑得眼泪都要掉了出来,那样子不由得让宁浩心一阵紧,于是他问道:

“你笑什么?”

却是听得她说:

“王爷,您高高在上,卑微如我,哪敢用得上一个管字。”

“你……”

瑞玉抹了一把笑出的泪,却又继续说道:

“你问我笑什么?我笑你田间的誓言,我笑你愿为云木,却只知乱缠花枝;我笑你信誓旦旦,却又反复无常;我笑你胸怀江山,却是气量狭小;我笑你……再尊贵,也只是一个不懂情的人。”

这直辣辣的一席话说了出来,倒像是吐出了胸口闷的一口污血,她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却只听砰的一声,那桌上装满滚水的紫砂茶壶已是被狠狠砸到了地上,破片和了那滚水溅得四处都是。瞬间,她的手也被划了几道滚热的细口子,血从那细腻的肤里渗了出来,如一汪上好的血红玛瑙。

痛吗?还是有一些的。她用手里握着的那方男人的锦帕抹去那和了滚水的血,按住伤口,却是扬着头看他,看他已是被怒气涨得通红的脸,心想着能把他惹能这样,她怕还是这世上的第一个。于是她继续笑,笑得眼泪直掉。

宁浩却是抓住她袍服的领口,将她往前带近,那墨黑的眸子里却已是燃起了两把熊熊的火。她径直迎上他的目光,用这带笑的泪。这样僵持了片刻,宁浩却是放开她,用冷得如冰一般的声音说道:

“你给我跪下!”

她不再反抗他,很顺从地跪了下去,脚前的一方地上撒满了方才摔碎的瓷片,那锋利的棱角硬生生地扎进了她膝盖的肉里,她咬着牙不吭声,只低头垂目看着自己脚下的衣裙。一番激烈,她彻底的平静了,也彻底的累了,之后要如何,都随便他吧。

见她低着头,这般认命的样子,盛怒之中,却也惹得宁浩心中一阵寒。他突然觉得他有些摸不透她了,方才那样言辞激烈的顶撞他,现在又是这样疲倦而顺从的样子,她究竟是怎么了。见她一脸的不在乎,他用带着些威胁性质的口气说道:

“你知不知道方才的话,我可以让人拉了你出去廷杖?”

她理了理脚下的衣裙,很是淡定的说:

“任凭王爷处置。”

说完又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安静地承受着他的怒气。廷杖后是什么?休了她?其实方才说出了那番话,她便知道自己将会有怎样的命运。不过那又怎么样,痛快的死也比憋屈的活着来得好。这样想着,她便更是轻松了。只不过,有些出乎她意外的是,宁浩没有让人来拖她出去廷杖,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今晚你就跪在这里反醒吧。”

说完扬手掀了珠帘出去。

外室的门被关了过来,但也能听得见渐远的脚步声。门外的丫环们不知是得了吩咐还是被吓破了胆,都哆嗦着站在外边,没有人敢进来。一时这屋里静悄悄的,怕是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瑞玉一个人安静地跪在屋里,已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听到矮柜上的那座西洋钟,脆滴滴地响了十二声,才知这一天就算是过去了,她也在这极乐极悲的一天中又长了一岁。夜已深,那壶中方才滚烫的水也早已凉透了。此时再回想午时的阳光,绚烂的紫藤,已远得如几世之前发生过的事了。

她无奈一笑,这便是嫁入深府的凄凉。微微动了动身体,只觉膝盖以下已是没有知觉了,不过这样也好,麻木了便再不觉得痛。索兴不再动,低着头阖上眼睛。这一天她也是累了,再加上那几杯酒的作用,她渐渐地觉得困了,于是就这样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