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端责难
作者:夏日樱花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17

这宫中没来由的一道急召,如这晴天里突然飘了片乌云。瑞玉虽是不敢怠慢,却也还记着宁浩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若是没他陪着,便说是自己病了去不得。当然宁浩说这话也确实是出于想要保护她的心情,不过从眼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可操作性的。这宫里来人显然是掐好了时间的,且看府外的那顶能坐能躺的软轿,还有那七八个精明干练的嬷嬷,意思摆明了就是不管怎么样,便是抬也要抬了人进宫去。

瑞玉恭敬的接下那旨意,想着今日是必进宫不可了。但怕是请者不善,心里琢磨了一下,让人去和府里传话的近侍知会了一声,才换了宫服宫装,随了那一行人进宫去。不想这上了软轿,便是一路直直地往慈宁宫抬去,入了宫门也没停下。瑞玉坐在那轿子里,心里忐忑不安的,越发的觉得今天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那软轿行至长信门便停了下来,几位老嬷嬷掀了帘子迎了她出去,引着她步上宫中回廊。一路行去,直通正殿的十二道垂花门帘依次被宫女掀起,不多时便见一群嬷嬷立在正厅门外,这其中便有苏桂儿。苏桂儿见了瑞玉,也是一脸的焦急,只是碍于这厅外人多,不得和她说什么,只是使了个眼色。

瑞玉见苏桂儿的样子,分明是在提醒她要小心些,便知不好,不过一时也没有头绪,只得微一点头迈了步子进厅里。这一进去了才发现,不仅皇后娘娘端坐在上,连宁浩的额娘和王福晋都来了,一边还立着七八个宫里执事的嬷嬷,那样子看了像是要行家法处置她一般。

这般架势看得她心里发慌,今晨稍稍褪去的热气又渗了出来。忍住那胸口的悸闷,去到厅中跪下,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后娘娘和老福晋请安。却是见皇后娘娘一改上回朝见时的和蔼,崩着一张脸,径自喝着手里的茶,半晌也没有搭理她。和王福晋看着尴尬,便在一旁提醒道:

“皇额娘,瑞丫头在向您请安呢。”

和王福晋这般说了,皇后娘娘却仍不抬眼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掂起那翠玉缠枝纹碗盖散着茶面的热气,许久才说道:

“本宫知道,且等她跪在那里,好好反醒一下自己的罪过。”

瑞玉听了这话,尤如五雷轰顶一般。皇后娘娘这般冷淡莫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的事情?可是怎么会知道呢,她心里慌乱的想着。是宁浩?她很快便否认了这个答案。他若是容不得她哪里会等到现在。可是家里的人是定定不会说出去的,而其他知道这事的也只有他一个,皇后娘娘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时心慌意乱,想到她的父母,她的家族都会因此时受到牵连,心中阵阵发紧,有些喘不上气来,已是忍不住用手捂了胸口,另一只手用力撑着地。若不是皇后娘娘方才那一句怒言,她俯首深叩,定是掩饰不住这番异样。余光中还能看到两侧立着的几个老嬷嬷,脚下踏着的白瓷花盆底净得刺眼。她们是宫里司刑的嬷嬷吧!看来果然是要重罚她的。如此想着,却又听到皇后说道:

“你不要觉得委屈。你这才嫁过去睿王府几天,宁浩便染上了恶疾。你自已说说,你是怎么做妻子,照顾自己丈夫的?”

这话一出。倒像是给瑞玉浇了一盆凉水。让她立刻停止了那些个胡思乱想。她没想到。今儿皇后娘娘地怒气。竟然是为了这个。这一惊一缓。仍是觉得心跳得怦怦地快。胸口难受。不过比方才松了些。惊乱地意识清醒了许多。觉得这事倒是奇怪了。皇后娘娘一向处事公正。怎么会突然编排这么个罪名给她。这时又听到皇后娘娘说道:

“你既是不懂得如何为人妻。本宫再指一个贴心地人过去照顾浩儿便是。也让你学一学怎么做一个好福晋。”

听了这话。瑞玉心里怔了一下。皇后娘娘地意思是……这时却听和王福晋在一旁解释道:

“皇额娘。这事瑞丫头……”

刚说得半句。皇后打断道:

“你且不要替她说情。让她自个儿好好地想想。想明白了。本宫自然是不会罚她。”

这下瑞玉是彻底明白过来,那些个壮势的嬷嬷,还有这人前的难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皇后娘娘哪里是要追究处罚她这事,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让宁浩娶侧福晋。毕竟她和宁浩大婚还不到三个月,便又指了另外的格格过去王府,正妻若是没这么一个罪名昭示一下,总是说不过去的。

那么要指给宁浩的那个贴心人便是兰格格吧。瑞玉抬眼看了看皇后身旁的女子,发现她也正冷着一张脸看她,只是这一次望向她的目光里只有三分嫉,有七分倒是盼。心里暗叹,又是一个心系于他的娇颜女子。听说她年已十八尚未出阁,只为非君不嫁,倒也是一个痴情女子。

眼下的情况,皇后娘娘是在告诉她不管愿不愿意,兰格格这婚事她都得接受。不仅接受,还非逼了她背着这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心甘情愿点头答应。这样一来,兰格格嫁去王府不仅顺理成章,她这个做正福晋的还得带着请教的姿态处处让她三分。一切都替兰格格打点周到了,甚至连宁浩的额娘都请了来做见证,如此这般明白,她还有什么好想的。

她深吸一口气,叩首至额间抵住手背,回道:

“臣妾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听得她这么说,皇后的口气立刻软了几分,道:

“你且起来吧。既是已知错,本宫也不再罚你,只把兰珠指给宁浩做侧福晋,你可答应?”

她没有起身,仍是深叩在厅中。意料之中的事,亲耳听皇后娘娘说出来,心里却有些颤。此时慈宁宫的正厅之中满满的人,却静得如一座空宅一般,每个人都在等她应那一下,而她亦知道今日这一声是非应不可的,只是字噎到了喉间,发现想要吐出来竟是这般难。

清晨吹过的穿堂风摇着她宫帽上垂下的金黄穗子,晃得她眼角发酸。耳边突然浮起了往时的温言软语:

“瑞儿,你想我吗,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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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儿,我在乎你也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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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儿,我心里都是你,哪里还想得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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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儿,我上朝去了你可会觉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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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清晰,却又汇成了一片,模糊嘈杂得分不清,最后越来越小,终是听不见了。皇后娘娘故意咳嗽的一声提醒,她凝回神来,微微立起身,正要应了那声,却听身后传来响亮亮的一声,

“我不答应!”

她转过身,只见那垂花门外掀帘而入的男子,如是挺拔的身姿,如是无双的面庞,那服上的五爪行云金龙因他而鲜活,那滟滟流光的玛瑙珠子因他而灵动。那一刻,她觉得他仿若踏云而来的神仙,于是她如得救般,绽出一抹灿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