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的一杯酒,两人一个呛得苦,一个喝得闷,之后一个默然离去,一个醉过**。想来再见面时本应幽怨,或者沉重,哪里知道方才的这一番对话,竟是这般轻松,虽有些小尴尬,但还有那么些小别重逢的味道在里边,甜悠悠的,一如这山间细流着泉水的滋味。她正赤着脚为难,却被他这样一把拉到了怀里,不是软言细语,却是理所当然的硬着声调说他想她了,些许感动亦是觉得有趣得紧。
于是她抬起头,一如以往他问她一般,说道:
“是吗?那你想哪里,有多想?”
宁浩见她也是正经着一张脸,语调却这般顽皮的问着以前他问的问题,心里快乐的很,于是也学着她答道:
“哪里都想。”
只听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是扫兴的样子,说道:
“这般敷衍,想里听得出一个想字。”
说完便是要挣开他,去那石岸边穿上鞋,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搂住,转过身子。瑞玉正对上他的脸,见他很是认真的注视着她,眸子里的目光温柔得如同这静夜的深水,不由得心里一颤。来不及反应,他已是凑近她,轻吻上她的额头,却仍是生硬着腔调说道:
“想这里……”
之后那吻沿着她鼻梁缓缓翘起的幅度,一路到了鼻尖,轻点一下,
“想这里……”
只是。正要轻点上她地唇时。她却是哎呀叫了一声。停止了他这般亲密地举动。这几日没有肌肤相触。见他要吻她了。竟有些紧张地挪了下步子。结果就刚好踩在了一块小碎石上。硌得脚老疼地。忍不住叫了出来。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满脸扫兴地宁浩。飞快地别过脸。却听得他缓着声音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了?”
有些尴尬。她别扭着声音说道:
“踩到小石头。硌到脚了。”
宁浩低头盯着她那双裸露在外地纤巧玉足。很有些无语。只得打横抱起她。去到那放了鞋袜地石岸边坐下。用帕子拭干了她足上地水。一边替她穿上鞋子。一边有些不悦地说道:
“你倒是会玩儿。也不怕这脚浸在水里受了凉气。本来就害着病。还这般不知道爱惜自己。”
听了宁浩的话,瑞玉忙着说道:
“这天儿热,水不凉的……”
话还没说完,宁浩已是把手探进了水里,接着便是沉下一张脸,那表情看得瑞玉心里有些发虚,于是她很轻很慢的解释了四个字:
“不是很凉……”
说完宁浩已是轻弹了一抹水珠子在她脸上,她忙着眯了眼睛,用袖子去抹。本以为宁浩是生气了,却是感到他将她往怀里紧了一下,轻柔的问道:
“病好些了吗?”
瑞玉听完,心里一丝的迟疑,不过很快她摇了摇头,笑着道:
“已是好些了。”
宁浩看她轻松着一张脸,心里却是有些不信,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不多时眉头便皱了起来,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怎么摸着仍有些犯热?”
这话问得瑞玉心里也是不安,不过见他这般担心的样子,她仍是笑着一张脸,答道:
“这伤了风,是好得慢了些,不用太担心的。”
宁浩听了这话,也没放心多少,只是叹着气道:
“这段时间,太医隔日来我这儿回一次,总说是你吃着药,正在调养。到底好是不是,我也没个准信儿。今儿来看,你仍是不好,人也愈发的消瘦了。你看你这腰,瘦得连我的一只手都握得住,真真是盈盈一握了……”
说完在她腰上轻捏了一把,痒得瑞玉挣扎着直笑,还没喘过气来,又听得他说道:
“这药吃了这么久,也不见好些,看来是没对着症。明儿我遣人去太医院,让换一名大夫来,重新开了方子,看有效没有,若是再不好,便再换,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了才是。”
瑞玉刚止住笑,见他这般着急的样子,亦是有些亲呢的抚了下他的眉头,说道:
“这治病吃药讲究的是个持续,哪能像你说的这样,走马灯似的换大夫。若真是有这一天了,就不知道我病得多重了。”
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他猛的搂紧了,半晌,有些生硬的说了一句,
“不许胡说。”
瑞玉听了一怔,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能感觉得到抱着她的人是很怕很怕失去她的。轻舒了一口气,她亦伸上环上他的颈项,靠在他怀里望向远方撒落星子的天幕,看那白茫茫的银河两岸遥遥相望的牵牛织女星。片刻安静,她轻吟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样看,这两颗星星离得多近啊,可是它们之间却隔着这茫茫的一条星河。”
听得她这般说,宁浩用手敲了下她的头,只道:
“你感伤什么?离得再远,那牵牛星不也一直都守着织女?”
说完看了她一眼,些许抱怨的语气说道: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月夕,怎么念起这般凄凉的诗来,快些给我重念一首,要欢喜一些的,还要应景儿的。”
听得这话,瑞玉瞪大了眼睛看他,有些抱怨的说道:
“哪有让人念诗还这般多要求的。”
不过见下一瞬被宁浩正色的看了一眼,便乖乖闭上了嘴,想得片刻,便道:
“那我念我读的第一首牵牛织女的诗。”
宁浩点头,于是她轻吟道: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吟罢,她望向宁浩,见他一脸的无语,于是有些吱唔着轻声说道:
“这首好像更凄凉了哈。”
“你也知道!”
“不过你不能怪我,牛郎织女是一对苦命夫妻,世人写出的诗句自然就幽怨凄凉,哪里有什么欢喜的,所以就只得勉强背这了首有那么些应景的诗。”
“哪里应景儿了?”
“你看,轻罗小扇、牵牛织女现在都是有的,我们不也在坐看星河?便是没有那一闪一闪的流萤,这池间还有一盏芙蓉的花灯点着做替代。”
这景儿应得牵强,她本就忙着打岔,只是说到这里,她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了,忙着问道:
“这花灯是谁放的?”
接着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这周围除了她,便只有宁浩了,于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是你放的?”
宁浩已是被她方才那番话搞得彻底无语,如今见她这般怀疑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只道:
“不是我放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你哪里来的这花灯?”
“回去时路过集市买的,买完了就想你了,于是就直接骑马过来了。”
瑞玉莞尔,于是凑近了问:
“那你许的什么愿?”
宁浩浅笑,亦是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声:
“佑我瑞儿的病早些好。”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惹了她心里一片绵绵,于是搂着他脖项的手紧了下,很快很轻的,她贴了下他的脸,又靠回他怀里。两人这般粘粘的拥着,像瞌睡的人靠着了枕头一般,舍不得离不得。过得片刻,瑞玉想到了什么,便问:
“你直接从宫里出来,没有回府上?”
“恩。”
“那你用膳了没?”
“没。”
“那你饿了吗?”
“饿了。”
听得他还饿着肚子,瑞玉有些无奈了,只得扬起脸看他,说道:
“那怎么办,我这里可没有好东西招待你哦!”
话一说完宁浩已是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有些不悦的说道:
“什么‘我这里’,你这丫头还真把这里当居所了……”
瑞玉不理会他,只道:
“那就只有让茗翠去给你煮粥了。”
宁浩听了,只道:
“随便怎样都好,我没那么讲究的。”
于是瑞玉起身唤了茗翠去煮粥,两人又这般再呆了一会儿,听那不远处寺院里报晚的钟声响了,便起身往回去了。这泉池边离那净慈庵的寺院还是有那么一小段距离,两人一同走着,一路上说得几句佛家的玩笑话,倒也快乐的很,不多时便到了瑞玉住的那方院落。
王爷来了,其他人自然早已是回避了,所以眼前这方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瑞玉推了木格子门进去,见那粥果已是煮好了,用素净的瓷碗装了摆在桌上,散着淡淡清香,另外一旁还放了碟做得精巧的小馒头,只叹茗翠这丫头手真是巧。于是捧了粥给他,只道:
“你凑合着用一些吧,先垫垫肚子,回去了,自然会有人给你做好东西吃的。”
听得她这般说,宁浩倒是有些乐了,笑着看了她一眼,径自接过那粥来。如此一阵,用完膳,这夜已有些晚了,再坐了一会儿,瑞玉便说要送了他回去了。这出去的一路上,两人的步子倒是都放慢了些,且都沉默不语。安静的走了一段,已是到了那寺院的门口,瑞玉停下来,只道:
“天晚了,王爷快些回去吧。我就送你送到这里了。”
宁浩亦是停下步子,只觉心中几分失落,无奈跨出那道门槛。只是再走得两步,还未步下台阶他便又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站在那盏泛黄的佛灯下,那般素雅的衣衫,那般素雅的发饰,衬着她那张素净而美丽的脸,愈发惹起他心中的不舍与疼惜。正是留不得走不得的时候,宁浩感到有水珠滴在了额头上,掩住心中那一丝窃喜,他走回她身边,缓着声音对她暗示道:
“瑞儿,下雨了。”
瑞玉顿了下,却是回道:
“那我给你拿伞去。”
说完已是要往房里去。宁浩一时气结,一把拉住她,只道:
“天都留我了,你不留吗?”
这话听得瑞玉有些心慌,脸也发起烫来。只是她还记得这里是清净地,哪里能够留宿男子的,于是便拒绝道:
“王爷,这里是尼姑庵,不能留宿男……”
只是话没说完,宁浩已是不管不顾的拉了她进怀里,只道:
“我不留宿,我只这般抱你一夜,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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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周末,轻松的小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