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逢着她如此披头散发、衣襟不整的跪在跟前儿哭,宁浩心里虽是惊,但更多的便是不悦了。都不说她这一身的凌乱了,就只是这哭,便是犯了这府中的大忌,尤其还是在清晨哭,还是赶在他出府上朝的时候哭,岂不是这一天都要给他招不吉利。于是他很不高兴的沉下脸问道:
“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了?”
嫣然抹着泪,惊慌失措,只是拼命地绻缩着身子,拉住她朝服的摆腿,却不说话。兰珠在一旁见到,嘴角浮起一抹浅得看不见的笑,却是关怀备至的说道:
“就是啊,这大清早的,谁还要害你不成?快些起来,再这样窝着你肚子里的宝宝便不好了。”
说完已是冲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嬷嬷上前去,伸了手要扶嫣然起来。只是嫣然见她过来,像是见了恶鬼一般忙着打开她伸过来的手,极是害怕的喃喃说道:
“别碰我,别碰我……”
兰格格与那嬷嬷对视了一眼,有些自我解嘲的轻笑一下,随即悠着声音道:
“哟,今儿嫣然丫头是怎么啦,这般碰都碰不得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腔调刺激到了嫣然,只见下一瞬她脸上的惊惶失措已是被恨恨的表情代替了,涣散的眼中也凝起了尖利的光,直直打在兰珠的身上。突然的,她用手对直指着兰珠的脸,颤颤的说道:
“你这恶毒的女人……就是你让人在那鱼里下药,要置我和孩子于死地,你……你还有脸来装好人……”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惹了所有的人都是一片惊讶。只是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方才上前扶嫣然的嬷嬷已是如以往一般先跳了出来,厉声呵斥道:
“放肆!竟敢这般出口诬陷诽谤福晋!”
也是碍着今儿宁浩在场。这嬷嬷训话很有些顾忌。不像以往那般足地底气。声音也是比之前仗着主子训人时小得多了。不过在这宁静地晨间也是够刺耳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这一声给吓到了。嫣然本就不好地脸色就更难看了。不多时已是捂紧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宁浩见她这般不好了。也来不及追究方才地话。只得让一旁地人送了她回去休息。请大夫来诊治。
于是德福忙着让下人们拿了软轿来。扶了嫣然上去。送走了嫣然。宁浩回头再看向兰珠。见她也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这一大清早还没出门就遇见这么一场哭闹。他心里也是烦得很。而刚送走一张哭脸。又对上一张苦瓜脸。猜也知道他此时是个什么样地心情。于是还不待兰珠说什么。他便先制止道:
“行了。你也回去吧。有什么事。待我回来再说。”
如此这般。他随意理了理被弄皱地朝服摆脚。出门乘了轿子。赶着上朝去了。
这送走了宁浩。没过多久。兰珠便也带了人去嫣然那里。这时大夫已经来了。嫣然正躺在长椅上让她诊脉。想是已用过些救急地药。如今她地脸色已好多了。只是见了兰珠来。她地表情又立时紧张了起来。一时倒把那些个规矩都忘了。连恭敬地唤她这个侧主一声都没有。倒是那大夫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兰珠见着她这样子,显然还没从方才的那场惊中缓过来,倒也没跟她计较。只是脸上立时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在嫣然眼里就更让她觉得直发毛。兰珠也没理会她,径自向那大夫问话道:
“你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毛病?方才疼痛,可是因为服了什么破血的药?”
那大夫听了侧福晋问话,忙着答道:
“福晋放心,小主肚子里的胎儿安好。方才疼痛,不过是吃了些凉的东西,有些闹肚子罢了。我已开了方子,服两日便可大好。”
大夫的这番解释,一时让嫣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方才那般疼痛,不是误服了破血的药,而只是因为肚子受了凉?可是昨晚她明明是听见了那两个人说,浇鱼的汁里放了芒硝,怎么会是闹肚子呢。于是她很是怀疑的看了眼那大夫,只觉得他是与这兰珠串通好了的。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她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事,若真是服了堕胎的药,还哪能这般安好的坐的这里。如是,她将手放在肚子上,感觉那胎儿还有力的依附着她,心里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只是这安心没有持续多久,她随即想到,如此一来,她不就真是无理取闹,诽谤冤枉了她的这位侧主子吗?果真是这样,今儿早上的事儿要怎么收场。虽然她也不是真无理,可昨天夜里的事情,她又能找谁来给她做见证,且现在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说出来人家会信吗。正这般忐忑的想着,便见着兰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对着那大夫说道:
“这样就好。你且别忙回去,待王爷回来了,把你今儿诊脉的情形如实说出来,也好替我做个见证。”
说完唤了丫头进来,让她领这大夫去一旁的侧厅里休息。那大夫应了一声,收拾了药箱一路跟了丫环出去。大夫走后,下人们也都各自忙碌了起来,这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还有拿了方子出去抓药煎药的。一会儿功夫,里屋侍候的人便都同去了,现在屋里只剩下嫣然、兰珠还有她的那个跟班的嬷嬷。
嫣然听着她方才的那句作见证,便知兰珠这次是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得借着这身子不舒服,窝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不吭声,心里却是慌得很。其实这般单独与兰格格待在一起,嫣然心里本就怵得很,记忆里没有哪次单独遇到她时,她嫣然是没挨修理的。况且这以前的景儿,她都还对她和颜悦色,尊敬着呢,今儿个却是撕破了脸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通,如此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后面要怎么着她呢。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兰珠这次倒是没怎么着她,只是去到她床对面的圈椅上坐下,拿起一旁小几上放着的描好了花样却只绣了半边的帕子,很是悠闲的接着绣了起来。一边绣还一边对她说道:
“我好心好意做了鱼给你送来,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我只当是好心给人当做了驴肝废,自讨没趣了一把。不过你要这般枉我,乱冲我头上扣罪名,我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的。你现在没事了,那我就陪你在这儿坐着,咱们一块儿等王爷回来,让他来给个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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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点了才发上这章,夏夏很抱歉,也很无奈……这样吧,今日再补更一章……还有,今天又看到朵可爱的花花,谢谢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