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自写休书
作者:夏日樱花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72

便是这平静的一句,让宁浩有很不好的感觉。他听得出来,这话里的回去与昨日那一句不一样了。他转身看她,下意识的问道:

“你要回哪儿?王府还是庵里?”

瑞玉摇了摇头,仍是平静的答道:

“回董府,我爹娘那里。”

“你……”

“王爷,嫁给你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和你坦白过,说我配不得你。你那时告诉我,你不过问以前的事情,也不计较。我相信你,也对你的宽容怀着一份深深的感激,所以我一直努力的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可眼下看来,我做不成,因为我一开始的不好,你终是不能不计较。”

宁浩听得她这般说,想解释什么,又听着瑞玉接着说道:

“其实开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你是皇族贵胄、金枝玉叶,而我不过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这诺大的京城,比我有才貌,比我有家世的女子大有人在,为什么你会偏偏选了我。直到有一天,你告诉我,因为在扬州郊外的山林间我救过你。”

说到这里,瑞玉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只道:

“王爷,其实你不必这样的。那山林间的瘴气,用那樟树的叶子放在鼻间便能解,那山林附近的人都知道,遇到过路晕倒的人也都会这么做。那一日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你本不用为了这个感激我,更不该为了报答而娶我,而我也再受不起你这样的报答。所以,王爷……”

说到这里,瑞玉望向宁浩,片刻,很轻却是很坚决地说道:

“你放了我吧。”

听得她最后这一句。宁浩脸上已是愠怒地神色。他看向她。冷冷地问道:

“怎么。你又要让我休了你?”

瑞玉摇头。却是纠正道:

“我不是让你。而是在请求你……”

这不急不慢地一句。听在宁浩地耳朵里像是响雷一般。与上次那一句气话不一样。今天她是心平气和地说了这许多。定是昨夜思量了许久才决定地。而此时说出来已是铁了心了。这般想着。一时宁浩慌从心生。怒从中来。都顾不得这着急地时辰了。一把回去床边抓住她地肩膀。恼怒地吼道:

“你休想!你是我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你永远都不要想离开我!”

如是。宁浩已是彻底的怒了,抓着她肩膀的手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捏碎了。瑞玉疼得眼泪直掉,却是再没有力气挣开他。正在这时。外边的门框响了两声,只听福德有些着急地声音传了进来,道:

“主子该走了,否则就赶不及了。”

这样,宁浩才放开了她,只是眼睛里仍盛满怒气,怔怔地盯着她,像一幅枷锁捆在她身上般,让她觉得沉重。片刻。听得他说道:

“休得再提这件事情。你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已是转身要出去。瑞玉忙唤住他,道:

“王爷,让人去庵里传个话吧,让茗翠过来一趟。”

说到这里,她已是有些窘迫的拉紧了身上的被子,接着道:

“让她给我带身儿衣服过来,我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吧。”

宁浩没有回话,也没回头。听完就径自掀了帘子出去。瑞玉见他不置可否,心里一沉,想着要自力更生吧,可眼下她这般不着片褛的,想出去救援不可以,再看这屋里,不要说衣物,连针线都没见着,想自己把地上的碎布缝补一下。都没有条件。

无奈她只得安静的裹着被子待在床上等。不过还好。宁浩虽是没理她,倒还真让人把茗翠接了来。让她又有了衣服穿了。不过茗翠来了,麻烦也来了。那丫头掀了被子,见她这一身的青紫,立马眼圈就红了,已是有些哭腔的问道: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王爷又打你了吗?”

听得她这么问,瑞玉低头不语,她心里又何尝不难过。不过眼下可不是哀怨的时候,她要快些穿好衣服离开这里。于是她忙着止住茗翠,说道:

“先别说这个。你进来地时候,可看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茗翠想了想,只道: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里是座小竹园,里边的人不多,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还有几个小丫环,不过这园子外边有一队王爷派地侍卫守着。”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是王府的马车接我过来的。”

“那马车还在吗?”

“还在外边的。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瑞玉不答,转头见这屋里有张竹材做的桌案,上边放了笔墨纸砚,一时怔了一下。随即,她转头对茗翠说道:

“你去外边帮我弄些吃的进来,我饿了。”

茗翠听了,忙应了声,掀了帘子出去。瑞玉见她出去了,才起身去到那桌案边,拿出纸笺,提笔蘸墨,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地写了下去。这样待茗翠端了吃食进来,她已是写好那满满的一页纸,正折了用桌上的信封装了起来。

茗翠不知道她写什么,不过见她在桌子那边儿,也就端了吃地东西过去。不过别说吃,瑞玉连看都没看一眼她手里的吃食,见她进来,便道:“我们走吧。”

一时茗翠被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只道:

“你不是说饿了吗,吃些东西再走吧。这些吃的都是外边的人备好的,看起来还蛮好吃的样子。”

瑞玉不理她,只道:

“这会儿饿过了,不想吃了,我们走吧。”

茗翠无语,只得放下手里的托盘,扶了她一起出去。到得外边,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只见所在的这方庭院青砖黑瓦,翠竹掩映,其实是个很美的地方。不过想起昨日地那场遭遇,这里对她来说只有羞辱与痛苦,没有一丝好的回忆,真是白白辜负了这么好地景致。

走得一段。已是到了门口,远远的就见着了边上停着的那辆马车。不过外边倒也确实守着的一队侍卫。见她出来,外边的人都忙着跟她行礼,领头的人却是上前来,有些为难地止住她道:

“福晋,王爷吩咐了,说是让您在这儿等他。”

瑞玉听了,只把手里地信递了给他,说道:

“你把这个交给王爷。他不会为难你地。”

说完便拉着茗翠往马车那边去。那领头的人虽是有些为难,但手里有了交差地东西,也没有上去硬拦着她。只是吩咐了几个人跟着那马车一路护送回去。于是宁浩下了朝赶过来时,这园子里已是没人了,正要发火,那侍卫的领头递了那封信上去。

他有些耐不得烦的扯了那信出来,刚刚展开却是两个刺目的字映入眼里:休书!接着往下看,只见那纸上很是娟秀的字迹写道:

“立休书之人睿郡王宁浩,娶御史之女董佳氏为妻。此女婚后不敬夫君,屡失淑仪,其言行举止实难再为人妻子。特立此休书休去,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一时气结,这个该死地丫头,说了不许再提此事,她倒是来劲了,连休书都给自己写好了。竟还以他的名义来写,还各自婚嫁,永无争执。她想离了他嫁谁去。想到这里不禁怒从中来,立时将手里这该死的“休书”撕了个粉碎,接着便上马扬鞭,想着要去净水庵里也把她撕个粉碎。

不过才跨进那寺院地木门槛,还没去到瑞玉那方院落,迎面便碰到了乔思姑姑,她刚讼完了午间的那道经要回去午歇。宁浩见了她,又是恭敬的问了安,只是想到昨儿带了瑞玉出去一夜未归的事。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一时脸上很是为难。乔思见他这样,倒也没过问。只是轻叹了口气,说道:

“那丫头昨儿收了你的红叶,可是满心高兴的呢。”

宁浩听了,一时僵在那里,只觉这句像一把凉透了的刀子一般戳进了他的心。他一下明白了那句一切都好的意思,她其实还是很想着他来地。只是他来了,却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枉她,还弄得她遍体鳞伤。一时他觉得自己浑透了,若是女子也能立休书,他这样的丈夫真该被休掉。

这样想着,满腔的怒气都变成了愧疚,都觉得没脸去见她了,哪里还能去兴师问罪的。如是犹豫着,在那院子外站了许久也没有进去。这时逢着茗翠从里边出来,捧了药罐子倒药渣来着。他闻着那药的味道腥甜,倒不似上一次来时闻的那般苦,心里只道莫不是换药了,可是每日来回话的太医却并未和他提过这事。于是问道:

“怎么,可是换药了?”

茗翠见着王爷来了,忙着行过礼,回道:

“药倒是没有换,太医开的方子还一直服着。只是这段时日福晋有些咳嗽来着,乔姑姑地大夫又给诊了一次,说是这热有些害着肺了,所以又配了这么一料辅药。”

宁浩听了,心中大骇。这病重了,他却是一点都不知道。诊病的太医隔日到他这里回一次,都只说福晋正在服药调养,不日便可痊愈,那般言辞让他以为她这病快是要好了,哪里知道都害到五脏六腑了。一时心急,又有些压不住火的问道:

“这事怎么没让人来回过?你们在这里是怎么侍侯的!”

茗翠听他发火,心里也是颤了一下,却是无奈的低着头回道:

“福晋怕王爷担心,不让说。”

只是这一句,把宁浩把有的火都呛在喉咙里,只觉得真正该恼该被发火的人是他自己。她都这般病了,还在想着不扰了他,不让他分神儿,而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又有哪里对不起她这份心意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的愧疚又已是多了许多,这时听得茗翠说道:

“王爷进去吧,福晋这会儿在屋里呢。”

宁浩却是愣在那里,迟迟都迈不开步子。想到昨天自己做的事儿,只觉得自己可恶得很,气得她连休书都给自己写好了,哪里还会想要见他。他这会儿硬要进去了,怕会更惹她生气伤心地,于是他缓下声音对茗翠说道:

“你去告诉福晋,我回王府去了。休书我已是撕了,只等她回来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