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干将心腹
“烛尘兄,不用着急,失败了可以再来,就当做是练练手,调甫兄先前又忙于联络德国人,现在又出去采购制漆的设备去了,旭东兄也靠不上这边,碱厂的技术开发和日常管理全靠你一人挑大梁,您够辛苦的,旭东兄和小雅近几天就回来了,到时你们再商量着看看。。”三个月来碱厂的第六次试车又失败了,李烛尘很早就在司令部大院等着围猎并视察骑兵的陈剑锋回来。
“陈先生,不如我们找那几个德国人一起来试试,他们是德国洋行代理染料的主管,对于化工也有一定的专长,咱们的老技工和法国回来的几个技师能干是很能干,操作设备也是行家里手,只是咱这次没有现成的工艺,他们有劲使不上。”李烛尘说的是事实,几个技师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纯粹凭借的是个人的努力掌握了诸如反应釜搅合器等诸多的设备的操作,但这一次却是全新的工艺,没有成型的工艺和具体的操作步骤以及各项指数参数作为规范,他们一些方面甚至不如几个灵透的基干民军学徒。
“这个不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科学史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是有祖国的。烛尘兄,这个技术保密的问题你一定要注意,想想外国人怎么的卡我们的脖子,怎么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尽管我们之前做的实验不成功,但是这些资料也是很珍贵的,不能外泄。
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应该知道,有时不成功的科学实验结果和成功的实验结果同样的重要。烛尘兄,以后咱们的开创性的科学实验和应用研究还很多,应该建立一套完善的保密制度,一事不烦二主,实业的管理,科研的主管都是您一手抓的,这事还得麻烦烛尘兄劳心。”
“陈先生说话太客气,这本来就是烛尘的份内事,倒是烛尘没有陈先生考虑的那样周全,差点失策捅出大漏子。”李烛尘并不是仅仅负责管理碱厂,发电厂,在建的精盐厂玻璃厂以及氮肥厂的诸多事务几乎都在他的统筹下进行.
某种程度上讲,李烛尘已经是鲁北不大规模的工业部门的主管,这位后来的共和国部长卓越的能力也在他几近废寝忘食的繁重工作中开始呈现,德国人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他的忙碌,反而由于陈剑锋的“小气和小人之心”一些新创性的研发试验并没有让德国人经手,特别是索尔维法的研究和那些新式的机床更是对所有的外人保密。
“这个不能怪烛尘兄,人心险恶,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咱们国人太善良了,而列强又太狡猾。”人的能力是随着阅历和经验的积累以及不断地学习提高的,现在的李烛尘还不算成熟。
送走坚决不留下吃饭的李烛尘,独自在大院的陈剑锋多少有些孤单,路明住在军营,陈剑锋和路明已经形成一种默契,就是俩人尽可能的不要在相近的地点同住,必须分开而且俩人的卫队的规模都是很大,而且装备最好,兵员最精干,相当的有战斗力。
路明在军中不必多说,陈剑锋的警卫连已经扩充到警卫教导营,其核心就是原来的警卫连,这支部队装备了部分“新式”的武器,而且采用了路明原来部队的训练方式,连队的官兵都是挺直军的老人或是陈剑锋信得过的几个大员的子侄,“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做小人有小人的好处,陈剑锋现在不得不小心。
人不能有感情,对,人有了感情就得牵挂那人,他有点想秦冬雅了,其实在秦冬雅走后一直想,一开始是想那个,后来就开始想人了,现在开始想秦冬雅的一切,一颦一笑,犹在眼前,三十多的老男人了还孤枕难眠..
闲下来是不可能的,陈剑锋感觉自己现在是很忙,但是很乱,没有头绪似地,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他自己感觉没有找到“所谓矛盾”核心和重点,也可能是自己目标定的有些高,鲁北的基础太差,忙乱的他和众人也确实出了一些成绩,可给陈剑锋的感觉缺少一点东西,一个远景的目标在他心中是有了,但现在陈剑锋却觉得自己像个空有一身精妙的刀法,却没有一把锋利的宝刀作为武器,更没有力气施展这套刀法。
或者是一个将帅,敌人的实力弱点他都一清二楚,战胜敌人的方法他也有千万种,可是一没有兵将,二没有钱粮,只身一人的他干着急,却没有法子。
在大院转来转去静不下心来,干脆喊马弁叫来孙平志商量一下有关财政金融的事情,孙平志很快就赶过来,可一见他怎么这样萎靡,陈剑锋吃了一惊,现在刚不过晚上七点,孙平志本就是个中等个头身材适中的人,脸色微黑眼睛细长但却有神,但现在的他在电灯的亮光下,脸色显得苍白双眼也是红肿的厉害,本来细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
“平志啊,怎么熬成这样,昨晚又是个通宵吗?”孙平志经常熬夜在鲁北的高层中几乎人人知晓。
“司令,习惯了,当年在大齐号当账房时,连续四天都没合过眼也撑过来了,没事。每天不扒拉一遍账本子睡也睡不着。”最近随着各种建设的铺开,各种材料设备的支出多了,还有今年的秋冬税已经快要征收完毕,开始陆续的递解,相关的账务就多了,还有厘金,以及各种物资的调配作价等等事情的账目最后都要汇总到财政教育处,尽管有专职的教育主管副处长分担了教育部门的事务,但光是财政上的一大摊子,事必躬亲的孙平志也是忙得不行。
“平志啊,这样可不行,这个干法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你的学会放权,手下的人你的学会用他们,以后的摊子越来越大,不比大齐号和现在,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陈剑锋一开始任命他署理财教处长时,真的没有想到孙平志会这样的敬业,而且对自己是忠心耿耿。
这个问题上确实是陈剑锋揣摸人的心思不到位了,他作为穿越者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的“才干”必定超出这个时代中的人很多,所以对自己能上位很不以为然,没当回事,并没有什么忐忑惶恐之心,尽管之前他只不过是个破产的商人。
可孙平志不同,往好处讲他之前不过是一个大商号的账房,往坏处讲,他是一个匪窝里的钱粮师爷,而且是被抓住的师爷,说白了囚徒尔,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孙平志的命运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协助韩钟鸣整备军需开始,到临时补充团的团长,最后直至署理财教处处长,掌管鲁北的财政大权,这人生的际遇变化之大可谓惊天动地了。
这种变化能不让孙平志惶恐不安吗?能不让他不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吗?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当初陈剑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好他信任他,而是当时实在是无人可用,放在现在或者是几个月前,他都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他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当初换做是自己处在陈剑锋的位置在第一时间也不会信任他更不会高看他,可陈剑锋自让他协助韩钟鸣处理军需开始就给了他一个机会,表现得机会,他牢牢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所干的活计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这也得到了韩钟鸣的认可,由于韩钟鸣太多的时间在外面处理各种事务,随之把军需乃至财政全部转交到他的手中。
陈剑锋有个好处,他尽管采取各种监管挟制手段,但真的要选择用人之时,要么就选择自己可信的人,要么就直接不用,用了之后觉得可以就放手做撒手掌柜,真正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加之陈剑锋尽管居于高位,可骨子里那种改变不了的草根本色和多年习惯的平等待人的姿态,不期然间使得手下的人都感激其以士待己的高义和大度,而陈剑锋的手下大多原本是微末草民,可以说现在的地位和贵气都以源于他,这些人即便是不死忠于他,可要背叛他所需的筹码很大。
草根乍就高位,不外乎两个结果,一个是得意忘形,一个是一展身手,陈剑锋用草根当然会防止第一种情况出现,人的潜能是需要激发的,可绝大部分人还是平庸居多,这种“平庸”的草根陈剑锋是不会重用的,陈宗国作为名义上的嫡亲堂弟,现在还是陈家名义上的总管,实际的门房,而他的丈人家的亲戚也没有鸡犬升天,但日子肯定好过多了。
孙平志就是属于草根中的精英,也许是他努力的结果,确实撑起了鲁北财政总管的重任,特别是陈剑锋等人教授的一些现代会计制度和统计方法的皮毛也被他应用发挥到极限,当然孙平志事必躬亲废寝忘食的工作态度和付出确实弥补了他学识上的不足。
陈剑锋是欣赏孙平志的这种工作态度,但却不希望累死他,而且以后的摊子越来越大,必须有一套可行的制度,单靠孙平志这种领导人的责任心维持下的财政运转不是常态,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有套制度。
从陈剑锋对众人的称呼以及众人对他的尊称也能看出其中微妙的关系,老挺直军的人除了韩钟鸣因为其年纪大而且最早追随陈剑锋“起事”,陈剑锋有时喊他老韩,多是私人相处之时居多,大多时称呼他钟鸣兄,很少称呼他的官职;而孙平志孙龙灿等人或是称呼其名,或是随意的在姓前加个老字,这些人无一例外称陈剑锋司令。
对于范旭东等人一般敬称“兄”或“先生”,众人回以先生而不称官职;张正红等人则姓氏后面带职务,这些人也称呼他为护军使或是将军等较为正式的名称,王思亮等县长们大多随挺直军那伙人喊司令,也有的称正式的官职。
不期然间,已经围绕陈剑锋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利益圈子,不敢说都是可以荣辱以共,肝胆相照,可还是有几个对陈剑锋忠心的人,毕竟陈剑锋给予他们的一切不是任何人能轻易做的到的,孙平志就是其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