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5啊…黄河
“啊..黄河,你他娘的真黄。。”
面对泛滥的浑浊发黄的洪水,陈剑锋学张宗昌赋诗一首,但却只憋出了同“啊,大海,你真大”媲美的这一句。
黄河真的很黄,这个黄是色情的黄色,暴力的黄色,长久以来,黄河就像是个**犯,把北自海河南至淮河整个华北平原上的大小河流几乎全部蹂躏了一遍或几遍,何谓蹂躏,一为夺其河道强行改道;二为黄河泛滥时携带大量泥沙的洪水涌入这些河流的河道,将其河道淤塞,不少大河就是这样被先变成小河最后直至消失。
伴随着对河道的蹂躏,黄河给两岸民众带来的却洪灾,自唐以来,几乎每个三年就有一次大的溃堤泛滥,其他小规模的溃堤决口几乎年年都有,而中下游的悬河态势几乎时时刻刻威胁着两岸的民众,根据考古发掘显示的洛阳城下,竟然还有六七层各个时期的洛阳旧城遗址,洛阳几乎是和黄河的河道同时在长高。
鲁北出的事就是黄河在利津宫家坝段决口,七月七日决堤后,洪水一路向北将涉及利津沾化滨县三县的5400平方公里的地区变为灾区,涉及人口近四万人,好在之前原鲁北辖区的沾化利津两县的黄河沿岸民众大部迁移,留下的都是看守地产忙活完麦收的少量精装,这里没有造**员损失,而洪水进入滨县之后,水势减缓,加之有了预警,滨县同样没有人员损失,只是民众的财产损失巨大,而洪灾过后泥沙淤积,估计田地也被损坏,最大的问题是黄河大坝的决口,大量河水还在不断冲出,借道徒骇河入海,可能不久徒骇河的河床也被淤塞抬升,成为新的隐患。
那些被强行撤离时还满腹抱怨现在得知黄河决堤的沿河民众,现在恨不得给陈剑锋和鲁北政府里立长生牌位,也表达不了他们的感激之情,就是没被波及的南岸民众也是如此,水火无情,这次凑巧是北岸,可万一是南岸呢?
决口最大的危害是在其决口的瞬间,汹涌的水流对附近的人员建筑物的伤害,等洪水水流流出决口一段距离,压力得到释放,加之地形的阻碍以及地势开阔形成漫流,水流会变得非常缓慢,水位也上涨的很慢,只要得到预警,即便预警不是很及时,稍远处的民众依旧能够安全撤离。
但洪水的损害却是在后续的时间持续的存在,首先是洪水引起的直接物质损失,其次是洪水引发的饥饿疾病,洪灾中死亡人数的大半是由于这个原因;而黄河还有一大害处,洪水大量的泥沙在洪水退去后沉积在所经之处,造成过水庄稼的绝收,以及使原来的良田变为荒地生地,若是排水不畅,则很有可能变成盐碱涝洼的黄泛区,而现在决口处洪水还在不断地涌入,封堵决口成为此次抗洪的关键。
“陈护军,决口两端经过护坡加固现在已经趋于稳定,经过测量,决口宽度为60米,只是河堤内水位与堤外地块存在三米多的水位差,水流湍急,不好封堵,就连两端的护坡用的沙石袋也不断地被冲走,如不是鲁北驻军不断的投入新的沙石袋,决口还要扩大。”作为山东地界上的黄河水务的主管部门,山东河务局长劳之常率领局里的水务专家第一时间赶到决口处,他对鲁北采取的预警措施非常满意,更震惊于决堤后军队民众的勇猛顽强的表现,这些大兵真的不像大兵。
“劳局长,这几天辛苦,我们的水务专家对于堵塞决口有没有好的方案。”陈剑锋站在上游的堤岸上望着决口,发浑的河水汹涌直下,不断地冲刷下游的堤岸,那里有一个步兵团的士兵轮流投入沙石袋护坡坚守那段堤岸,不让洪水进一步扩大决口,但投下的沙石袋很快就被湍急的洪水冲走。
“几个水务专家已经勘察过,他们认为必须请专业的施工队添堵决口,但国内还没有这样的施工队伍,也没有所需的器械,之前已经与美商亚洲建业公司联系,他们的专家先前也已经勘察过现场,表示能够完成封堵决口的工程,但是要等到枯水期,工程要价也高达150万大洋,我们已经向中央政府汇报此事,请中央政府确定河工方案予以拨款。”
黄河水务是地方和中央双重管理而以地方为主,但是技术性的范畴尤以中央决策为主,大的河工中央除给付一部分资金还要负责制定相关的施工方案技术要求,地方仅负责少部分资金和人工差役调拨。山东河务局隶属山东省政府,但鲁北新建,河务局并未设置,黄河河务暂时由山东河务局代管。
“好,谢谢劳局长费心,还要请劳局长再次上报中央,剑锋也一同具名,鲁北有信心近期完成决口的封堵,但请中央给予一定的资金援助,还有请劳局长指派水务专家与鲁北的人员共同拟定封堵计划,美商那边先放一放,枯水期,我们等不及。”不知道为什么,陈剑锋一见到这个大决口,他就想到了98年九江长江大堤决口的情形,也想到了那个发挥重要作用的新型决口封堵技术——钢木土石组合坝。
“陈护军,这个没问题,只是中央财政困难,怕是资金难以及时给付,还有….陈护具,请恕之常无礼,我们鲁北能完成封堵决口的工程吗?”劳之常对鲁北军民的印象很好,也对这个儒雅的将军很有好感,但是局里的水务专家都说了,这个决口不是小工程,更不简单,非得动用大型机械和机器船只,国内确实不具备这个条件,这个护军急于封堵决口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这个不劳劳局长操心,鲁北有信心。信心有了,办法也会想出来的。”…..
7月12日,徐世昌总统任命鲁北护军使陈剑锋为督办,山东河务局长劳之常为会办,负责黄河决口封堵事宜,财政部农商部拨款50万元用于封堵工程费用以及救济灾民,所缺额度由地方先行垫付。
“弟兄们,大伙都知道,黄河决口了,教导旅的一团已经在那里忙活了八天八夜,控制着决口不扩大,大伙要问,决堤决口是水务部门的事,关我们当兵的啥事,有这个念想的人拍拍自己的胸口,看看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他娘的,咱们当兵的咋了,也是爹娘生爹娘养的,司令二司令说了,我们就是鲁北民众的子弟,自己的爹娘兄长家里遭了灾,当儿女的弟兄的能不帮忙吗?
他娘的,在来鲁北当兵前,大伙有的当过兵,有的没当过兵,谁能说有赶上咱司令二司令对咱好的长官,没有吧。有赶上比司令对老百姓好的长官,没有吧。
今天是利津滨县沾化遭了灾,咱们连里有家是这些地方的人,也有家不是那里的,但利津遭了灾,司令急的睡不好觉,那么其他地方遭了灾呢?有着照着,司令肯定也着急,啥也不多说了,司令对咱们当兵的和老百姓好着呢。
司令发话了,让我们军队救灾,我们鲁北第一保安旅是新部队,本不在救灾出动部队里,但是张旅长摸下面子死皮赖脸的求司令,司令才答应我们旅出一个营,咱们吕营长好不容易争得这次任务,大伙可不要丢咱们旅的脸,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他娘的,没吃饭呢?大点声,知道吗?”
“知道”….
“看看咱们的旗帜,‘海上英雄旅’,咱们在无棣没给司令丢脸,这次救灾也不能给司令丢脸。”沈俊发大声嚷道。
“俊发,都是老人,知道轻重,就不要瞎咧咧,有这功夫还不如收拾收拾船。”大伙顿时轰然大笑,刚才有些严肃的会场也立即轻松起来,敢这样说话的肯定是王老大…..
“路明,有没有把握,这个方法我可是只从电视上见过皮毛。”钢木土石组合坝封堵决口的方法陈剑锋还真的不了解。
“锋哥,这个我也没接触过,但九江决堤封堵过程以及葛洲坝三峡截流的场景我们都有些印象,有两个关键点,沉船挡水分水,降低涌向决口的水量这是其一;其二是投入决口的混凝土筑块和石料必须足够大,必要时要连接在一起才能不被水流冲走,至于钢木土石组合坝的构建看这个决口的情况也就合拢的时候才有必要用,斯科特也是水利专家,有参与截流工程的经验,河务局的那些专家对黄河的水文又很熟悉,咱们有准备了这么多的驳船筑块石料,应该没有大问题。”
“黄河,真是个麻烦”枯水季节要防两次凌汛,雨季更是不得安稳,那高悬的河床就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鲁北作为黄河入海口还有个大麻烦,就是黄河的入海口不断地摆动,由于泥沙淤积,加之海潮的推动阻挡,使入海段河床不断地淤塞,入海输水能力逐年降低,导致入海口总是摆动,而每一次摆动就意味着一次洪灾泛滥,不能怪陈剑锋抱怨……
“突突突”十二马力柴油机用它特有的响声欢快的叫着,王老大亲自驾船贴着南岸拖曳着一艘三十多米长的木质驳船,缓缓驶向决口的上游,他的后面,是同样的六艘挂机拖曳着六艘驳船,这些驳船上都装满泥沙,两艘小型拖轮在船队的后面,它们没有拖曳任何船只,后面则是由拖轮拖曳着的钢铁制造的大型驳船以及拆船厂一艘具有动力的千吨级的机器船组成的船队。
路明和斯科特以及几位河务局的人员站在一号拖轮的甲板上,这艘拖轮兼做指挥船,用信号旗保持与个船的联络,同时把指挥船的指令发布给各船。看到船队的各艘船只都已就位,岸上的士兵民军也都准备就绪,路明示意开始行动。
接到指令后王老大立即将挂机船驶到决口上游二百米处,然后紧贴着北岸保持低速,对抗着水流,使挂机船和驳船几乎保持静止状态,二号拖船随即从下游顶在驳船船尾,与王老大的船相配合慢慢的将驳船迎着水流方向以偏向下游一个夹角的大致横向摆在河边。
驳船一摆好,二号拖船上立即跳下三名水性好的民军,他们迅速的爬上驳船,绑好好由拖船扔来的保险绳之后,立即将驳船两侧的注水扳闸打开,河水迅速涌入驳船的舱室内,本就重载装满泥沙的驳船迅速下沉,在王老大的挂机船和二号拖船一拉一推的控制下保持原来的状态沉入河中。
此时堤上的民军士兵立即将装满沙土的草包投入沉没的驳船和堤岸之间的空隙,人多力量大,很快土包堆至水面,民居士兵们立即在土包形成的土坝两侧打桩,直至一直将土包堆砌到沉船上为止。
第一艘沉船的顺利实施让所有人深受鼓舞,随即在指挥船的调动下,连续沉了三艘驳船,驳船横向以不大的夹角延伸至河中心迎着水流形成一个半弧形,这些沉船都事先首尾用缆绳连接。
此时指挥船驶向决口处,观测那里的水量变化,可喜的是尽管幅度较小,但水量还是出现了降低,沉船成功的起到分流的作用,原本涌入决口处的河水少部分受沉船的阻碍分流到原来的河道上。
再接再砺,剩余的两艘驳船继续沉入,但当最后一艘驳船正要沉船时,险情出现了,第三艘沉船受水流的冲击发生了位移,连带着其他的沉船也被带动,二号驳船将情况报告给指挥船,指挥船立即做出决定将最后一艘驳船叠加在第三艘沉船那里。
这六艘沉船组成的半弧形障碍取得最初的分流成功后,最关键的是决口处的沉船,那艘千吨级的货轮是空载的,在两艘拖轮和自身动力的带动下,船头朝着上游以船身平行于决口处的姿态慢慢的横档在决口处,随即船上的通海阀门打开,河水瞬即涌入船舱,轮船慢慢的下沉直至搁浅在那里,其庞大的身躯恰恰挡住了涌入决口的河水,决口的水量瞬间大减。
大堤两端的民军立即将土包石块投入船头与堤岸的空隙,但那里的水流太急,沙石袋土包一经投入马上就被冲走,这时指挥船调度拖轮拖曳着驳船驶来,甲板型驳船甲板上是用铅丝捆扎的石块包,在投入石块包之前,十几根七八米长的无缝钢管作为桩木先行打入河中,上面还用钢丝绳和缆绳连接在一起,随着驳船上的士兵和民军合力撬动,那些大石块包和水泥筑块纷纷落到河中,受水流冲击却有被之前的桩基挡在那里。
一艘艘驳船赶到决口处迅速的抛掉所携带的石块筑块,然后立马撤走,另一艘驳船随即顶上来继续抛投石块筑块,同时下游也在进行同样的工作,
卸船,抛石,撬杠,随着最后一包筑块投下,汹涌的激流最后的通路被阻断,决口处再不见激流,两端的士兵早已经开始抛投土包,同时马上打桩护坡。
扛包,奔跑,呐喊,泥水,汗水,血水,大堤上如此,天黑了,发电机开始轰鸣,几百个灯泡将决口处照的如同白昼…..
整整一天一夜,沉船七艘,抛投石料筑块近万吨,沙石袋土包无数,打桩近千根,决口在凌晨终于合拢,欢呼声呐喊声立即响彻天空,惊悚了朝阳,目睹着这一切的劳之常心中突然涌上一个想法,“得天下者鲁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