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商,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
呵呵,好象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福建省内土生土长的商人嘛。
确实。可以是这么理解。但是如果闽商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也就不可能创造出这个时代最为灿烂的海商文化了。
明代的闽商几呼可以等同于这个时代的中国海商了。这点只需在平户的大街就溜溜就可以发现。闽南话在这个时代几呼算得上是平户的官方语言。近八成的人是用闽南话与人沟通。一个地方语言,大明人说,倭国人说,连葡萄牙人也还是说。
可见闽商的发达。而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实际上浙江、江苏两地物产丰厚,资金庞大。距离倭国这个销售地也更近。但是浙商与吴商们却没有象闽商一样对倭国航线接近了垄断性的占有。
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他们失去了搏击的勇气。长年以来浙、吴两地的商人们的富裕让他们都没有航海,赚得更大利润的勇气。所以他们都习惯性的将他们的货物交给闽商来处理就是因为……海贸这种东西虽然利益巨大,但是也是非常危险的一种贸易。一但出事就是性命不保。这点赵传书已经是深有体会。
而两地物产丰富,大家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闽商不同,福建自古便土地贫瘠。养不了多少人口。国际转口贸易几呼是他们唯一的发财手段。所以闽人当中胆小的便一生受穷。胆大的全都出海搏命。混得好的便能大富大贵,要不然大海就是最好的坟墓。
所以,如果要问平户在万历十六年的时候最大的建筑是什么的时候,那么答案不是某个还没有建成的倭城。而是——三闽会馆。
这座由闽商们集体出资建设在异国他乡的大型建筑群不但是闽商时代辉煌的真实写照,也是闽商团结、奋进的象征。更是赵传书计划当上必需去的一个地方。
从长崎归来以后赵传书完成了对葡萄牙人的利用。但是这不过是他计划当中的一部分而以。还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便是闽商团体。
七月二十四日,赵传书与赵仕琦两人乘着曹六夜这回来正在睡觉,高杰习惯性的在睡早觉的时机来到了三闽会馆。
“这位客官,请问,您是找谁?”敲开了门之后,一个老门房小声的问。
“哦,在下乃是舟山的定海中中卫总旗赵传书,特奉千户大人之命前护送海商前来倭国。”说着赵仕琦将他们的拜贴送上。
“总旗?”这个老人一脸不可至信的样子看着两人。谁能想到一个总旗居然有胆子到倭国来。大明的那些总旗不但胆子极小,而且都是一些土地主。根本不会来到这里冒险。所以老人的眼神赵传书也能够理解。
老人虽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赵传书。但是依然将拜贴送了进去。没一会儿,老人便走了出来。
“这位大人。我们陈馆主有请。”老人依然满脸的防备的看着一身文士长袍的赵传书。
会馆的偏厅里,两赵都安然的坐了下来。赵传书那是老神在在的坐下便什么都不看,只是随意的喝茶。而赵仕琦还好奇的左右看看。毕近他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的小手下而以。加上年纪小,所以好奇心还是很重。
没一会儿一个年约四十、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身着一身华丽胡丝的男人从过道里走了出来。
“哈哈哈,这位便是舟山的赵总旗吧。”男人一走出来便拱手对赵传书行礼。
而赵传书也马上站了起来:“正是赵某。见过陈馆主。”
两人都互相作了个辑,表示对对方的尊敬。
“元寿这厢有礼了。”这个陈馆主站起来以后说道。两人进完了礼以后坐了下来:“赵总旗还真是年轻哪。”
“哪里。”赵传书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然后打量起了这个叫陈元寿的馆主。只见这个家伙虽然一脸的和善。但是眯得象是一弯新月的的小眼睛里还是时不时有一丝精光透露出来。显示着一个老海商的精明:“是赵某唐突了。”
而就在赵传书打量着眼前的陈元寿的时候。这个老海商也在打量着他。虽然混迹于社会多年。但是赵传书给他的观感还是十分的奇特。一个卫所的总旗,居然身着文士的葛布青衫。一块四方平定巾扎头上。不认得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个文人呢。但是他却是大明社会最低层的人——军户。
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那个拜贴,明明字迹难看。但是偏偏是语句顺畅,用词优美。如果是读出来,估计还会以为是哪个文法大家的手笔。但是文人哪里会有那么难看的字。看来是一个平日里很少习字的人写的。可见赵传书不但识字,而且还是有一定学问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居然是军户,真是让他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赵大人来我这三闽会馆有何指教呢。”老海商也许是不能不倭子们接触的时间过长了。也学会的倭子的直来直去。
“哦。非常简单。”赵传书微笑道:“赵某想和会馆里的商人们建立合作关系。不过,没有渠道耳。故今日来此。”
“合作?”陈元寿一脸不解的喃喃着这个词。
“对。就是合作。”赵传书站了起来,一手背后面,一手伸出。边说边挥舞着说道:“所谓合作便是共成事业又各得其利。此方为合作。赵某以为,闽人善商,浙吴之人善织,赣人善瓷。此乃优势。不过,此辈皆我大明人士。若是大家相斗,则损已利人。若是大家合作。则损人利已。如何?且这些人偈外国之人。陈馆主以为如何?”
“嘶……”陈元寿将是一听就呆了。这个赵传书说的东西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设想啊。将所有生产不同产品的大明人的产品集中到一起。大家不再相互竟争,而是利用合作来共同定价。那结果是什么……这种庞大的设想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了可怕。而他们闽人则无疑在这个过程当中充当了海运的责任而以。
不过陈元寿也只是想想而以。先不谈这大明有多少商户,就是他们闽商也不会完全的同心同德啊。
“哈哈哈……”陈元寿脸上古井不波的笑道:“赵大人好大抱负。”
虽然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赵传书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信任。但是赵传书并不介意。他的想法现在在欧洲都还没有实现。所以指着大明人一下子就想通,那是不现实的。托拉斯这种东西在现在还是很难实现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他活着一切就会依着他的想法慢慢的形成。而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些实惠。
“哈哈哈……”赵传书也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赵某玩笑了。”
两人开始了几次太极推手。然后赵传书这才切入了他的另一个目的:“实不相瞒。赵传此次来合作不过是开个玩笑。请大人帮助才是事实。”
“哦,不知道赵大人有何需要在下帮助的。”
“实不相瞒,在下入冬之后便要南下。不过周边却没有招不到合适之人。浙人久不善航,故而能下南洋之人都是各家之宝。平常人等难以请到。传书听说闽人善航者众。希望大人为在下招一些人来帮助一二。”
“这好说。赵大人要南下,我等自然是无不尽力。不知赵大人需要些什么人呢?”
“火长、阴阳官。”赵传书说道。
“这好说,我闽地别地没有,这火长,阴阳官那是随处可见。定为大人找一个经年的老火长。”
“那就太好了。不过,赵某所要之人,不但要能下得南洋,还要去得东洋。”赵传书笑了笑说道。
“行,只要大人需要。定为大人寻得。”陈元寿轻拍胸口说道。
“还有,便是船匠。赵某想自行造船。然舟山船匠都已久不造大船。故而想请些闽地的船匠。”
“大人。这船匠倒是好找。只是船匠们都是祖传的手艺,且不喜四处活动。若是想找船匠,便得连他们的家人一起请去,大人可明白。”
“当然明白。”赵传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请陈馆主放心。赵某一向出手大方。一个优秀的老船匠赵某每日即给二十个铜钱。家里水平一般者每日十个铜钱。其他家倦每人三个铜钱。如何?”
“这……”陈元寿惊讶的站了起来,赵传书的价钱几呼可以请到一个水平不高的师爷了。用这样的价钱来请船匠。可见他的诚意。同时给人一种花钱大手大脚的感觉。
“陈馆主元需担心。一切只管照赵某所想去找人便可。不过一定要让对方整族都愿来舟山者方可。”
“当然,当然。”陈元寿点头道。
“那好。一切便摆脱陈馆主了。”达到了自己最重视的两个目地,赵传书也放下心来。然后便是随意的聊天时间了。
明代福建实是在太穷困了。几呼没有几样拿得出手的产品。粮食、用度等都需要从浙、苏两省运入。不过粮由陆路运入,所以赵传书他们管不到。但是用度则全是他们这些浙商们运入的。所以赵传书之后还与陈元寿谈了几笔小的生意,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福建。算是这次三闽之行的一个小收获吧。
但是无论如何。赵传书都达到了目标的。将自己推广给了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海商群体。为他将来的一切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