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本身就压得一肚子火气,这时一听见门外吵闹不堪,登时怒气勃发,与马二两人急冲了出去。.刚刚冲到门口儿,就听见瞎子张狂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子说是就说,门口儿不是还写着毛利县衙四个大字么?”
紧接着就是憨子这傻小子的声音,“瞎子,你别骗人,你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认识字么?”这两人一直就不对付。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谁不服的站出来,说说上面四个字写的什么?”
这话一出,半响没见动静,可见大家都不认识……
秦锋和马二对视了一眼,顿时大喜,两人急忙冲了出去,就见瞎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得站在县衙门下,用手指着上面几个脱了漆的大字,得意洋洋的样子。
憨子站在一旁,满脸不服气的抱着膀子,一个劲得冷笑。
这帮山贼虽然后秦锋他们一天出发,可大伙儿都会骑马,一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路上也没耽搁,秦锋他们前脚一到,他们后脚也跟上了。
秦锋扫了一眼,除了牛大壮,牛二壮两兄弟没到以外,其他兄弟都来了。
大伙儿一见秦锋和马二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就火了。憨子大嚷道,“二当家的,您又给谁揍啦?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这话说的秦锋眼泪汪汪,他倒不是给感动了,而是想想这辈子到现在啥也没做,光给人揍了。
也不多话,招呼兄弟就跟自己走。憨子问道,“二当家的,咱们去干嘛?”
秦锋恨恨道,“咱们去抢那个抢亲的。”
大伙儿都是骑马过来的,这会儿十几匹马沸沸扬扬冲出城去,倒也颇为壮观。众兄弟一路上问清楚了情况,一个个都抱怨说错过了一场好戏,摩拳擦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一脸兴奋的样子,要说干正事他们不行,可歪门邪道个个都是好手。
秦锋又急又怒,心想老子真够倒霉的,人家英雄救美就算不成功吧,可至少也能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发展。老子倒好,还没准备救呢就让人家打跑了,连句话都没搭上。他想到这里,又狠狠得瞪了马二一眼。
马二当然是莫名其妙,可又给他瞪得心里发毛,只好转过头去,假意跟瞎子聊天,道,“他奶奶的,那家伙当真是一副好身手,老子跟他斗了半天也只勉强占得上风。”
瞎子讥讽道,“占得上风还给人打成这副麽样儿?害的二当家的也给揍了,好在二当家没什么事儿,要不我现在直接就宰了你。”
“那能怪我么?我以为他是江湖好汉,那知道就一个地痞流氓,居然不按照江湖规矩来,否则一对一的话,老子不过三十招就能拿下他。”马二气呼呼辩道。
就在众人谈笑的工夫,不知不觉又到了山坡下的那几处房屋前,不过这时娶亲的队伍显然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少女的老父神情木然的瘫坐在门口儿,脑袋上这会儿居然也绑上了一条白巾,身旁还有几位乡里乡亲拉拉扯扯的似乎想扶起他。
秦锋急忙下马,他这时候胆气十足,心道,要挽回颜面,就不能打着报仇雪恨的招牌,否则这脸可真没地方搁了。要以正压之,好在他是本地的县令,一帮子地痞流氓打了县令,那还了得?再者说,他这英雄救美的确是拿不出手了,不还可以为民伸冤么?他虽然对现在的律法一知半解的,可抢亲这事儿绝对算是不法之事。这不就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公报私仇的法子了么。
想到这里,秦锋心中大定,于是赶紧上前,让憨子拨开众人,冲着老汉和颜悦色道,“老汉,莫要慌了,我来问你,那姓马的混蛋现在去哪儿了?”
王老汉闻声木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位鼻青脸肿的青年人,依稀放佛在那儿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由得问到,“您是?”
秦锋一听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不由得又是瞪了马二一眼,这才转头悻悻道,“你别管我是谁,现在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管告诉我那姓马的混蛋去那儿了就成。”
他几番提到姓马的,王老汉虽然糊涂,这会儿也终于想起来了,“啊,你是刚刚那位……公子?”
秦锋心想总算记起来了,刚想说几句。马二却是满脸匪气,不耐烦的抢先道,“你管那么多干嘛,赶紧说人去那儿了。他奶奶的,连老子都敢打,看老子不把他捏出屎来。”
这下王老汉全记起来了,一个劲得瞪着马二发呆,心想这人可当真是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嘲笑人家,然后先动手地也是你,这下全怪到人家头上去了。不过他见这么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一副报仇雪恨的模样儿,心中一动,忙道,“他们朝西面刘府去了。”
秦锋听罢,也不多言,辨了方向,翻身上马就追。大伙儿吆五喝六地急忙跟上,追出去不到半个时辰,远远就看见娶亲的队伍不急不缓的行在前面。那马大爷骑着匹白马,趾高气扬的走在队伍最前。
马二一见是他,当即就红了眼,这可真算是仇人见面了,这家伙害得自己被二当家埋怨不说,还不遵守江湖规矩,居然敢七八个人群殴老子。他怒气勃发,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瞎子别看嘴上不饶人,可心里还是最在乎这帮兄弟们的,一见马二冲了出去,生怕他吃亏,赶紧拍马跟上。
秦锋是吃一窥长一智,知道马二冲出去准没好,要是再弄出那么一件乌龙事儿来,那自己一头撞死算了,当即就大喝道,“前面的给我站住,官府拿人!”
他这一喝,立马就喝住了娶亲队伍,队伍里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真正的地痞无赖也就那么七八个。这个倒很容易分辨,脑袋上绑着白巾的就是农户,那剩下得自然是马大爷的亲信。
马大爷被他这一喝,也是楞了一下,心想咱们毛利县那来的官府?其实就算正的是官府拿来,他也不惧,这毛利县境内,谁不卖他三分颜面,那寻常衙役见了他就跟老鼠见猫似的,何惧之有?刚一回头,就见马二双目赤红,张牙舞爪得朝他冲来,又是一愣。
马二才不管那么多呢,“噔”的一下抽出钢刀,大骂道,“马脸妖怪你看刀!”劈头盖脸的就朝马大爷脸上斩去。
马大爷大惊失色,好在他算是身手敏捷,这会工夫也顾不得什么新郎形象问题了,身子一低,顿时滚下白马,摔得灰头土脸,心道,我的妈呀,这那里是官府拿人啊,分明的遇到拦路土匪了!
马二当然不是土匪,不过他是山贼。算起来也没什么两样,他一刀斩落马大爷,自己也是翻身下马。扬起钢刀“唰唰唰”又是三刀斩下。
马大爷趴在地上,勉强避过了两刀,最后一刀却是躲避不及,右脸颊被钢刀划过,顿时撕开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只骇得肝胆欲裂,边躲边道,“慢着,慢着,我认识郑老虎,我认识邓老虎。”
马二那管什么老虎老猫的,哈哈大笑,转头对着瞎子道,“我说我三十招就能把他拿下吧,这才三刀,这家伙就怕了。”
本来娶亲队伍能有二十多个,可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本来就靠不住。七八个地痞无赖正准备上前帮忙,可后面立马又冲出十几个一脸嬉笑的汉子,个个抱着膀子,满身的匪气,登时就不敢上前了。
秦锋这伙人别的不说,可那种舍得一身剐的气质实在太明显不过了,要说杀过人和打过架的人看待问题可是截然不同,他们当然不认识马二拿刀砍人有什么不对的。可这帮地痞流氓就吓破了苦胆。马二那三刀可不是唬人的,劈头盖脸的就往脑袋上砍,稍是闪避不及那可就真没命了。
秦锋见马二扬刀还准备砍,看样子真是准备直接弄死算了,连忙制止他。
马大爷被马二这毫不容情的三刀骇得肝胆欲裂,只道这帮人是拦路劫匪,可自己既然报出邓老虎的名号了,这帮人居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又惊又疑,搞不明白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一见秦锋满脸阴怒的踹开马二,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光头躲都不敢躲,知道这人估计是他们头儿,忙道,“各位究竟是什么人?”
秦锋理都不理他,让兄弟们把那七八个地痞流氓揪了出来,大伙儿上去就是一顿拳脚。只打得几个地痞连连讨饶,出了口气,这才作罢。
马大爷知道这会儿算是栽了,可却是载的糊里糊涂的,强压着怒火,愤愤道,“我今儿算是认栽了,可各位总得给我一句痛快话吧,我马行空究竟哪儿招惹诸位了?”
马二冷冷瞥了他一眼,骂道,“老子是你爷爷。”事实上他比马行空还糊涂,心道,我怎么知道你哪惹到我了?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不行么?刚想说话,却忽然觉得自己后颈发凉,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二当家的眯着眼,一个劲冷冷的盯着他,马二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秦锋狠狠得瞪了马二一眼,心想不能让这帮混人说话了,否则在弄出个什么乌龙事来那可不得了,于是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谁?”
马行空悻悻道,“未请教。”
“本官乃是本县知令,你不分青红皂白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此是一罪。二是本官亲眼所见你胆敢强抢民女,此是二罪。我不拿你谁拿你?“
马行空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有些狐疑,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众人一番,他原本是是半信半疑,这一打量……却是全然不信了。苦笑道,“公子莫要说笑,马某此今命悬你手,公子偌是不愿说,那要杀要刮悉随尊便吧。”
憨子在一旁听见他这么说,冲上去就蹿了他一脚,吼道,“你还敢不信?”这傻孩子对当官儿至始至终都保证着一种热忱,由不得别人怀疑。
马行空吃他一脚,更加不信了,此时此刻他倒表现的比纨绔子弟要硬朗的多,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
憨子恨他当打自己二当家的,又见秦锋没来阻拦,心想这好机会过来这村可就没这店拉,上去连踹直踹。
秦锋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道,奇了怪了,这会儿工夫正主儿应该出来找本大人我述冤啊,怎么轿子里一点动静儿也没有?他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眸子也直往八抬大轿上瞄。这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马行空已经给憨子打得上气不接下气,奄奄一息了,憨子可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马二,铁胳膊铁腿儿的,寻常人根本受不了他三拳两脚的。
秦锋一见这马行空都快被打死了,连忙制止住憨子,可这时候正主儿不出来,他实在有些不甘心,这时一位轿夫忽然“哎哟”叫了一声,这时候场面颇为安静,听他这么一叫,众人都对他望去。
那位轿夫高高扬起一只手掌,那手掌上满是暗红色,就听他惊慌失措叫道,“血,轿子里流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