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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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月寺，厢房中，清香飘起。．荆拓早也等不及，接过一杯‘月芽’品尝起来。赫尼似也是头次见识这等极品，忍不住叹道：“在西陆，茶叶乃是奢侈之物，若是这‘月芽’一斤，怕是可换得普通人家几代衣食无忧了。”
空月微微一笑：“‘月芽’虽珍贵，但终究是凡物，小姑娘身为‘御龙者’，据老朽所知，在西陆可是近乎于传说的身份。”
古凌与荆拓相视一愣，没想到赫尼来头如此之大。
赫尼忽地开口问道：“不知空月大师对于贵教信奉之月神是何看法？”按理说这问题极为失礼，但见空月没有任何不快之意，古凌舒了口气。
空月缓缓道：“姑娘这问题，其实亦是我教之问题。教中看法有二：其一认为月神为远古之大神，以无上神力赋予世间生机。其二认为月神并非远古大神，而是自古以来存于万物之心，不死不灭之源，无时无刻不在照拂着灵魂，给予信徒力量。不知如此能否为姑娘解惑？”
听到最后一句，赫尼微微一愣，不再多言，似在沉思什么。
此刻已是黄昏，钟声响起，代表‘月临诵’开始，近千人一起诵念经文，如同洪荒涌出的力量，让人震撼，却不让人感到恐惧。
足有片刻，空月诵完经文，双手合成弯月状，道：“逝者如斯，万物皆有灵，是往‘皎洁之地’还是入‘炽热日狱’，其实在于肉身灭前的刹那之心，或许他能前往。”
几人都知空月大师是在感叹那凶魔的遭遇，一时间气氛有些阴郁。想起那凶魔，血案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古凌脑海里，从初次“造访”赫尼的住宅，到彭二虎遇难，到最后的八里屯……事情虽然已经结束，但古凌总觉得有些郁闷。
于是几人起身告辞，空月也不挽留。一路上几人都在各自思考着，荆拓闷了一会儿，问赫尼道：“对了，那场连环血案，你似乎也一直在调查？本来和你关联不大，太冒险了吧。”
“其实在你们之前，曾有人闯入我家两次过，之后你们那次，正好有人丧命。起始我也不大明白，但后来结合凶魔需要那水轮之心压下劫火，算是想通了此节，米拉诺斯具有最纯粹的水之元，想必这才是那人的目标。”、
米拉诺斯便是赫尼那条小蓝龙的名字，荆拓觉得这名字特别拗口，一直都用“小东西”、“小家伙”之类的称呼代替。
不知道为何，从隐月寺出来，古凌一直陷入在某种思考中，他总感觉有一些遗漏的角落，可却怎么也组合不在一起。直到荆拓与赫尼对话的瞬间，隐月寺的尾钟传来，他忽地定了下来。
荆拓回头道：“傻站那做啥？难不成你还要回去让空月给你些茶叶带走？”古凌没答他，数息后突然道：“我要去趟治安衙。”说完飞一般地去了。
留下荆拓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看着赫尼。
赫尼微微沉思:“莫非……”她抬头看了看天，正是黑暗降临前，如同一张正在不断交织的黑网，试图彻底吞没掉剩下的光亮。
翌日中午，云梦学府正门。
“什么，你要我们翘课陪你去挖坟？！”荆拓夸张地竖起了中指。
感到附近一些目光往这边投来，古凌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道：“不错，若是我判断不差，定能得到些线索。去吗？”
赫尼穿着学府灵阁配置的浅色外袍，外面套了个灰色的披风，一头银发如瀑倾泻，听了古凌的计划后，道：“据我所知，在东陆，破坏亡者的安息之地，可是大大地不敬呢。小凌竟如此不忌讳？”
“你这么有把握？”说话的是赵天，头发前些日子被那凶魔的火轮劲力给烧了，现在顶着个光头，被荆拓笑了半天。他今日去治安衙，得知了古凌昨晚留下的口讯后，便赶了过来与几人会面。
古凌摊了摊手：“谈不上，但阿爸在世时，经常夸我直觉敏锐。而且方才你们也听我述说，并非没有这可能性。若不去，心里总是有个疙瘩。若你们不愿，我自己还是要去。”
“好吧好吧，我上辈子定是欠你钱了，娘的…可你就不能提前公布么？非要卖关子。”荆拓对着天空狠狠比划了几下中指，赫尼微微一笑，理了理发梢。
赵天猛一点头道：“走！”
如同那日，天空飘着雨。即便是春快到，今日比之那日已是明亮了许多，但踏足八里屯，始终让人感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偌大的宅院中，方圆十米左右的一片黑色，似乎在提醒着几人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望着五个被挖开的土堆，众人相视无言，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寒意：挖坑者另有其人。
赵天吐了口唾沫，道：“线索已被毁，我身为巡捕，当时却未能对此过细……”他任职以来，处理过不少案子，也有了些名头，被评为大昊治安司下的后起之秀，眼前这情况，让他自责，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目标，哎，要换作是那人…
古凌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也只得叹了口气：“这人做得太干净，找不到一丝痕迹。看来只有等待其它线索出现。
看着五个土坑，荆拓内心涌出一股愤怒，抽出背上大剑对古凌吼道：“直接说你怀疑的那人是谁，咱们立马便去质问，何必这么麻烦！”
古凌摇了摇头，没做声，以荆拓的性子，证据缺乏下，要直接说了，只怕打草惊蛇。古凌年未十五，虽也少年心性，但遇事却比普通同龄人来得冷静。
宅院门的一股方向突地袭来一股阴风，让几人一寒，不由扭头看去。只见一人一袭青衫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这人众人也认识，只不过此刻说不出地诡异，那人如同街头偶遇一般，缓缓道：“诸位好。”
古凌面色凝重，荆拓、赵天二人隐也猜到了几分，默不作声。赫尼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原来是孟前辈，真是巧遇，小凌他们正在商议，说找个时间邀前辈一聚，前辈乃知名侠士，岚城后生皆是仰慕的。”
来人正是孟谦，前几日诛杀凶魔出了大力。他看向赫尼，双眼蓦地爆发出一阵精光，那眼神……如同一只盯着猎物的饿狼，数息后，孟谦浑身抽搐，发出一阵阴森诡异的笑声，上下打量着赫尼：“古话云：胸大无脑。可你这西陆小妞却不一样，莫非，你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从这门走出去？”说完，他吞了一口唾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赫尼的胸部。
他这番作派，哪里还有半分侠士之味？
赫尼收起了微笑，道：“有些事情，希望虽小，但既不用代价，何不一试？”
“在第一次巷子里遇见凶魔过后，一共死了二十一人。其中彭二哥，以及彭二哥之前死掉的那人，还有巷战前两日前东城那边死去之人，三条人命。”古凌说着抹了抹脸上的汗，他明显感觉到来自孟谦身上的一股无形压力，让他内心竟有几分恐惧，这份压力甚至超过了半年前古家村看见那黑衣人的时候，但他依然硬着头皮道：“加上这土堆里的五人，目前我知道的有八条人命。”
孟谦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凌：“那么说说，你为何认为是我干的？”
事已至此，古凌也没有顾忌：“这二十一条人命中，只有两个女子，正好却是刚才我说那三人中的两人，至于另外一人彭二哥，想必是正巧撞见了你行凶现场，被你给害了。”
“嗯，有些思路，但好像这也不能表明什么。”孟谦微微摆手，鼓励古凌继续说，他却仿佛一个看戏的人那样悠闲。
“那日我听荆拓说了你被花刀客所伤后为彭二哥所救，回去后一时好奇，便向老师打听了花刀客。原来此人除了武艺高强外，最大爱好便是**催花，淫害无数女子。其实彭二哥死前那眼神充满惊讶，我当时看见便心有疑惑，只不过还想不到这么多……我阿爸曾经说过，人的习惯和爱好很难改变。而你曾经两次闯入赫尼的住所，却不是为了其它，而是因为赫尼...孟…对了，应该叫你‘花刀客’！”
“啪啪啪”掌声响起，却是来自‘花刀客’，他眯了眯眼睛，戏谑地看着古凌道：“毛还没长齐，也懂得‘爱好’？可惜还是没什么证据，若是今天我放了你出去，你依然不能奈我何。”
古凌确实没有实证。赵天上前一步，取出背后双戟：“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那日此地一战中，你最后几手，分明不是剑法，而是刀法，我早该想到！”说完他运起轮力，作势欲扑。
“想死很容易，年轻人自不量力却是不应该。”
花刀客“叹”了口气，丝毫不在意赵天，只是望着宅院中那片焦土，自言自语道：“孟谦当年在纪州一带，也算颇有名声。以他为首，连同另外五人，并称‘纪州六君子’。六人从纪州一路纠缠我到这漪州，弄得我好狼狈。可笑，他自己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头来同样两手血腥，嘿嘿，六君子！”
此话一出，赫尼与古凌早有准备，哪怕是荆拓，也明白怎么回事了。